第四十五章 千夫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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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千夫所指
少昊很直接地回答了一個字：“是。”
“你瘋了……”姜姒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我只是猜測，沒有想到你真的會這麼做……”
“這個位子需要人坐，他最合適。”
“你最合適！”姜姒說出每一個人的心聲，“你何必要讓出這個位子，然後承擔所有罵名？你知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說你？”
他屠殺妖族在前，背叛巫族在後，妖族人的王朝容不下他，而全天下的巫族人都會唾棄他！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如果沒有其他事，你就先下去吧。”他做什麼事，不需要向別人解釋，也不需要別人理解或者贊同。
姜姒嘆了口氣，問道：“少昊，她還好嗎？”
那個她，終於讓他的眼底泛起了絲漣漪。“她會好的。”
姜姒苦笑道：“若讓別人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認為你瘋了。”
“別人怎麼想，與我無關。”
“我是真心喜歡瀧九，當初那.樣傷她，我也不願意，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聽她叫我一聲姐姐……”姜姒苦澀地搖頭，“少昊，若有我能幫得上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少昊笑了笑，點頭道：“先謝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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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的大軍開到軒轅臺時，意外.地沒有遇到任何阻攔，然而最讓帝俊感到意外的是，少昊竟然大開城門，孤身一人走了出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做了一件事。
開城，投降。
天下譁然。
天下的變化，快得迅雷不及掩.耳。沒有人責怪帝俊如何，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少昊。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少昊彷彿活在了一個真空的世界，聽不見外面的批判辱罵。
偌大的宮室之中，只有三個人。
少昊，帝俊，東皇太一。
“你儘管開出條件，只要我能做到。”帝俊很愉快，非常.愉快，幾千年，幾萬年，他一直想做的事，今天終於做到了。但是這件事過於輕而易舉，以至於他覺得太不真實。他反而希望少昊提出一些苛刻的條件，讓他體會一下真實感。
“三界分治，東皇太一帶領妖族鎮守天上，人間界由.你獨大，冥界我自會處理。如何？”少昊淡淡說道，彷彿篤定了他們一定會點頭。
帝俊猜測過無數種可能，但即便是最離奇的要.求，也比少昊所說的更合乎常理。他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冥界？那可是常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東皇太一對這.個要求沒有異議，帝俊也不會有意義。雖然女媧已經補了不周山的缺口，但是隨著人間界靈氣漸失，妖族已沒有留在人間的必要了。但人間仍然有大片的土地和人民，對帝俊來說，統治這片土地，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自然不會放過。
“這個要求我們答應，那你自己想要什麼？”帝俊問道。
他想要什麼？少昊怔了怔，閃過心底的念頭讓他忍不住苦笑，“如果非要什麼的話，那給我清靜吧，我要回長留山”
這一句話，相當於，我什麼也不想要……
那他之前做的那些，又是為了什麼？
帝俊不怕他有所圖謀，就怕不知道他圖謀什麼。
第一次，他遇到了一個如此難以揣摩的人，他還是一個人嗎？為什麼在他身上，看不到常人所有的慾望？
離開軒轅殿，少昊回到那個只屬於自己的房間。
蒼茫天地，似乎只有這小小的一室才是他的歸屬，只有她的身邊才是他想要的所在。
少昊長長嘆了一口氣，俯下身子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上，每一句話都落在她耳邊。
“現在的你真安靜，我很懷念你的笑容，為什麼你能笑得那麼開心？九九，再對我微笑一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從什麼時候，他開始習慣了自言自語。自嘲地苦笑，“你一定不肯再信我的話了，有許多話，你醒著的時候，我不敢對你說，因為說出了，我怕做不到。你看，我也有怕的時候，呵呵……”少昊輕笑著搖頭，蹭過她冰涼的臉頰，然後抱得更緊。
“每天想著，還有什麼事沒做，還有什麼問題沒有解決，可這天下間似乎沒有比你這小丫頭更麻煩的問題了。你為什麼總是不聽我的話呢，好想把你綁在身邊，可我也知道，如果我那樣做，就會永遠失去你……”
“我到底是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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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了嗎？”
“不懂。”
“你恨他嗎？”
“恨。”
“還有呢？”
“我同情他。”頓了頓，“但我不知道他哪裡值得同情。”
“沒有愛了嗎？”
“……”
“一點都沒有？”
“我找不到愛他的理由。”
“那你為什麼流淚？”
“因為……明明不該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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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帝俊登臨帝位，易名帝嚳，成為人間新的主宰。
是年，東皇太一重返天界，統領妖族，自號玉皇。
是年，少昊被撤所有職務，唯留白帝二字，放歸長留山。
少昊什麼時候走的，沒有人知道，只知道他留下了一室書簡，讓帝嚳如獲至寶，不眠不休讀了半個月。
去送他的，只有姜姒。
“我以為，你會選擇扶桑，或者九龍山，沒有想到是長留山。”姜姒說。
“那兩個地方太**，我不希望引起帝嚳懷疑，然後又多生出些事端。”少昊坐在馬車上，馬車裡鋪了厚軟的墊子，少女靜靜地沉睡著。現在的他，看起來似乎輕鬆了一點。
“鈞天的元神已經開始復原了，謝謝你。”姜姒感激地笑了笑，“到了長留山，你有什麼打算？”
“我在等一個人，等一個能救她的人。”少昊說。
姜姒依然覺得，少昊是在說夢話，但她仍是說：“即便她活過來，看到自己的哥哥都被你殺了，你覺得她會願意活著嗎？在都天神煞，她就已經選擇了和北溟同生共死。”姜姒忽然為他心酸，“你不如為自己活一次。”
“為自己而活……”少昊想了想，笑道：“我不知那是如何一種活法，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我會盡量去做的。”
看著少昊的微笑，姜姒心裡一陣苦澀。少昊表面看上去無恙，但她知道，他的身體，早已經毀了……
少昊，兩世夫妻，你我只如姐弟，如兄妹，到底是緣深情淺，不如你與她，緣淺情深……
如今炎黃兩族都沒落了，兩世為人，姜姒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哪一邊的人，但是少昊呢？
為什麼他能如此超拖，即便是對黃帝一族，背叛起來也毫不猶豫，毫無愧疚。
他能超拖，世人卻不能。
從萬人敬仰、美名遠揚，到如今，眾叛親離，千夫所指……
姜姒苦笑著看著他
“少昊，如今這般承擔天下罵名，這聲名，當真是你想要的嗎？”
“兩世夫妻，我欠你的，都已還清。”
“可笑這茫茫人世，竟無一人懂你，你不覺得可悲嗎？”
少昊依然是那句話，世人如何說法，與我何干？他在乎的，到底只有那個已經不會去在乎他的人
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姜姒許多話，到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悵然一嘆，姜姒往來路走去，卻見一俊雅的青年男子站在路中間望著她，臉上還帶著懶懶的笑容。
“巫雅，有件事，你可是非幫忙不可了。”
被對方叫破自己前世的姓名，姜姒心中震驚，但臉上表情很快恢復過來。“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是誰。”男子微笑著kao近，“我啊，小名叫君君，本名叫鴻鈞，今年還很年輕，但是有些人偏偏喜歡叫我老祖，你說可氣不可氣？”
“鴻鈞老祖！”姜姒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傳說中的人物，“你、你如何證明？”
鴻鈞老祖突然為難了起來，“這個有些麻煩，我也不知道，不如你說個方法？”
姜姒其實心裡信了七八分，卻還是說道：“你若能幫鈞天覆活，我就信你。”
鴻鈞老祖嘿嘿一笑，“你這丫頭真陰，什麼都沒做就要老祖幫你的忙！也可以，但我要借你息壤一用。”
姜姒笑道：“你是鴻鈞老祖，還需要找我借息壤嗎？”
“這東西，須得你親自用。”鴻鈞老祖低聲對她說了幾句話，姜姒再掩不住震驚之色。
鴻鈞老祖笑道：“你不是想幫他嗎？他那殘破的身子，要真去了冥界，估計三兩天就會交代在那兒了。你不一樣，后土娘娘，六道輪迴之事，非你不可了！”
姜姒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好，我答應，但我還有一個條件。”
鴻鈞老祖大聲嘆了口氣，“女人就是麻煩，說吧說吧！”
“我要讓鈞天坐擁這天下！”
鴻鈞老祖嘆道：“你對他也算可以了，這個條件我答應了，但不是現在，等個三兩百年，你沒意見吧？”
姜姒笑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