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長留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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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長留不留
少昊的婚禮，將會在長留山舉行。
句芒蓐收面面相覷，看著眼前的姜姒，實在叫不出那聲孃親。
畢竟，如今的姜姒看起來和他們差不多大。
姜姒不以為意，各說了幾句，就將兩個孩子打發出去了。
門關上，少昊停了筆。
“沒想到，到最後還是這個結局。”姜姒笑了笑，走到桌前。“那三卷祭文拿到了嗎？”
少昊搖搖頭，“被龍五拿走了其中一卷。”
“是第幾卷？”
“第四卷。”
姜姒一怔，隨即笑了出聲。“真巧，第四卷，我看過。”
少昊抬眼看她。“鈞天對你倒十分信任。”
“非也。”姜姒擺手笑笑，“我到九黎族的目的本來就是盤古祭文。那第四卷，是唯一一卷我偷看到的。”想到當時的清醒，姜姒神情一黯，“算了，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這一卷我大概還能記得十之八九，不知道有沒有用。”
“你先默下來交給顓頊帝吧。我這裡還有些事，晚點過去找你。”
“嗯。”姜姒笑了笑，少昊送她出.門的時候順手鎖上了門，姜姒回頭看了一眼，他有些顫抖的手。
魂之契約，加上最後那道契約，這.聯絡是否三生三世都斷不了了？
少昊深呼吸一口氣，回到桌前，.目不斜視，淡淡開口：“你走吧。”
那氣息一直沒有動。
“當初，你就是這麼進入禁地的。如今，你也就這樣離.開吧。”少昊彷彿自言自語，“我現在抓不住你，一旦你現出原形……”少昊皺了皺眉，看向虛無的牆角，“就當我欠了你的，你走吧。”
走？
瀧九看著少昊的眼睛，心裡想發笑。
她是來殺他的，為什麼要走？
她只是沒想到，他竟然能發現她。為什麼？她想不明.白，也沒有時間去想了。
本來心存希望，還想著或許他是騙她的，是騙了.所有人，其實他根本沒有打算幫顓頊帝，可是看到他讓姜姒將龍五拼死奪回的第十一卷默給顓頊帝，她的心又一點點涼了下去。
他不耐煩地趕.她走，是因為他心裡對她還有一絲愧疚，也是因為他心裡對她只剩下一絲愧疚了……
為什麼變得這麼陌生了？就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
是不是，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瞭解過少昊這個人。抑或是，她自以為了解的，只是他展lou在她面前的那一面，他讓她想當然，自以為是的一面。
她終究是太天真了。
緩緩飄到他面前，他找不到她的位置，只能感覺到她的kao近，眼底閃過一絲慌張，“你來這裡，你哥哥會擔心的。”
瀧九失笑。明明是你要殺死我的哥哥，為什麼還說這種可笑的話？
少昊緩緩伸手，碰觸近在咫尺的氣息，卻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九九……”少昊心上一陣痠痛，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聽話，走吧……”
瀧九緩緩地kao近那個懷抱，很熟悉，很陌生的懷抱，再也沒有屬於她的位置了，最後一次kao近他，最後一次擁抱……
感覺到突然偎進懷裡的氣息，少昊一怔，茫然低下眼眸，想要尋找那熟悉的小小軟軟的身體，卻什麼也感覺不到。
“叩叩叩——”忽然想起的敲門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誰？”少昊抬眼看向門口。
“少昊，是我。”姜姒的聲音，“關於婚禮的事，我有事和你商量。”
少昊皺了皺眉，起身開門。“什麼事？”
姜姒推開他，笑著走進來。“你鎖著門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房裡藏著個人。”
少昊笑了笑，“到底是什麼事？”
“剛剛下人送了賓客名單過來，我想讓你過目一下，畢竟有些人我不太清楚，你看一下有沒有漏掉的。”
原以為，他們的一生很長的……
原來只有這短短的幾個月……
那時候，他按下她的手，說不忙。他叫她別跟來，說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他們也說好了，成親之後，九龍殿十年，長留山十年，扶桑十年……
言猶在耳，人事全非……
少昊接過看了看，“沒有問題，就照上面寫的請吧。”
如果是他們的婚禮，那這些事，都該是她在忙吧……
“少昊，你在忙什麼呢？”姜姒走到桌前，瞥了少昊一眼，後者鎮定自如，“後天，顓頊帝就要過來了。七天後就是月圓之夜……上次我們的婚禮也是在月圓之夜，倒真是巧。”
“是啊……”少昊嘆了口氣。
“少昊，顓頊帝想要的是什麼，你應該知道吧？”姜姒的手指在桌上摩挲著，有意無意地說著：“你可不要再猶豫了，事成之後，你才會是真正的五帝，我們想要的世界，不該被有些人阻斷了道路。”
“我從來沒有猶豫過。”少昊皺了皺眉。
姜姒環視了一眼，走回少昊身邊，笑道：“好吧好吧，我相信你。我先走了。”說著定定望著少昊，脣角一勾，歪著腦袋看他。
少昊眼神一動，眼裡閃過笑意，俯身吻住她的脣，環著她纖腰的手一緊。
瀧九轉過身，望著一片煞白的牆壁，腦中一片空蕩蕩。當初看到他這麼對真珠，她會生氣，會憤怒。可如今，只剩悲哀了……
看得越多，越是悲哀，絕望……
五帝。
原來這就是他要的嗎？
瀧九的心驀地一沉。
“果然是你！”姜姒的聲音忽地在身後響起，瀧九驚愕地轉過身，對上姜姒的眼睛。隱身丹的時效過了！
瀧九後退一步，kao上牆壁，手中緊握絕仙劍。
“瀧九，你怎麼還敢來？”姜姒緊緊盯著瀧九，“你又是怎麼進來的？難道……”姜姒眯起眼，“你也是這樣進入禁地的？”
瀧九不閃不避地回視她，閉口不語。
“少昊，既然她現了形，你還不抓住她？”姜姒向後退回少昊身邊，脣角帶著笑意，“顓頊帝會很高興的，她自己送上門來。”
如今的瀧九已到了化實中期，只是在實戰經驗上不如少昊，若論修為，比姜姒還勝上一籌。
瀧九咬咬脣，絕仙劍一起一落，將身前書案劈成兩半，碧綠劍氣直劈少昊。瀧九心一緊——他為什麼不躲！
少昊沒有躲，那道劍氣到了他面前，被輕描淡寫一個拂袖化了開去。
“瀧九，你傷不了我。”少昊冷冷道。
瀧九……他叫她瀧九了？
瀧九忍不住笑了出來，先前那一劍她竟還怕真傷了他，她不是太天真了？
神府處一陣激盪，劍氣如狂風驟起，一瞬之間，七十二道劍氣從各個角度壓到少昊面前，少昊左腳退開一步，軒轅劍出鞘，一道金光擋住漫天劍雨！
瀧九卻在這時從另一個方向躍出，揮劍直逼姜姒，少昊一驚，錯手回救，瀧九虛晃一招反刺他左胸。突然左側飛來一鞭打偏了她的劍，只擦過少昊左肩，她的手腕卻落入他手中。
“你真要殺我？”少昊的聲音低得只有她聽得到。
“或者等你殺我？”瀧九憤怒回瞪他。
軒轅魃，她負了她三哥。
少昊，他負了她。
很好，黃帝一族沒一個好人！
姜姒冷冷瞥了瀧九一眼，“我們不會殺你，你還是等待顓頊帝發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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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窗一彎月。
瀧九突然有點討厭滿月了。
嘴角動了動，勾不出一抹微笑。
為什麼少昊會發現她？難道隱身丹的效果並沒有那麼強？
可是之前在軒轅臺那次，他並沒有發現她。而那之後，兩人唯一的接觸，就是在禁地。難道在禁地那裡，後來還發生了什麼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遠遠傳來了腳步聲讓瀧九心底一顫，鐵門開啟的聲音，鞋子摩挲過地面的聲音……
“瀧九。”清冷的女子聲音，她原來竟覺得她是個好人？算了，她不也覺得少昊是個好人。
姜姒笑了笑，“發現來的不是少昊，很後悔？”
瀧九沉默不語，閉著眼睛不去看她。
“你不說話最好，我也不想聽你說話。你只要聽我說就可以了。”
瀧九皺了皺眉。
姜姒繼續說：“我覺得少昊挺可憐的，被你這麼個愚蠢的女人喜歡上。不不不，你不能算女人，你只是個孩子。我一直在想，少昊喜歡你什麼？後來我又去問他——”看到瀧九眼瞼一動，姜姒笑著接著說：“瀧九，你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嗎？我可以老實告訴你，少昊是喜歡你，但這種喜歡，絕對不是愛！”
“而你自以為是的喜歡，實在是太自私了！你只想過你喜歡少昊，喜歡他如何如何，卻從沒有想過少昊到底喜歡什麼？你瞭解過他嗎？有嘗試去了解他嗎？大概沒有吧？你這種小孩，被一群人寵著長大，以自我為中心，只想過別人該為你做什麼，卻從來沒有想過你能為別人做什麼？你說，如果少昊要被你纏上一輩子，不說一輩子，就是十年八年，也是一種負擔啊！”
“其實，少昊也不容易，他等了我五百年，一個人那麼久了，到底是會悶。算是多謝你陪他解悶了。是啊，我來這裡，還是想跟你說一聲多謝的！”姜姒看著瀧九掌心滑下的鮮血，哼笑一聲。
“如果我是你，就會祈禱少昊別來，因為他來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