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兩種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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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兩種相思
“方才，帝俊帶來的訊息。”北溟緩緩說，“軒轅魃從九龍殿盜出盤古祭文，龍三受傷，龍二已經趕回九龍殿。龍五和鳳曦還沒有訊息，顓頊帝的人已經派人進入九黎族了。瀧九？”
她一直背對著他站在，逆光，連背影都是模糊的，可北溟卻分明看到了細微到極致的顫抖。
“啊，我聽著呢。”瀧九沒有回頭，只是臉微微仰著，胸膛起伏，彷彿在壓抑著什麼。“三哥的傷勢嚴重嗎？其他人沒有受傷吧？五哥卜卦最強了，應該不會有事的。北溟，我要先回九龍殿，你要去和帝俊會和嗎？我還是不耽誤你的行程了，我先走一步，再見了。”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只怕下一刻便會崩潰，嘴裡嚐到一絲腥甜，才知道她竟已咬破了嘴脣，卻也不覺得痛。
出了紫霄宮，猛地被太陽一晒，眼睛一陣刺痛，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一滴眼淚滑過臉龐。
抬手擦了擦，眼睛緊閉，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便笑道：“在裡面呆太久了，被太陽一晒就流眼淚。”
“我陪你回去。”北溟的聲音，依然是清清冷冷的。
瀧九笑著說：“不用不用，其實我認.得路的，你別擔心我迷路。”
“從青丘離開的時候，你本要去.扶桑，結果卻走到了朝陽穀。”
“啊，那些窘事你還記著做什麼？”瀧九笑嘻嘻地，“現在.的瀧九和以前可不一樣了！不許你小瞧我！”
“以前的瀧九，一點點的疼痛都會掉眼淚。現在的瀧.九，明明痛到了極點，卻仍強顏歡笑。”
瀧九脣角的弧度一僵，乾笑道：“我是挺擔心三哥.的，不過三哥老欺負我，我也不是那麼傷心啦……”
一隻手緩緩覆.上她的眼睛，睫毛在他掌心輕顫。“你為什麼不敢睜開眼睛？”
瀧九咬著脣，血絲溢位嘴角，顫著聲音道：“太陽……太刺眼了……”
瀧九溼潤的睫毛一下下掃過他的掌心，緊緊攥著的雙拳垂著身側，不住顫抖。
北溟抬手為她擦去脣角的血跡，聽到她說：“北溟，為什麼紫霄宮這麼冷……”
“我知道，有時候一個人顫抖，不是因為冷。”北溟說，“瀧九，你為什麼不哭呢？”
眼淚一滴滴滑落……
“這不公平。”瀧九強笑著說，“對我不公平，對你不公平。”
北溟一怔。
“在喜歡你的人面前，為你喜歡的人哭泣——北溟，這對你不公平。”瀧九的身子緩緩跪倒，眼淚啪啪一聲聲落在地上，雙肩不住的顫抖，“北溟，對不起。”
面前的人在她身前蹲下，接住了一滴眼淚，怔然望著手裡的淚珠，“我以為你不知道。”
在那個夢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冷若冰霜的北溟，其實心裡有她，一個傻乎乎，什麼都不懂的瀧九。他藏得那麼深，甚至沒有對她lou出一個微笑，一直用他自己的方式守護她……
而她，眼裡，心裡，只有一個少昊。
別人的少昊。
那日在禁地，看著盤古祭文，一幅幅畫面晃過眼前，她茫然失措，神府處的灼疼讓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九九，你怎麼在這裡！”
回頭，看到他震驚的臉。
“少昊，少昊……你為什麼對我？”
“九九，你在說什麼？你怎麼進來這裡的，這裡很危險！”他緊緊拉著她的手，就好像他是真的那麼緊張她似的。
“我聽到你和姜姒的對話。”她的聲音驀地冷了下來。“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
少昊的動作一僵，“你聽到了多少？”
“你覺得呢？”
“九九？”少昊皺眉看著她，“你好像變了一個人？”
“哈？”她笑著回望他，眉眼裡竟有一絲幾近絕望的嫵媚，讓他失神。“少昊，變了的人是你，不是我啊！”你與她三拜天地，與她坐擁江山，長留山，長留山，哪裡根本沒有瀧九！
“九九，我們出去再說。”少昊緊緊握著她的手，卻被她反手掙拖。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她盯著他，“如果有一天，你被逼在顓頊帝和我四靈族之間做出選擇，你會選擇哪一邊？”
“九九！”
“你回答我，求求你，回答我啊……”騙我，或者告訴我實話，那些不是真的，你明明是喜歡我的……
“九九，別哭。我……”
他猶豫了？
瀧九隻記得她哭著笑著倚上身後的字碑，眼前一片血紅，血液在沸騰，神府在燃燒……
軒轅殿上，他告訴她他的選擇了。
顓頊帝，姜姒。
他當她是傻子嗎？若之前她還看不明白，那之後，她就該想明白了。
姜姒，巫雅。
前世，今生。
他們一直是夫妻，她瀧九，一直是最多餘的那個人，在原配到來前的消遣，她怎麼會傻到相信他的每一字一句！
那一日在軒轅殿上，她該交給北溟絕仙劍，讓他殺了他！
“北溟，我要殺了他！”瀧九倏地睜開眼，抬眼看向北溟，“我必須殺了他！”
“現在的立場，我一定會殺了他，但不是現在。瀧九，你不要衝動。”
“不，你不懂！”瀧九搖頭，“我不是衝動！我看到了，他會殺了我哥哥的，我必須殺了他！”
“什麼？”北溟皺眉，“他怎麼殺得了你哥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但我分明看到了……”瀧九眼神遊移，眼底閃過恐懼，“我分明看到他站在那裡，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我在哪裡呢？我在哪裡呢？北溟，你又在哪裡？我找不到你了！”瀧九慌亂地摸索著，彷彿又看到了夢中那一幕，漫天的血幕，看不到希望了……
北溟心一緊，將她擁入懷裡緊緊抱住，“瀧九！瀧九！你鎮定點，那只是一個夢！”
“不是的！”瀧九猛搖頭，痛哭道：“不是的！我知道不是的！我夢到了紫霄宮，和這裡一模一樣，我夢到少昊和姜姒拜堂，現在他們要成親了！北溟你告訴我這些不是真的！”
“瀧九，別傷到你自己。”北溟的聲音沉穩，清冷，右手輕輕順著她的背，讓她漸漸平靜下來，“先回九龍殿，和大家商議過再決定如何行事。”
瀧九茫然無措，只有怔然點頭。
“北溟，我很怕……”
“別怕，有我在。”
瀧九緩緩閉上眼，一滴眼淚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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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與瀧九到達九龍殿時，東皇太一的七十萬妖兵已然降臨大荒。
“大哥二哥，四哥六哥！”瀧九匆匆邁入闊別已久的家，看到迎面而來的幾位哥哥心裡一寬，一個個抱了過去。“三哥還好嗎？五哥有訊息了嗎？老七老八呢？”
龍二看了瀧九一圈，確定她無事後答道：“龍三關在房裡，誰都不見。龍七龍八蹲在他房間外，怕他出事。龍五暫時還沒訊息，但也沒有危險。”
“三哥怎麼了？出事？”瀧九不解，龍二嘆了口氣，“這事你去問龍八吧，我和北溟還有事要談。”
瀧九見幾人有事要忙，便先跑去看龍三，在龍三門口看到一個躺著的龍七，一個走來走去的龍八。龍八抬頭看到瀧九，大喜迎了上來：“九九，你終於回來了！”
“龍八，三哥出什麼事了？”
聽瀧九這麼問，龍八臉上現出尷尬、憤慨。“別說了，還不都是軒轅魃，她騙了三哥，偷走了盤古祭文！”
“軒轅魃？是什麼人？她怎麼進來九龍殿的？”
“軒轅魃是黃帝的女兒，但是她早就被黃帝放逐到赤水了，三哥、三哥喜歡她，她為了找三哥受傷，三哥就把接到山上。”龍八說到這裡突然大怒，“可是她恩將仇報，竟然趁我們不注意偷走了盤古祭文！”
“是她？”瀧九恍然想起在弱水邊上遇到的窫窳，窫窳口中說的“公主”難道就是軒轅魃。也就是說，軒轅魃和龍三其實早就認識，只是當時龍三似乎是要逃離軒轅魃，怎麼又會喜歡上她？
“唉……情之一字，最累人、磨人、傷人、害人、誤人，弄得鬼不像鬼，人不像人。”龍七嘆了一句，翻了個身，繼續睡。
瀧九一怔，隨即瞪了他一眼，走到他身邊踢了一腳。“龍七，我叫你一聲七哥，你也太坐沒坐相了吧！”
“我明明是能躺著決不坐著，你怎麼能汙衊我呢？”龍七睜開眼睛，一張俊美得慘絕人寰的臉上滿是慵懶的笑意。
“七哥……”瀧九看著他的笑臉，突然一陣心傷，俯下身子抱住他，“我一定會保護你們的！”
龍七莫名其妙地回抱住她，“腦子被門夾了？輪到你來保護，我早死一萬回了。”
瀧九皺皺鼻子，擰了他一把，“七哥，你想死，我也不會讓你如願的！”
龍七點點她的鼻子，笑道：“我這人沒什麼毅力，活著，是我堅持最久的一件事了。就當為了你，我不在乎多堅持幾年。”
瀧九怔了怔，看著龍七滿含笑意的眼睛，忍不住勾起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