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雖死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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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雖死不散
“魂兮渺渺，彼何之安。魄兮依依，並我輪轉。永以為契，雖死不散。”藉著月光，瀧九一字字念著書簡上的字。
多日的翻查，終於讓她找到了這卷《魂之契約》，只是年代久遠，上面有些字跡已經模糊，所幸六句契約辭還勉強能夠看清。只是上面說結魂契須得雙方同心認可，並且還須緣深情真——這哪裡是結魂，分明是結婚呀！瀧九皺著眉心想，隨即又喜笑顏開——她和少昊本來就是結婚。
可是怎麼樣才算同心認可？是不是要兩個人都念這段契約辭？
這可有些難辦……
上面還說，須得月圓之夜……
這麼麻煩！
瀧九眼珠子滴溜溜轉著，看著窗外一輪圓月，突然心上一計，另找來兩片竹簡，在上面刻下這六句詩，出門就向少昊的房間跑去。
少昊似乎已經睡下，房間裡沒有光，瀧九吱呀一聲開啟門，溜到少昊床邊，撩起薄薄的紗帳，隱約聞到淡淡的沉香，竟有些醉人。
“少昊——少昊——”瀧九跪在床邊一.陣摸索，終於找到了人，抓著手臂輕輕搖晃，低低聲道：“少昊，你醒醒好不好？”
**之人翻了個身，半睡半醒之.間，聲音微微有些低啞、無奈：“九九，你白天睡多了嗎……”
瀧九呵呵一聲，跳上床，昏暗中.兩隻眼睛亮若星辰。“少昊，我幾句詩看不太明白，你給我講講吧……”
“明天不行嗎？”少昊頗為無奈地坐起身來，又聽瀧九.說，“房間裡好暗，我們到外面去說吧。”手上一緊，卻是瀧九在拉著他。
少昊只有起身，見瀧九竟只穿了件單衣，嘆了口氣，.取來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你呀……還真是個孩子……”
瀧九嘻嘻笑著，孩子就孩子吧，反正他都認了。
將自己的外衣給了瀧九，少昊也沒有時間去另.外找一件，只穿著中衣就被瀧九拉到了院子了。知道她興致突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便也不以為意。
月光下，少昊墨.發流散在肩後，薄薄的單衣勾勒出修長的身型，睡醒方起，單衣顯得有幾分凌亂鬆垮，不同於他一貫的齊整，倒顯出幾分性感與魅惑，腰帶不緊不松地綰了個結，只那腰線便讓瀧九臉上發燙。
少昊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回頭見瀧九望著他發怔，便伸了手去，柔聲道：“九九，過來。”
這話真真是她的魔咒……
瀧九晃了晃腦袋，走到他身前，眼角瞥見明月正好，心裡一寬，便將那竹簡遞到少昊手中，左手握著他右手，“便是這幾句，你念給我聽聽吧。”
“魂兮渺渺，彼何之安。魄兮依依，並我輪轉。永以為契，雖死不散……”少昊低聲念著，瀧九跟著低聲和道，見少昊方唸完，臉色一變，“九九，這是什麼？”
“啊？什麼什麼？”瀧九故作不解，握著少昊的手緊了又緊。什麼感覺都沒有，這是有效還是無效？書簡上也沒說怎樣才算生效。
“這首祭辭是哪裡來的？”
瀧九見少昊神情嚴肅，老實道：“我在書房翻到的，不太明白，所以問你……”
只不過上面寫著《魂之契約》，這個卻不能對少昊明講。
“你不信我的話，是嗎？”少昊放下竹簡，定定望著她，“你偷偷去找魂契的書。”
他說的是實話，可是第一次看少昊這麼嚴肅，瀧九心裡惴惴又酸澀。“是，是又怎樣……”
“這是魂契的契約辭。”少昊看著她說，“你故意誘我念出這契約辭，”仰頭望了眼明月，“還必須在月光下。”
瀧九不安又心虛地點點頭，越點越低。魂契真的不好嗎？為什麼少昊這麼凶……
其實他也不是凶，只不過和平時反差太大了，一下子這麼嚴肅，她有些接受不了，眼淚便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
而她眼眶一紅，他也只有嘆氣的份了，將她冰涼的小手握在掌中，“魂契並沒有生效。”
“嗯。”瀧九低垂著腦袋，順勢坐在他膝上，“為什麼沒有生效……為什麼？”
緣分？同心？深情？他們少了什麼？
“不要胡思亂想了。”看出來她心裡的糾結，少昊頓了頓，安慰地親親她光潔的額頭，這還是第一次，她清醒的時候他親她，雖然只是額頭，卻也讓瀧九驚喜地瞪大了眼睛，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魂契生效的條件很多，禁制又多，既然失敗了，那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後不要去想了，好不好？”
瀧九傻笑著，還有什麼可以拒絕的？自然是點頭說好了。
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小傢伙。少昊心裡嘆息著，環著她的雙臂緊了緊。瀧九的心意，他清楚，所以不忍心怪她。只是魂契並非書面記載那麼簡單，對她來說，著實不公。
瀧九心裡沒有少昊的諸多顧忌，全然被美色所迷，見少昊眼中隱有憂色，不由伸手去撫平他眉間的褶皺，“你別生氣了，我以後聽話就是了。”
少昊深知，這話可信度為零，瀧九要真想做什麼事，誰都擋不住，而記性也是選擇性地差，只怕到時她就忘了自己今夜的承諾了。可少昊又能如何，只有揉揉她的腦袋，道：“記住不要再犯就好。很晚了，你明日還要上課，我送你回房吧。”
瀧九磨磨蹭蹭地不想離開，一路上走得比蝸牛還慢，好在少昊功力深厚，也不覺得寒冷，就當陪她散步賞月了。好不容易到了房前，瀧九又覺得崑崙殿太小，只恨這距離太短，不過幾步便到。
“進去吧。”怕吵到別人，少昊低聲道，卻被瀧九緊緊攥著袖子不讓他離開，疑惑地挑挑眉。
瀧九對他勾了勾手指，少昊便彎下腰讓她附耳說話，瀧九kao上了上去，對著他的右臉啵地親了一下，隨即羞紅了臉想要逃開，卻冷不防被抓住了手腕，一緊一拉，被帶進了男人懷裡，一隻手緊緊禁錮在自己纖細的腰際，另一隻手固定著自己的後腦勺，眼前一陣迷濛，只見到一雙幽深的眸子朝自己壓了下來，脣上便落下了溫涼的觸感……
少女的脣瓣帶著獨有的馨香，就如同清晨時分還顫著兩三點lou珠的花瓣，冰涼芬芳，恰似蓮香淡甜糯軟。感覺到懷裡冒著熱氣的僵硬，少昊輕笑著，在她泛著水光的下脣輕輕一咬，舌尖又輕輕掃過，月光下，一片緋紅自少女的臉頰蔓延到了耳後、脖頸……
瀧九隻覺得滿頭煙霞烈火，不由屏住了呼吸，一陣陣暈眩襲來，心臟跳得太快，彷彿要蹦出胸膛，臉上燙得快冒出火來了……握在自己腰上的手緊了緊，終於好似依依不捨的放開。
“乖了，進去吧……”少昊的聲音有些低啞，好像壓抑著什麼，最後在她脣角碰了碰，才把僵直的她轉了個角度，送進門內，並順手關上了門。
自己卻有些發怔……
怎麼就失控了呢？【滿月夜，容易變狼人。】
他一向清心寡慾，甚至可以說是斷情絕欲，並非刻意，也許是生來如此，而自制力更非常人能及，如今，卻偏偏對一粒青澀的果子沒轍。
平日裡就賴在他身上蹭來蹭去，現在更是大半夜穿著件薄薄的單衣跑到男人**軟磨硬泡，絲毫不懂避忌，對其他人也這樣嗎？
突然想到古羽山時她傻乎乎地將小短腿勾自己身上，委委屈屈地說自己是在“勾引”他，不料一轉眼，她竟已長大，而真正的勾引，卻是無心處的撩撥。
想來天生萬物相生克，他們也真真是冤家了……
少昊嘆了口氣，緩緩回過神來，嘴角一揚，笑笑轉身離開。
門後的瀧九卻臉紅得跟蝦子似的，怔愣了半晌，無聲地仰天大叫，隨即衝到**直打滾，興奮過度，只怕今晚睡不著了！揪著被子看了半晌才發現少昊的衣服還在自己身上，哎呀，又讓他單衣走了回去！
瀧九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罵自己傻，抿了抿脣，又不由自主抱著少昊的衣服傻笑，在**打了個滾，兩隻腳丫子在空中胡亂蹬了半天，這才慢慢平復下來。
抱著少昊的衣服，把臉埋在衣服裡，鼻間聞得熟悉的清香，原以為自己今晚會失眠，想不到還是緩緩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嘴角仍是揚起，咕噥了一聲：“少——昊……”
眼前搖搖晃晃地現出一片蒼涼，萬里層雲，千山暮雪，一點孤鴻，心口處一陣抽痛，耳邊是紛沓而至的腳步聲，爭辯聲，嘆息聲……
——這聲名，當真是你想要的嗎？
——兩世夫妻，我欠你的，都已還清。
——可笑這茫茫人世，竟無一人懂你，你不覺得可悲嗎？
睡夢中，瀧九眉頭微皺，拳頭緊握，渾然沒有發覺，左手腕上一個紅色的光圈在黑暗中一閃一閃，每一次閃爍就順著手臂往上爬高了一寸，直到肩膀——脖頸——最後化為眉心一點殷紅，乃至消失不見。
而少昊，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