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羿落九--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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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羿落九**２
眼看著離朱從自己眼前跑了過去，瀧九這才回過神來。
“北溟，帝俊又來了？”瀧九仰頭問道。
北溟點了點頭，拉過瀧九的手腕，一縷真氣渡了過去，一個周天後又抽離出去。瀧九知道他這是在試探自己的功力進境，於是好奇問道：“怎麼樣怎麼樣？有進步嗎？”
北溟想了想，答道：“大概有吧。”
瀧九怔道，“什麼叫……‘大概’有？”
“進步太小，幾乎感覺不到。”北溟實話實說，瀧九心裡一堵，深呼吸了幾口氣，沮喪地垮下肩來，轉移話題問道：“帝俊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
瀧九抬起頭，“一個人嗎？”
“和少昊。”
瀧九心上猛地一跳，耳根又開始發燙，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那、那我去看看……”說著便要跑開，忽覺腕上一緊，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北溟，腦袋一歪，疑惑道：“有事？”
北溟似乎想起了什麼，眼底閃過異光，嘴上卻道：“無事……”於是手一鬆，看著瀧九蹦蹦跳跳地跑向偏殿。
有事——無事……
不知怎地想起了弱水邊上.的三問三答，再抬眼看去，雲淹霧繞，卻已沒有了她的身影。眉心微不可見地一蹙，於是轉身，離開。
只剩下被遺忘的泰麒站在原地，悵然無比。
崑崙殿結構簡單，但範圍極大，瀧.九跑得暈頭轉向，忽地聽到一聲巨響，不由得腳下一頓。
“后羿！后羿！”說話之人咬牙切齒，.似乎恨不得將后羿碎屍萬段。
瀧九認出來那是帝俊的聲音，掉轉了方向向聲源.處跑去，還沒跑到便聽到另一個聲音哭著說：“父王，你要為九位哥哥報仇啊！”卻是離朱。
瀧九放緩了腳步挪到門邊，探出半邊腦袋偷看，只.是這半邊腦袋也張揚了點，立刻就被人發現了。
“出來！”帝俊正在氣頭上，說話毫不客氣，聽得瀧九.小心肝一顫，心想：不虧是當妖皇的，果然有幾分氣勢，之前倒是小瞧了他。
於是腳步挪著挪著，進了偏殿。
偏殿中除了帝.俊父子，還有一人，銀色長衫，溫柔中見威嚴，不是少昊，卻是龍二！
瀧九驚呼一聲，邁開腿向龍二跑去，一把撲進他懷裡，抱著他的腰一陣亂蹭，嘴裡胡亂喊著：“二哥二哥，你可想死我了！”
龍二揉著她的腦袋，嘴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眼底皆是笑意，“我們家小九九長大了，還會想著二哥嗎？”
“九九最最最最最喜歡二哥了！二哥最偉大最溫柔最疼九九了！”瀧九賊賊笑著討好龍二。龍二明知她是對哪個哥哥都這三個詞，卻也忍不住微笑，只是旁邊帝俊正煩著自家慘案，自己卻不好意思在這裡秀溫馨，當下把瀧九拉了起來，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才轉身對帝俊道：“我們便不打擾兩位處理家事了。”說罷便要帶著瀧九離開，卻不防帝俊開口挽留，“龍二，你我何須如此客套，何不留下來聽聽事情始末，也說說誰是誰非！”
瀧九仰頭打量龍二表情，兩人兄妹連心，她心裡猜測他是不想攪進這趟渾水的，但是帝俊與九龍殿的關係確實不錯，要完全置身事外，只怕會得罪了這個威大勢大的妖皇。
龍二點了點頭，說了句也好，便又在一旁坐下，卻轉頭對瀧九道：“九九，你先去找你三哥，今次第三關試題便是你三哥出的。”
瀧九小吃了一驚，正想跟龍二抱怨幾句，又見帝俊板著張臉負手站在一旁，嘴脣動了動，還是乖乖朝外走去。
出殿左轉，到了後園，人尚未至便聽到有談話聲，聽上去卻像是女子聲音，那聲音頗有威儀，瀧九心中猜測那人身份，腳下速度便放緩了許多，只聽那女子冷哼一聲道：“帝俊常曦夫婦向來護短，夸父之死，十日難辭其咎，他輕罰了事，難道炎帝一族就會善罷甘休嗎？”
“炎帝祝融年事已高，又主張息事寧人，如今主事人是共工，若他能嚥下這口氣，這事未必不能大事化小。”這聲音聽上去又蒼老許多，應是個有些年紀的男子，卻也不是九龍殿的人。
那女子似乎對男子的說法不大認同，“共工性情暴躁，向來不認權貴，這事少昊最清楚，帝俊想要過他那關，只怕也難。”
瀧九聽到一聲輕笑，心上一顫，“共工我是知道，帝俊我卻不清楚。帝俊那日來扶桑找我，我便已聽說了夸父之死，以為是十日不懂事，誤殺夸父，便想引他到長留山，到共工面前說個情，也是好事。共工確實是暴躁之人，卻也並非不講道理。只是那時說到一半，便傳來后羿射殺九日，離朱羽落崑崙的訊息，帝俊當場變臉，拂袖而去，我擔心事情有變，便隨之前來……本來是夸父一命，如今加上帝俊九子……縱然共工要息事寧人，帝俊也是決計不肯的了。”
少昊，是少昊！
瀧九心口怦怦直跳，耳後發燙，腳下一點點挪著，躲到柱子後面。
那女子沉聲道：“夸父逐日而死，只怕其中別有隱情。夸父乃炎帝一脈傳人，雖說火神造化不如祝融，但又怎會消渴而亡？只怕是中了九陽烈焰，生生煉化而死！南方離火、九陽烈焰、三昧真火，單以火性而言，九陽烈焰比我們紅蓮業火還勝一籌。”
紅蓮業火……瀧九恍然大悟，那女子想必是鳳凰一族的長老鳳曦！而那男子，大概就是玄龜一族的玄蒙！聽說鳳曦冷豔、玄蒙溫厚，如今看來倒不是虛傳。
玄蒙沉默了片刻，方道：“如果是九陽烈焰，那十日……其心可誅！”
“后羿或許是知道了什麼，才會痛下殺手……”少昊若有所思道。
“哎呀……”龍三誇張一嘆，“你們煩惱什麼？這事與我們四靈族又有什麼關係，我們不cha手便是了。”
鳳曦聽了龍三的話，一聲冷笑。“你小孩子懂什麼？這事與我們四靈族當真沒有關係嗎？洪荒平靜了幾萬年難道是真的平靜嗎？帝俊隱居三十三天外這麼多年，難道真的只是修身養性嗎？羿落九日，可大可小，但如今帝俊分明是要把事情鬧大。離朱出現在崑崙殿，帝俊若要出手，絕對不可能讓四靈族置身事外！而看他與龍二說話，分明是要我們四靈族站在他這邊了！”
玄蒙聽了鳳曦一番話，呵呵笑了兩聲，“鳳曦，你也不必焦急……即便四靈族不能獨善其身，只要我們四族一心，也絕對不會讓其他人佔了便宜去。”
龍三大概是被那句“小孩子”打擊到了，聲音聽來鬱悶了許多。“當下之事，還是崑崙殿最為重要。四靈族只剩玄蒙家的兩個孩子還沒到了。”
玄蒙嘆了一聲，無奈苦笑道：“那兩個孩子，必是路上又鬥氣了。這一代，最不成器的便是我一族的兩個了，根底最好的，應該是鳳曦家的鳳瑩，夜麒家的泰麒了。”
龍三乾咳了一聲，“其實我們家瀧九也還不錯。”
瀧九聞言，頓時感動得眼淚花花——三哥，原來你心裡這麼看好九九……
“瀧九的水平，在她這個年紀來說確實是奇才，但是比泰麒他們小了幾百歲，到底是有些差距，卻也值得期待。”玄蒙給了箇中肯的評價，呵呵笑道，“我們四靈族也真是失敗，除了北溟，竟再找不到一個肯來授業的人，只有我們自家人親自上陣。”
“可惜龍一、夜麒正在閉關。如今八荒之上，進入合道的只有龍一、北溟了，能得北溟教授術法，是幾個小子的造化了！”鳳曦頓了頓，又道，“玄蒙教授學識，龍三教授德業，北溟教授仙術，本來是應由我教授技藝，只是今日見了少昊，我倒有個不情之請……”
“但講無妨。”少昊微笑道。
“仔細說來，你與我們鳳凰也同屬一族，有些話我便對你直說了。黃帝將你明升暗降，一同當日炎帝，如今你雖名為西方天帝，身居長留山，卻也只是一閒職。當日龍二要我來教授這些孩子琴藝時，我便提起過你，四海八荒，無人琴藝能及得上你。只是當時你在扶桑為政，拖不開身，便沒有開這個口，如今你既已得閒，不知道能不能看在鳳曦的面子上，兼任崑崙樂師？”
——啪啪啪
龍三拍掌叫好，笑眯眯道：“黃帝小兒我一向看他不順眼，他竟然這樣對你，你也無需跟他客氣。長留山哪裡有崑崙好，只有共工一個老頭子，還不如崑崙有這七七八八九九……”龍三話裡帶著幾分揶揄，“少昊，你又何必再考慮？難道還真的回長留山每天看日出日落？”
瀧九聽得心臟狂跳，只怕聽到少昊說一聲不，緊張得下脣咬出了一點血色。
“這——”少昊似有些猶豫，鳳曦見少昊有些意動，又勸道：“琴藝最是難教，幾個孩子活潑好動，要他們平心靜氣坐下來撫琴太難，但聽說九龍殿最皮的瀧九都被你教得服服帖帖，想必其他人更不是問題了。”
少昊見實在推辭不過，終於無奈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