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崑崙試煉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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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崑崙試煉１
崑崙方圓八百里，高萬仞，天下江河，十之八九出自崑崙，自東南起，環有有赤水、黃河、洋水、黑水、弱水、青水，水抱山勢，山縱水流，幾條大河氣勢磅礴，恰如天錦銀緞自天際垂落，經美人纖手一揚，轉了一個漂亮的彎，浩浩蕩蕩，各奔東西。
因為不能化為原形，瀧九便在這奇山異水中徒步走了整整一天，卻不曾見到一隻活物。
疲憊地在不知名的河流邊歇下，仰望蒼穹無極，瀧九越發覺得要在三天內感到崑崙殿，難度實在太大，不由得嘆了口氣，這一嘆氣，更覺肚中空虛。翻遍了乾坤袋，也找不出半粒丹果，一堆平時愛不釋手的小玩意，這時卻是一點用場也派不上。
“啊————”瀧九仰天長嘯，或者說仰天慘叫，要是能驚起寒鴉無數，那倒也好了，偏生這裡空蕩蕩的，四面八方，只聽到自己的回聲。
“啊～”瀧九有氣無力地啊了一聲，俯身到河邊掬了捧水充飢，又在臉上潑了把水提神。
“說什麼有鳥獸，根本什麼都.沒有嘛！”瀧九洩氣地躺在草地上，看著頂上繁星璀璨，自言自語道：“本來還擔心被什麼厲害的野獸攻擊，現在卻盼著有隻不長眼的來給姑奶奶充飢……不知這裡有沒有灌灌……”想到這裡，瀧九忍不住嚥了口水，鼻間彷彿聞到了烤肉的香味。
“幻覺，餓得生出幻覺了，真是悲哀。”.瀧九抬手捂住眼睛，自我催眠道：“睡吧睡吧，睡了就不餓了……”肚子應景地咕嚕咕嚕幾聲，讓她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來，用力地揉了幾下肚子。“真是不爭氣，氣死我了！”
這一整天遊啊走啊的，能不餓.嗎？偏生她不知情，什麼都沒準備，這時要是能有一大盤烤肉充飢，那該多好啊……
想到這裡，她好像又聞到烤肉香了……
“難道不是錯覺？”瀧九用力地嗅了幾下，空氣中確實.有一絲絲烤肉香，若有若無的，但分明不是自己的錯覺！
山裡有人！瀧九眼睛一亮，刷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努.力用鼻子辨明香味的方向，兩隻腳朝著香味傳來的方向移動。那香味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濃郁，瀧九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眼前依稀看到了篝火、烤肉、美酒……
這時天色已然全暗，明月掩在雲中，瀧九一路磕.磕碰碰地走著，終於看到了不遠處一縷青煙緩緩上升，下方隱隱有橘紅色的火光——果然有人，只是不知是什麼人？
瀧九抑制住心.中的興奮，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一點聲音，眼看著越來越近了，她甚至能聽到柴火燃燒的噼啪聲。
咔嚓——
腳下不甚踩到一截枯枝，發出了斷折聲在夜裡十分明顯，瀧九一僵，便聽到那邊傳來一聲大喝：“誰在那裡，出來！”話音一落，便有一物破空向瀧九面門襲來，瀧九大驚，腰身向後一折，堪堪避過那“暗器”，回頭一看，卻是一段燃著了的木柴。
要是被打中了可不得了！
沒看到人，沒吃到東西便受了這麼一驚，又餓又累的瀧九一股邪火往上衝，響亮地“哼”了一聲，大踏步從樹後走出，大聲道：“無膽鼠輩，竟然偷襲人！”
“哈，你這偷窺人的竟然先告狀了！”那人嗤笑一聲，側著腦袋懶懶看向瀧九。
那是一個青衣少年，看上去十七八歲，模樣生得十分俊秀，眉目間帶了絲若有若無的慵懶，嘴角上揚，似笑非笑，若非他出手在先，瀧九不得不承認，這少年模樣不比龍八差，更比龍八多了幾分英氣。
“你說我偷窺人了，你有證據嗎？我不過剛巧路過這裡，這裡是你的地盤嗎？難道別人經過就是要偷窺你了？你也太不講理了！”瀧九擰著秀眉反駁，她是想先打探打探，可她這不是還沒看到嗎？就算看了，也不叫偷窺，叫探查！
少年聽瀧九這一番分辨，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一笑。“你說不是就不是吧。”也不生氣，側臉看向火堆，伸手將架上的烤肉轉了一圈。
黃澄澄、香噴噴的烤山雞……瀧九看得眼睛都直了，肚子又咕嚕叫了一聲，幸虧站得遠，那少年才沒聽到，可是眼角一瞥，那少年就看到瀧九的饞樣。他雖不說話，卻在第一時間打量了瀧九好幾遍，此時見瀧九兩眼發直，脣角一勾，微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這純屬誤會，你若不介意，不如坐下來一起喝酒吃肉，說說話？”說著還揚了揚手裡的酒罈，啟封的罈子，一陣陣酒香溢位，勾得瀧九酒蟲大動，心想這少年實在上道，自己再斤斤計較未免小家子氣了，眼睛一轉，隨即笑眯眯上前。“這位兄弟真豪爽，不知怎麼稱呼啊？”
少年見瀧九坐下，轉手將酒罈子拋給她，瀧九問他姓名，他不答反問：“且不說我，你想必是九龍殿的龍八？”
“啊？”瀧九一怔，心中警鈴大作，他怎麼知道自己是九龍殿的人，他為什麼說自己是龍八？第二個問題瀧九很快反應過來——那是因為她仍穿著男裝。“你怎麼知道我是……難道你是……”瀧九心中一動，眼睛一亮。
“不錯。”少年笑吟吟地點點頭，對瀧九伸出一手，“在下泰麒，麒麟一族的老么，以後我們同上崑崙學道，便算是同學了。”
麒麟一族的泰麒……瀧九心裡轉了十幾個彎，臉上卻不動聲色，嘴上連聲道：“緣分緣分！竟能在此遇到泰麒兄，實在是緣分啊！”說著握住泰麒的手上下直晃。
泰麒也是笑眯眯地抽出手，“龍八兄弟還年長在下幾年，怎敢當你一聲‘泰麒兄’？叫我泰麒就可以了。”
瀧九笑道：“那你也叫我瀧、龍八……”瀧九心想，既然他以為她是龍八，那就這樣吧，兩個男人相處起來也自在一些。
泰麒點頭，微笑道：“龍八，你是什麼時候到這裡的？”
“今天剛到。”瀧九瞥了一眼烤山雞，“你呢？”
“一樣一樣。”泰麒說著，從地上拿起一罐子，往裡面取了點粉末灑在雞肉上，頓時香味又濃了許多。瀧九奇道：“你這山雞是哪裡獵來的？這罐子裡的又是什麼？”
“這些都是我從家裡帶來的。”泰麒見山雞熟了，撕了個雞腿給瀧九，這雞肉烤得外焦裡嫩，看著便讓人滿口生津。
瀧九一邊吹著熱氣一邊問：“你怎麼帶得這麼齊全？”
泰麒笑道：“一來，我一向隨身帶著這些物事，二來，我也是早知道崑崙前段無可食之物，便多帶了些做準備。”
“你知道？”瀧九怔道：“你怎麼知道？”
“自然是多方打聽。”泰麒突然壓低了聲音，“總有辦法從哥哥姐姐口中探聽到訊息。”
瀧九恍然大悟，隨即暗罵自己傻，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自己這般毫無準備的闖山，實在傻到家了！
“那你可知道前方有什麼等著我們？”瀧九也壓低了聲音問。
“略知。”泰麒輕咳兩聲，接著道：“中段有不少毒蛇猛獸和奇花異草，最為凶險，後段kao近崑崙殿，猛獸不敢kao近，但是許多神仙都住在這一帶，各自有各自的地盤，若是誤闖了他們的地盤，碰上些脾氣不好的，雖說看在四靈族的面子上他們不會開殺戒，但是一頓皮痛是免不了的。”
“這上面還有其他人居住？”瀧九很是驚異，她還以為只有一個崑崙殿。
“那是自然，崑崙方圓八百里，天下靈氣之源，怎麼可能沒有神仙居住？幾位閒散高人如赤松子不說，這其中最有勢力的當屬崑崙北的西王母，若是不小心闖了她的地盤，她手下的三青鳥會追你八百里，直到出了崑崙地界。”泰麒侃侃道來，倒不像他所說的，只是“略懂”了。
“啊啊啊！”瀧九大是歎服，“這些我可是一無所知啊，後面可全kao你帶路了！”
泰麒一笑，“互相照應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進入中段，便要開始拼殺了。”
瀧九點點頭，一番吃喝過後，倦意湧了上來，便挑了個地方躺下。泰麒似乎是極隨遇而安的一個人，不多時便已沉沉睡去。
瀧九想到明日的拼殺，便想到北溟給自己的《九轉玄功》，還有臨走時留下的那句話。
化虛為實，化實為虛，合道相生……
瀧九想著，一隻手便解開了乾坤袋的繩子，在裡面一陣鼓搗，找到了一把劍，還是上次在君子國君君留下的，中看不中用的寶劍。又一陣鼓搗，找到了卷軸，瀧九翻坐起來，展開卷軸，就著火光仔細閱讀上面的文字。
《九轉玄功》是一門極上層的功法，重點便在一個字——轉！這個轉是變，是化，是易，功法之中包羅不少奇門異術，然而萬變不離其宗，強化元神，凝練肉身！
瀧九忽地想起一事。她曾聽兩位哥哥說起洪荒形勢，人族之中遺傳有盤古血脈的強者修煉肉身，肉身成聖以為神，也被稱為大巫，如天昊。而妖族之中有盤古精氣的強者卻主張修煉元神，如帝俊，兩派意見相左，之前一直互有爭鬥，形勢緊張。四靈族的修煉之法卻與兩族都不相同，原因是四靈族乃天地未開、混沌之時的混元一氣所成，與盤古精氣血脈皆無關係。而如今從《九轉玄功》看來，北溟似乎也和巫妖兩族皆有不同，竟是主張肉身元神雙修。
這讓瀧九想起弱水之中見到的北溟的另一個化身，墨髮黑瞳，那一化身的力量似乎不如銀髮金瞳。天下妖族，大多是一獸原形，普天之下，應該再無一人如北溟，既能化為神魚鯤，又能化為神鳥鵬。
鴻鈞老祖命大弟子盤古開天闢地，又收北溟為徒，傳他《九轉玄功》……瀧九似乎捕捉到了點不對勁，卻又說不清是哪裡。搖了搖頭，把多餘的想法甩出腦海，專心閱讀卷軸——還是應付明天的戰鬥更重要！
北溟說若達到化虛前期，對付那些走獸便沒有問題，那如何才能算達到化虛前期？原來這九轉玄功每三轉是一個階段，前三轉為便是化虛為實，又三轉化實為虛，最後三轉是合道相生。要入化虛第一重，那便是入門。瀧九一路看下來，發現九轉玄功一重比一重難，到合道階段，一轉便須萬年之功，也有可能窮盡十萬年毫無進境。對照之下，龍一已八次化身，差不多是在合道中期，龍一的銀髮是在第七次化身，也就是入合道階段時變成的，難道北溟也是？難道說北溟的鵬身已到合道階段，而鯤身卻可能只停留在化虛階段……
這一切也都只是瀧九的猜測。以她現下的功力，雖說已完成三次化身，但實際修為可能只有化虛前期的皮毛，要說控制好真氣靈力的運轉，做到收發自如，還須一段時間。
化虛為實，即是將虛無之物化為實體，如氣、力、神等物。北溟、天昊皆能發出刀弧狀的光，光實際是真氣，這種光刀便是化虛為實的一種運用，將體內真氣凝聚起來，便可如刀劍一般破物傷人，玄功上稱之為御氣。瀧九按照卷軸上所書，執行體內真氣，感覺到神府處暖洋洋的，熱流遊遍全身經脈，最後凝聚到右手。腦中冥想著真氣的形狀，緩緩抬起右手，倏地向前擊出！
一片寂靜……
什麼事都沒發生……
瀧九怔了怔，意料之中地嘆了口氣，自我安慰道：“沒事沒事，多試幾次。”可是又一想，泰麒已經睡下了，自己要是真發出什麼聲音吵到人就不好了，於是放棄練習這一招，又往下看去。這一看，不由得眼睛一亮。
這一招卻是“納氣”。如果說御氣是釋放，那納氣便是吸收，吸收日月精華，吸收天地靈氣，這一功法的運用初時須打通氣穴，瀧九的周身氣穴早已由幾位哥哥打通，便少了重阻礙，而後只需靜靜盤坐，腦中冥想，一片清明，自然便可吸納周圍的氣息為己用。待到一定階段熟練了，無論行走坐立，身體都會自動納氣。須知有進方能有出，強大的真氣便是克敵關鍵！
瀧九當下再無猶疑，按著卷軸的指示坐好，放緩了呼吸，開始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