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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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
第一章 (上)
1
“最近,世界各地都被一個地球末日學說覆蓋著。
可怕的是,它很可信,說服力也很強,所以才迅速流行。並且,世界各地都有發生各種情況證實這個說法。地震,火山噴發,雷暴,氣候異常,這種災害不斷髮生。如果說這些是自然災害,我們很無辜,那麼日漸頻繁的強酸雨,濃烈的霧霾,沙塵暴,卻在指控著我們。
地球的末日,當然會有。但是誰又想過它會這麼快就到來。十幾年前,這一切還是那麼平靜,那時候根本沒人會想起地球末日來。難道人類真的可以使這個數億年被創造出來的星球在幾十年間消亡?”
最近,電視新聞,報紙新聞,人們交談,都在說這種事啊...我信不信呢,自己也不清楚。不過我不想信這一點毋庸置疑。就連大學教授也是對這種問題十分**。
“那麼...今天就講到這裡了。”
一句話把我們扔下,自己去做研究了。事實上,這節地質學課程還有半個多小時才結束...也罷,到處走走吧。
走到教室門口,回頭看一眼。整個講堂裡有六十多人,有五六個人在睡覺,五六個人聽著音樂,看著窗外。大概他們沒聽見教授的話吧。女生們三五成群地聊天。
“知道嗎?最近幾天扎木縣城附近天天地震哎。”
“哎——?扎木縣城?在哪兒的啊?”
“哈哈,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哎。”
“你怎麼考進來的啊?”
.....
扎木縣城啊...離這裡可是很遠啊。暫時不會波及這裡就是了吧。
走出講堂,是一條長廊。我們講堂在這個長廊最深處。一路上兩邊是長長的高臺,高臺對面是樹林。這個一塊區域只有我們這一個講堂。而前方有一堵白色的牆擋住出路,左右卻可以走。左邊通向一個小池塘,和一個不小的亭子。右邊通向一個大廳,是由石英做的,純白無暇。大廳再往前走就是正門大門口了。
今天的授課還沒結束,我當然是要往亭子那去了。
鵝卵石鋪成的路,兩邊是竹林。彎彎曲曲地走到亭子那,看見一個人坐在那裡。
“我還以為今天我比較早啊。”
“哈哈...你來了。這條青魚為什麼會養在這?”
“我怎麼知道。午飯,吃了什麼?”
“盒飯啊。我什麼時候吃過其他東西了。”
“今天挺快啊?”
“工作結束地早。不過你也挺早啊。”
“啊。教授放得早。”
幾乎是每天,我們都在這聊這些廢話。那傢伙是我高中認識的同學,畢業後找了個幼兒園老師的工作。我叫他鹹魚,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了。因為他這傢伙每次碰到不順都能鹹魚翻身。從這個角度看,我還是挺佩服他的。
“最近天氣不太好,那群小傢伙一直只能待在教室裡。搞得我可真是頭疼。”
“你不會應付小孩嗎。”
“不會啊。”
..“為什麼你還去做幼師”...這種問題就算了吧。
“大學生活...真是愜意啊。”
“在這背後可是很辛苦的啊。我也不是在混畢業啊。我倒是挺羨慕你的工作啊。”
“是嗎..哈。”
他扶了下眼鏡,眼神又轉向池塘,似乎是在盯著剛剛那條青魚。
“曉那小子,最近不見蹤影啊。”
“畢業後就這樣了吧。不過他應該沒什麼大事吧。”
“沒那傢伙,倒是挺清靜。不過一直這樣下去,感覺會有些不習慣啊。”
“總之那傢伙打算露面之前就先保持這樣吧。”
“是嗎..那麼先告辭了。”
“記得走正門啊。”
“哈哈...抱歉,我就習慣走後門。”
這傢伙,從小養成的這個習慣。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啊!——....對不起大哥,下次..絕對不敢了..”
“下次?這一次還沒擺平你還想有下一次?我話也是早說在前頭了,假如你辦不到會怎樣。識相點就在今天給我解決,否則就是跟老子對著幹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恐嚇嗎...聲音是從竹林那邊傳來的。看來是個混混吧..
“不要啊大哥....求求您了,這事...”
“少來。我已經又給了你小子一個機會了。下次不會客氣了。”
“大哥!大哥不要啊!”
“你小子...給我放手!...這混蛋。揍他啊你們,我帶你們來看戲的?”
看來不得了了。不過我現在挺身而出也是無濟於事吧...
我站在竹林外,裡面有一片稍微空曠點的地方,據說是受過火災,不過還好當時及時控制了火勢。不過之後那裡就不長竹子了..有點匪夷所思。不過也正是因此,這裡誕生了一個供人們閒聊的地方。坐在裡面的話,三面環繞著竹林,另一方則正對魚塘。來這的人又不多,的確是個悠閒的地方。
而現在,我站在由魚塘鋪到竹林的一個側面的地方。這裡有間隙可以隱約看見空地。此時,他們正準備動手。
四個人..其中有一位是他們大哥...還有那個被打的,和他們是什麼關係呢...似乎是這位“大哥”有事交給他做,結果他失敗了或是一直沒動手...不,應該是失敗了吧,從他們對話內容來看。被“大哥”知道了,就帶著三個人來找他,還特意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大哥”火氣雖大,仍然給了他
機會,並且不斷恐嚇他,看來這位“大哥”很需要這個人替他做一件事,並且這件事非他做不可....
“夠了,你們幾個。”
打破了我的思緒?這是誰?而且...是女的?聽聲音大概是我校學生吧?
“你們真是目無王法啊。”
五個人,還有我都看向她那邊。不過我看不太清楚就是了。
“哈?你幹什麼的?”
拖長的音調,擺明了他的不耐煩。
“你們幾個,是本校學生麼。”
“哈?”
“如果不是就趕緊滾出去。如果是,那麼你們就做好被開除的準備。”
她晃了晃手中的東西...是錄音筆嗎?
“你小子很囂張啊?”
“慢著,大哥。”
邊上一位小弟勸住了準備衝過去的大哥。並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這小子...算你小子走運。給我記著。早晚再抓著你。”
“...謝大哥...”
“這傢伙...”
她給了他一頭皮。
“啊...那個..”
“真是沒用啊...話說你這傢伙不謝我反而去謝他們?蠢嗎?”
真是口不留情啊。
“啊...對不起...”
“你這傢伙...惹了什麼事麼?”
“那個..抱歉,這個我不能回答..”
“你是本校學生吧。那麼那幾位是什麼人?”
“抱歉...我不能說...”
出乎意料,那傢伙扭頭就跑,然後從我身邊跑向...那方向應該是事務樓吧?
“這傢伙...”
“....”
“恩?”
她走到我身邊。和那傢伙不一樣,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我。
“你又是哪位?”
“就是個看戲的學生罷了。”
“哦?”
她故意拖長音調,似乎是表示自己的懷疑。並且上下打量我,看看有沒有什麼破綻。
“看戲啊....”
她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帽簷是金邊。一身黑色的裝束,看不出有沒有混雜其他顏色。就連皮鞋也是黑得發亮的。不過就純黑而發亮的不只有皮鞋,還有她的瞳孔,加之身高,給人一種壓迫感。但是還是透露出了學生的氣息。
“那支是錄音筆?”
“沒話找話麼你。既然都是學生,這件事你也明白該怎麼做吧。我去找找那傢伙。”
“抱歉我不懂。”
“恩?”
“怎麼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恩。還要我說明麼這種事?你也是不得了的蠢貨啊。”
“你還真是...不留情啊。明明才剛見面,也不客氣一下的嗎?”
“客氣只會拉長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罷了。也罷,我們之間剛認識,也沒什麼距離可言。叫我老狼吧。我是五年級的。”
“啊....老狼啊....那叫我冬吧。”
“是嗎...有空來玩吧。”
拋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就頭
也不回揮著手走了。我可是連你是哪個專業的都不知道啊....也罷,就先這樣吧。
她看來是很在意這件事了,徑直往事務樓去..不過說到底只是那些傢伙之間發生了什麼糾葛吧。反正與我也無關。下午的課也要開始了..先回去吧。
沿著鵝卵石鋪成的路,繞回擺著盆栽的走廊,前方是講堂,大門敞開,可以看見靠門這邊的幾排座位。有部分學生已經坐著了。而有一個人注意到了我,招手示意。我也以招手迴應。
“冬?剛剛去幹什麼了,怎麼這麼晚回來?”
“我的話...稍微碰到點事情啊。”
“恩......總之沒什麼大事吧?”
“恩。怎麼了?”
“因為我聽說最近有一個類似混混的團伙,到我們學校惹事...幸好你沒遇到呢?”
“啊....”
其實我遇到了..不過這樣很難解釋什麼事都沒發生..實話實說的話也會變得很麻煩..
“冬?”
“啊...沒事。”
“沒瞞著我什麼吧?你應該知道你從來瞞不了我的?”
是啊,我從來沒有什麼事瞞得過她。或許是她比較瞭解我的原因吧。這個學校裡,充滿著來自全國各地的學生,如果碰到一兩個同鄉,而且不是事先就知道了的的話,自然令人欣喜。不過這也只限剛開始的時候——這個傢伙不管什麼事都瞞不了她,都得實話實說。她也喜歡管我閒事。
看來沒辦法了。我抬起頭,由於是階梯式座位,她正好坐在我後面的位置,兩手撐著我座位的靠背,所以得抬起頭跟她講。而她的後上方,是嵌在高大的牆壁裡的一扇窗,接近天花板,陽光正好從那裡射進來。看上去,就好像金光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周圍學生也是準備上課,很安靜。她又是皺著眉頭,半鼓著腮盯著我。面對這種場景...我能瞞得住就怪了吧?也罷,跟她說說也無妨。
“啊。我剛剛碰到那幫傢伙。不過有個人把他們趕走了。”
“哎?”
神色一變,她的眼鏡似乎也滑落了下來。
“哎——?那這麼說...”
“別問下去了啊。我可是隻是旁觀,什麼都不知道。”
“恩...”
她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兩手習慣性地搭在我座位的靠背上——這是常見的趴著睡覺時的姿勢。頭也伏在手臂上。
“沒事就行,不是嗎。你也回自己位置上準備上課吧。”
“恩...雖然我有種預感..”
她終於站起來,轉過身去走向自己座位。她轉頭的瞬間那文學少女專用的三股辮被甩了起來,就像鞭子一樣。動作快點就真的成鞭子了吧。
2
“喂。”
“冬,今天課完了你稍微留會兒,有點事。”
“什麼事。”
“跟曉有關。”
“知道了。不過我聽課時你最好別打了。”
“...”
掛掉電話。果然都在注視著我啊。再看看坐在靠窗一邊的,愛多管閒事的三文魚...讓她誤會就麻煩了啊...
三文魚,是她喜歡吃的東西。以此作為綽號也是順理成章。
還是幼稚園的時候吧,我就認識她了。再往前推就不記得了,她也不怎麼記得了。那個時候假如表現好,會有個小獎品。那一次,老師問她想要什麼作為獎品,她楞了半天沒想出來。但她靈光一現,竟然理直氣壯地“老師,我要三文魚”。我們家鄉那裡哪有什麼三文魚,那應該是她在書裡看見的吧。老師當然沒辦法,只好告訴她除了三文魚,什麼都可以...結果就是她們全家搬家了,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沒有相互聯絡。
時隔不知多久之後,一次偶然碰見她,我看見她反應過來第一件事居然就是三文魚,就這麼叫她。結果發現改不過來了。也只好給她強行取了這麼個綽號了。
“剛剛什麼事?”
“沒事,跟混混沒關。”
“哦...?”
“沒必要瞞著你的吧。反正你也打算跟來吧?”
“不。沒事的話就算了。我倒有點事...弟弟生病了,我要去探病。那麼明天見吧?”
“恩。”
有個弟弟還真麻煩啊..從她身上我發現了這點。也正因此,她需要照顧她弟弟所以無法在校住宿,只能在附近租套房子。她弟弟應該...在讀小學吧。
“真是辛苦你了啊”原想這麼說...不過她畢竟還有空閒管我閒事....
跟曉有關的事嗎...
望著窗外,我託著下巴。由於天色漆黑,講堂裡燈火通明,所以看反光一清二楚。不如說,我望著窗外看到的全是講堂內的東西。現在還有兩個人沒走。一個角落裡的正趴著,還有一個似乎在看書。
天色很黑,走到小池邊就感覺隨時有失足的危險。為什麼不裝個路燈...是怕影響了這裡天然的氣氛嗎?
“來了啊,冬。”
聽到聲音,知道方向和距離,然而就是找不到他。
“這兒啊。”
“恩...關於曉嗎?他有現身了嗎?”
“他現身第一時間就會來找我們的吧。”
“那是?”
“曉他....”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
“...”
“剛剛那是?”
“大概是那傢伙吧。聽這不耐煩的口氣...是審訊沒結果吧。”
“審訊?”
“啊。最近這裡有混混你應該知道吧。稍微跟他們扯上了一點關係。”
“你嗎?”
“怎麼會。”
“怎麼回事?”
“也罷。我們去湊湊熱鬧吧。”
“說了他要這麼做的,我怎麼可能知道原因?”
“真是不管在哪都是個廢物啊。”
“怎麼回事?”
“恩?”
她轉頭,雖然幾乎沒光線,但她似乎認出我..不,肯定認出了吧。
“這傢伙打算動我們學校的學生名單。”
“...”
“.....”
“這可不是小事啊。不過既然他不知道就算了吧。”
“是麼...看在他的面子上,就算了。不過你要幫我找到他。”
“你想讓他做臥底嗎...不過話說,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種事?”
“我的父親是這學校的管理員。”
“你也很辛苦啊...”
“這就是混混?”
“不。在那幫人眼裡只是個工具罷了。”
“在哪裡能找到他們?”
好直接...
“不知道....”
“應該是實話吧。”
“果然是廢物啊。”
問問鹹魚看他有沒有什麼想法吧。
“那幫傢伙的老大,逼著這傢伙做這事。”
“是想把誰的名字添進去,或是把誰的名字去除吧?”
“應該能排除後者吧...沒那必要啊。”
“原來如此,想學好了麼...”
老狼手託著下巴,擺出一副思考的樣子。
“...不過我是覺得他全身上下不像個學生就是了。”
“馬上也就是寒假了,下個學期開始時讓他得逞就...”
“就麻煩了吧...到那時候幾乎是神不知鬼不覺啊。”
“從諸多意義上來說,必須儘早抓到那傢伙吧。你這傢伙,想沉默什麼時候?有任何情報都說啊。”
她怒視著那個“廢物”。基本上能猜到回答吧。
“他們住在這個大學城南邊...就這些了...”
“這範圍太廣了吧你小子。”
也難怪。這整個大學城包括五個區,中間是大學,南區和西區是住宅區,東區是一片耕地,而北區有工業區和商務中心,還有個中小學。這麼說等於是這個大學城二分之一的範圍。
“他們會主動來找他的吧。我們只要一直等著就行。”
“也是...那我之後多盯著他點。”
真是麻煩啊....那種傢伙要上學我根本不信。混混就靠混日子生活這點是肯定的。那麼...
這麼空想下去毫無意義。現在大概只有等機會了吧。
回家路上,街上沒人。普通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敢隨便上街,畢竟這麼混亂。
突然路過一個小公園。裡面當然沒人。不過有隻鳥停在鞦韆上。
我小時候也玩過鞦韆吧,不過當然不是這裡的鞦韆。不過想起來第一件事並不是我怎麼盪鞦韆的。
“你小子又考成這樣?你想不想學?啊?真搞不懂。我怎麼有個這麼沒出息的兒子。”
我父親一喝醉就控制不住情緒。
他喝了一口繼續罵。
“學習又不認真,上課不專心,你們老師都跑來告狀了!不想學你明天開始就別去學校!”
他把手上的成績單撕個粉碎。
“不想上學給我死在家裡,哪都別去。給我好好想想!明天你別去了,給我好好想想!沒出息的東西。”
我實在聽不下去,一激動衝出家門,往公園跑去。當時好像沒有人,而且也是夜晚。我很順地摸到鞦韆就坐了下去。“給我好好想想!”一直迴盪在耳邊。
不就是學校麼?去了和不去沒什麼區別,那就不去吧。就趁這個機會放棄學習吧。恩。決定了,一會兒就去告訴他,我以後不去學校了,再也不去了。絕對不去了。
“喲,這麼晚一個人啊?”
“怎麼了。”
“別這麼凶嘛,冬。”
“?你是誰?”
“我誰都不是。”
“?”
一個大哥哥,站在我面前,不過因為環境,看不清他什麼樣。
“以後你就明白了。怎麼,淋著雨,不怕感冒?”
他坐到我邊上的鞦韆上,用腳把身體往後推,準備開始蕩。不過這時候,我才注意到正在下雨。
“你也會蕩?”
“夏季的雨,來勢迅猛。不
過一會兒就停了,你信不信?”
“?”
“如果我說將來你會有出息的,你信不信?”
“....”
“別想那麼多了。不過你很幸運啊。”
“?”
“你活著。不幸運嗎?”
“?”
“只要還活著,將來就一定還會有好事發生的吧。就為了這些好事,我們活到了現在。”
“....”
我低下頭思考。沒錯啊,只要還活著,一定還是會有值得期待的事的。
“雨雖然大,不過馬上就要停了。不過你會感冒。但是下一次被雨淋,說不定你就免疫了感冒了哦。”
“?”
在雨中握住鋼索,坐在光滑的木板上盪鞦韆可絕對不容易。不過他依然全力以赴,蕩得很高。突然,他手一鬆,滑出去了,整個人飛了出去。
“哎?”
不過並沒有聽見摔落,以及尖叫聲,只有雨珠拍打木板,不鏽鋼支撐柱,和草地的聲音。不過很快,這些聲音越來越輕——雨停了。
知道這些聲音越來越輕,可是腦中有不知道什麼聲音一直在迴響....之後的事沒了記憶。再次恢復神智,是在病**。
現在想起這些事,已經和當初有了不一樣的感受了啊。我是不是有所成長了呢。
3
休假日,雖然令人期待,但是真到了這天還真是感覺無所事事。還是和往常一樣先躺個半天吧..
“小冬啊,電話。”
“哈?”
是母親的聲音,從另一個房間傳來。
“找我?”
“快點了啊。”
“啊....”
是誰這種時候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喂。”
“冬。是我。”
鹹魚...啊對了,關於曉的事他還沒說。
“來我們託管所一趟。電話裡不好說。”
“...恩。”
去託管所..能想象到場面了。
早飯是一塊麵包,上面塗些不知是什麼東西,像是醬汁一類的。甜得過分啊...
“沒有好一點的醬汁了嗎?話說這到底是什麼醬汁?”
“啊,那不是醬汁。那是甜味劑。”
“甜味劑?”
服了。
“怎麼回事?”
“市場裡醬汁沒了,也不知是被人搶了還是怎麼的。你就將就著吧。”
“換個市場買啊,怎麼天天搶劫啊。”
“沒辦法的吧。”
“....”
算了,我自己去買吧。
難以下嚥。不過她倒是津津有味。
“我先走了。”
今天從一大早開始就不順,不知道一會兒會碰到什麼麻煩。
大街上,沒什麼人。卻有著被人盯著的感覺。緊張感油然而生,假如他們是我敵人,現在就動手了吧。
“來了啊。”
“啊。怎麼,是要說曉的事嗎。”
“上面讓我帶這一批小傢伙去動物園。”
“...動物園..”
他看向那群小傢伙,一臉無奈。那群小傢伙,全然不知自己正被厭惡著,以及自己即將給別人帶來多大麻煩。就是現在,他們也是吵得無法無天,搞得我們說話都需要大聲喊了。
再看看這地方的格局。石英做的牆,所以是雪白的。
“明白我要說什麼了吧。”
“不明白。”
“你應該有時間吧。”
“?”
“曉以前住的地方,你知道吧。”
“恩...”
“聽說那裡房子要翻新了。我打算去看看情況。”
“恩...我知道了...不過有一件事,我很早就想問你了...”
“恩?”
教室一角,一個小女孩看向這裡,眼神似乎流露出恐懼,與其他孩子完全不同。
“啊....”
他似乎注意到我的視線。那就不妨直說了吧。
“你做幼師,不會就是為了她吧?”
“不像嗎。”
“你也是辛苦啊....不過等不了多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吧。”
“但願是那樣吧。”
他的妹妹,也就是站在角落的那個女孩,之所以會成為這幅樣子...只能說太不幸了吧。
“那我先走一步了。到那天再叫我吧。”
“恩。”
回家路上,心裡還在回想,與這個傢伙真正認識的那天。
“冬,過來。”
教室內,吵成一片。但我還是能注意到老師叫我。因為當時正沒事幹,等著老師的“放學”二字,所以盯著他看。
“你和班長家住得很近吧,麻煩你幫他帶一下這個。”
我接過手中,是幾份卷子。但是實在奇怪啊,班長居然一連好幾天不來上學...帶著疑惑,我走出掛有“高中部一年級十班”的教室,走出校門往他家方向去。敲了很久的門鈴,卻沒人應。是沒人在嗎...那他到底在做什麼....
實在沒辦法,我把卷子放在他家門口,打算回去。畢竟我該做的都做了吧。走到一條小河邊。河岸坡度很大,而且是純粹的草地。草地上坐著人,來的時候沒注意看....但是我認出了他的校服。他一條腿往前伸,另一條腿曲起來,右手搭在上面。左手握著一罐飲料...看不出是什麼飲料。但肯定不是一個人喜悅的時候喝的飲料。
“啊...請問...”
他似乎才注意到我,猛地回頭。然後似乎是看見了我的校服的緣故,鬆了一口氣。
“是來找我的?”
“是的...吧...你就是班長?”
他頓了一下。
“....”
能看見他眼鏡上那兩塊厚重的鏡片反著的光,是夕陽西下特有的霞光。
“你這傢伙....哈...連班長都不認識嗎?”
他苦笑著。
“畢竟相處時間還不長啊。況且你又是這麼久不來。”
我找到了一個理由。而他卻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
“是嗎....”
他轉過頭去,又舉起那罐飲料喝了一口。
“有什麼事嗎?聽說連老師都不知道你為何缺席。這樣下去可是畢不了業的啊?”
“我知道。”
又喝了一口。然而已經喝完了。嘆了口氣,便躺了下來。
“這裡草很舒服的。特別是這個季節。你也來試試?”
“...”
我也躺下了。大概他有什麼話想說吧...反正我也不趕著回家。
“你家裡父母...相處得和睦嗎。”
“我該說..承您吉言?”
“真好啊...我有一個妹妹。”
“....”
“不用一臉疑惑。是同父異母的妹妹。”
“同父異母...嗎...”
“父親這個人,說實話...不知道他當初怎麼騙倒我母親的..結婚之後整天在外鬼混。也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麼,但是每次回來都是帶著一筆錢。”
“...”
“但是第二天他就又會連人帶錢失蹤。然後又出現..作為父親,實在是失職...你覺得呢?”
“啊....是有點..吧..”
“後來他在外面跟別人生了個私生子,然後那女的跑了。還捲走他所有東西,連身份證都不留。很快就有借高利貸的上門來,搞得鄰居全都知道這件事,搞得他們全都知道我有這種父親,我母親有這種丈夫。”
“....”
很不幸啊,從很多角度上看。
“那個私生子,就是我妹妹了。所以我現在每次看見她,就會想起那段經歷,慘痛的回憶。”
“慘痛的回憶?”
“討債的人把我們房子燒了....當時我和母親兩個人,還有那同樣無辜的妹妹。她當時還小,什麼都不懂。不過她的眼神,似乎看出了我們一家的不幸,也在悲哀,也在恐懼。”
“.....”
“母親帶著我們兩個四處求助,才在一些好心人的幫助下勉強活下來...但是..”
“?”
“我們連累了他們...就沒什麼人敢幫助我們了。”
“....”
“母親做了很多兼職,還是很勉強。畢竟妹妹也快長大了...所以我也會去打幾份工,前提是不影響學習...不過這樣活很累就是了。”
“恩...”
“吶。你畢業以後做什麼?”
他突然轉過頭來,不再盯著天空。
“...考大學吧...畢竟這是大學城啊。”
“是嗎..我們家可是沒那餘力供我讀下去了。”
“....你沒跟老師談過嗎?”
“這事鬧大就麻煩了啊。那幫傢伙可還盯著我們啊。”
“恩...就是說毫無辦法了嗎....”
“畢竟是這個社會啊。”
“不是這種社會放貸的也不會這麼囂張啊...”
“這麼多苦都熬過來了...我也不想到最後一切都白費了。我總有一天要找到那傢伙,找他算賬。”
“我會盡力幫你的。”
“那倒不用...”
他露出微笑。
“幫我守住這件事就行了。我不想再連累別人了。”
“喂...我也不想白聽了你剛剛那麼多話啊...”
“...是嗎...總之前提是千萬不要把事情鬧大..啊,有空的話幫我照顧照顧我妹妹吧。”
“我也會幫你想想辦法。卷子我幫你放門口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恩。那就多謝了。”
那之後,他就一直在還債。直到今天還沒還完...內幕我還不清楚。但是這件事著實告訴了我,什麼叫無可奈何。
4
身為班長的他平時比較交好的朋友當然不會只有我一人。除我之外,還有一人知道這些事——曉。高二轉班來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就是對班長的神祕行蹤特別感興趣。
“那什麼....你是...”
正在看書,突然聽見一個陌生聲音。抬頭看見一張陌生的臉..看來是那轉校生了..由於不關心,所以我對他長相不熟悉。
“啊,你是副班長吧?”
“哈?”
我大吃一驚。搞不清狀況。
“不是嗎?那就是...叫...”
“..冬啊。”“冬吧?”
...這小子。
“果然是叫冬啊..恩。記住了。”
“什麼事。”
我開始不耐煩。
“別急嘛...我有個問題請教...”
“?問題?”
“關於班長...你看,其他班的班長認真負責,天天忙著班裡的事..”
他停下來。誰都能明白他接下來的話了。的確啊,他一直把問題留給副班長,只是副班長也解決不了的他才會出面。找他商量事情還很麻煩,還不一定能聯絡到。
“我也不清楚他為什麼當班長..不過確實有很多事情是他在幕後幫我們處理的。”
“不是問那個啦..”
“恩?”
“你知道一些的吧,班長的事。我只是比較感興趣罷了..不說也罷。”
“恩..”
或許這種事情,多讓些可信的人知道會比較好吧..不過我得先試探試探他。
“是啊...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看,連老師都不在管...”
“但是我比較多管閒事啊。那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隔了幾天,他果然什麼都沒管。看來只是單純的好奇罷了。
“那什麼...曉,跟我出來一下。”
那天,我下定決心不再瞞著他。於是走到他課桌前,把他叫了出來。
“大概你有感覺到吧,關於班長我其實是有所隱瞞的。”
“哎?那...果然是有什麼事嗎..”
“班長他父親造的孽啊。現在他父親跑了,一直有人上門討債...所以他沒時間幹上學這種事。”
“怎麼...”
他很驚訝。
“就是這樣...不過...”
“沒人管嗎?老師呢?警察呢?”
“沒用的啊。現在這個社會沒人去管這種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嗎...那..那好吧我知道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如果你有什麼解決辦法..”
“恩,我懂的。”
說是這樣說了,後來還是不了了之。
畢業以後,我們三個打算聚在一起,商討一下將來。
“還是這家咖啡店啊...”
“怎麼了?”
“哈...這家來慣了嘛。”
“來慣了啊...”
“恩..我還記得第一次來,曉加了糖,沒攪拌就喝了杯純咖啡..”
“啊..居然還說糖不甜來著...”
“喂喂喂...說了別提這事的啊!”
“後來一口咬到糖,...那表情就像喝了一口醋..”
“啊....歷歷在目啊..”
“喂——快去搶位置吧!”
拖長了音打算糊弄過去了。
不過想起那個咖啡店...建在學校附近。但是它建在一個死衚衕裡面,周圍又有很多其他類似店,所以去的人很少。在我們三個人第一次聚會時,就果斷選了那裡。
“.....”
“....”
場面很嚴肅,很緊張,就和第一次相聚一樣。三個人心裡的事,應該是一樣的。
“啊哈哈...”
“?”
“哎?”
“別都像畢業以後見不到了一樣的嘛。”
那時候,和第一次一樣,是曉第一個打破尷尬。
“啊...的確..”
“我打算先留在這裡...等機會吧。”
曉,打算留在我們家鄉那裡。
“留在這裡啊...”
“話說...鹹魚,你母親的葬禮...”
“啊,下個禮拜舉辦。”
“恩。到時候通知吧。不過下個禮拜我要去大學那邊報個名。”
“哎?冬你被錄取了?”
“啊。不過有些遠,我們全家就打算都搬去那裡了。”
“真好吶..”
我,打算一週後搬去大學城上大學
“我也錄取了...但是...”
“啊...我也明白的。”
“...”
全場氣氛一下安靜了,就連曉也一臉嚴肅。也是啊,母親倒下了,他即使被錄取也不得不先放棄上學。
“不過只要有錄取書,什麼時候都能去讀吧。現在手頭的錢用來搬家還是夠的...”
“啊....我們也來幫忙吧?”
“啊不,不用了...你還要顧自己家的吧。”
鹹魚,打算先搬去大學城找工作。
後來就真的如原定計劃那樣發展。只是我和鹹魚,跟曉斷絕了聯絡。而我則讀了五年的大學,還有兩年我就又得選擇繼續讀還是放棄了。鹹魚找到了個幼師的工作,一干就是五年。現在已經在西區買了一套房子。如果要繼續學業...恐怕條件是不太允許了。況且五年時間不碰學習..恐怕是很艱難。不過他真想的話,還是可以辦到的吧。
不過他現在大概一心想著妹妹將來能比自己現在這樣更有點出息吧。
希望能比自己更有出息...嗎...
等等....
假如這樣解釋那位所謂大哥的所為..
先去找老狼商量商量,看她會怎麼說吧。
5
我們大學是年級分組制。學校內的講堂分成幾個區,每個區都是一個年級。由於她沒說是在哪個專業....所以只能去五年級學區找了。不過反正我也是在那的。
首先肯定排除了我的專業。先去周圍看看吧。碰碰運氣。
校內,沒什麼人。特別是一直不會有人來的這裡...這個魚塘。可是為什麼..隔著竹林,我聽見了腳步聲....
....
腳步很有規律,並且傳來謹慎的...像是..專門訓練過走路一般....的聲音...總之就是那麼一種氣質,不會是普通人吧。
不知道是怕被發現,還是自愧不如不看被注意到,我躲在竹林後面觀察。
她往圖書館的方向去,穿得雪白,而頭髮卻是純黑的。由於腳步的謹慎,頭髮的飄動也很拘束。沒什麼其他特別的地方,卻感覺...即使她走在人群中,也會這麼顯眼吧。
突然,我腦內浮現出一副場景....人群中,許多人,都在互相聊著,走著路,談笑風生。不在聊的,也是在做自己的事,或是在想著什麼東西。他們轉頭的時候,或許可以看見..但是就像看不見一樣...一個長髮迎風,端正地認真走著路的,穿得一身雪白的,像是大小姐一般的人....正所謂鶴立雞群?她的腦子裡會想什麼呢。感覺無法觸及啊。
一直走到圖書館,她的動作都未曾改變。
啊,糟糕,浪費了好長時間。
“你在做什麼。”
“哎?”
啊,老狼..嚇了我一跳..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走到我身後了。
“我要是真的狼,你現在可就命喪黃泉了。”
“...”
不管那麼多了。
“我有點事找你...”
“不好意思,沒時間。”
“哎?”
“你以為我專門來這找你的麼。”
“那...”
“我經過這裡罷了。”
“恩...”
突然,我注意到她漆黑的衣服上,以及可以算雪白的手..上面,缺了點東西。
“啊...那什麼..”
“恩?”
“那支錄音筆..難道不是隨身攜帶的嗎?”
“哈?”
她那平靜的眼神,配上誇張的語調,彷彿是認為我在胡說八道。
“啊...沒事..只是好奇...”
“....”
她閉著眼嘆了口氣,然後依然是閉著眼沉默著,是在想怎麼解釋嗎?
“我又沒這方面怪癖,一直帶著錄音筆,也不是我想的啊。”
“哎?”
她突然睜開眼,使我又看到她那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瞳孔。
“現在錄音筆正在講堂裡開著呢。”
然
後轉過身去,丟下這麼一句。
“是嗎...”
然後,又是沉默。這次看不出她的表情,是否還是微鄒著眉頭。不過感覺眼鏡還是緊閉著的。
“我的姐姐,會時不時地在外面惹事情...每次都要我去解決...那個笨蛋...”
“哎?”
姐姐?她有姐姐?
“她平時還是會像個正常人的...只是一喝醉酒,外人完全無法看出她曾經擁有的教養。”
“....”
“告訴你也無妨。我和姐姐,出生在很注重我們教養的家庭。從小就訓練。當然喝酒是絕對不可能被允許的。”
“...”
她突然轉過一半的頭來,右眼斜視著我。
“你猜她什麼時候開始喝酒的?”
“....哎?”
“18歲。就在她剛成年的時候。那個時候,我也還小,只能記得那天生日宴會...教堂一樣莊嚴的家裡,會議桌一樣的長桌,擺著十幾個人的份的餐具,給十幾個人坐的椅子,桌上三個蠟燭座,每個都插著三根蠟燭。但是隻此而已。實際坐在其中的,只有我,和我姐姐。”
“....”
“她的18歲生日,同時也是慶祝她成年的宴會。卻很莊嚴肅穆,一切都像死了。活生生的只有蠟燭的火苗的跳動,和哭泣聲。”
“....”
“哭泣聲屬於我的姐姐,而我只能看著,什麼都不知道。當時是不知道,或者知道,卻認為是平常事..那就是這裡在開著宴會,而不知道哪個房間裡,父親或是母親在準備著離婚,在準備著將來如何全身而退,和彼此完全撇清關係。”
“從小,從我有記憶開始,我能回想起第一件事,那就是父母間的吵架。姐姐稍微大點了的時候,有時候會去勸架,有時候成功,有時候卻讓場面更混亂。不知道會打破多少傢俱才會停下來。父親酗酒,整天和不知道什麼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於是喝醉了就回來吵。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就沒見過姐姐的笑容了。”
“生日那天,姐姐提出建議,給自己開個生日宴會。父母都同意了。於是請了很多親朋好友,也包括了我和姐姐幾個關係比較親密的好友。但是一切計劃地很好,實施起來卻很累,父親再一次喝醉了,他們再一次地反目。這一次,雙方沒有鬧下去,大概是考慮到場面吧,他們都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教堂一樣的琉璃窗中,射進來的晚霞並不美,我們只是坐在那裡,看著父母的影子彼此相離,走到樓梯的分叉口,一個左轉,一個右轉,之後便是一片沉默。親朋好友們,也都各自找了藉口一個個離開了。撇下了我們姐妹兩個。姐姐沉默著哭泣,我想安慰她,但是想不出話來,也哽咽著。印象中,我也哭了吧。這是我印象中第一次哭了吧。姐姐緩和過來之後,12點的鐘聲已然敲響,她就抄起父親的酒瓶,無視那酒杯直接喝,我看著她喝,想阻止她,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喝完一瓶,她又抄起一瓶,然後繼續,繼續,繼續..........”
語速越來越快,此時,她手握拳,身體也在顫抖,聲音也在顫抖。很久之後她才緩和過來,意識到她正背對著我。於是轉過身來。
“從那之後,我重新看到姐姐的笑容...卻很不自然,隱隱感覺有什麼東西,藏在其中。父母早已離婚,各奔東西,讓我們兩個住在這裡。每個月會寄一筆錢來,作為生活費。原先的那房子,由於太大了,而且已經不需要有管家照顧我們了。所以就空置了。我們兩個住在校舍裡。肯定的是,校舍要小多了。但是我一點也不懷念那所房子。所以我從來都沒回去過。姐姐找到了工作,是在一家酒吧,白天睡覺,晚上去上班。所以別人工作,她很輕鬆。別人放假了,她卻開始累了。她終於開始生活作息都不規律起來,整天找不到她人。直到有一次..”
“?”
“直到那天,我看見她醉倒在自動販賣機邊,邊上垃圾桶內,和垃圾桶外,有十幾罐啤酒。我的影子遮住她臉,她慢慢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是笑著說
‘姐姐我酒量下去了啊....’
我知道,她想起了生日那天。我什麼都沒說,這件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後來,這種場面竟然變得常見起來。到現在,她和父親越來越像,一喝醉就惹事。不過她畢竟曾經有教養,沒父親那麼過分。我開始不那麼同情她了。因為她一出事,就只能我去解決。就像現在,正在上課吧。我的錄音筆,就是派這個用處的。”
.....
“.....”
“...,怎麼。”
“啊...只是感覺...”
她站得離我更近了,我也看得更清楚了。她的瞳孔,裡面擁有一切,這就是她能洞察一切的原因。
“沒見過你說這麼多話啊。”
“恩..?哦,是麼。我曾經也是八面玲瓏受人歡迎的小女孩啊。”
想象不出來啊。現在的樣子,與其說是擁有很好的教養...不如說是,彷彿不活在這個世界裡,她的眼中,看到的東西,都不像是這個世界的。這個,更難想象。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啊。”
去找姐姐....嗎...也真是辛苦了啊。
哎?等一下。我是為什麼....
但是和這一段話相較而言,那件事已經顯得沒那麼重要了啊。
她現在還有對其他人信任嗎...我似乎能稍微理解她一點了啊。
6
清晨。
仔細聽的話,由於很安靜,所以可以聽見鳥叫聲。這種聲音如果不去注意或者環境嘈雜的話是絕對不可能聽見的。這麼安靜,是接近自然的感覺嗎...不,真正的自然,是不可能這麼安靜的吧。那種深山老林,真正接近自然的話,一定是充滿了各種生物,非生物的聲音,並且危機四伏,絕不會是適合人隱居的好地方。
而這裡,之所以這麼靜,只是因為整個龐大的自然中的一種渺小的生物,不擇手段地佔領了這裡罷了。這種寧靜值得珍惜嗎?對我來說絕對是否定的吧。
好在牆壁沒有隔音效果。
“來電話了啊,小冬。”
“啊,知道。”
“喂。”
“就是今天了,冬。”
“哎?”
鹹魚的聲音。
“去動物園嗎...”
“準備好了就來吧。不過鑑於時間,沒準備好也得來了啊。”
“我會照顧好你妹妹的。”
“那就拜託你了。”
是今天啊...算了,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做。
“我出門了。”
“這麼早?”
“今天不去上學。”
“...恩。”
母親還端著飯碗,右手拿著筷子,嘴裡嚼著不知道什麼東西。
還是那樣的幼兒園。由於對比太強烈,我一眼就看見了鹹魚妹妹。先去搭搭話吧..時間還沒到的樣子。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還記得我。
“喲。”
她注意到了。
“恩。”
“還是老樣子啊,你這小傢伙。”
“我,不叫小傢伙。”
“啊,抱歉抱歉,小筱是吧。”
“恩。”
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次見我時,感覺不像是第一次見我。向來怕生的她,第一次見我居然直接叫我大哥哥了。不過她不知道我叫什麼。照道理來說,那時應該的的確確是第一次見面才對...
“你就是...”
“恩?”
一看就能看出來是個...幼師。
“頂替B班的主任的是嗎...就是這個班了,麻煩你了。”
他輕描淡寫地說完,就把任務很放心地完全交給我這個沒看過小孩的人了。
我看看他們....他們能聽進我一句話嗎....都心無旁騖地不知道在做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那個如入無人之境的身影。
...................
“那什麼...你能把耳機拿下來嗎?”
理所當然地,我坐在車內最前排。而理所當然的,她坐在我邊上。她如我預料的,手撐下巴扭著頭看著窗外。頭上戴著一個黑色的耳機,遮住了整個耳朵,就像耳套一樣。頭髮不長,還沒到肩。下面一端有些卷,所以蓬鬆起來。
“...”
完全沒理會我啊。也罷,暫且就讓她這樣吧。畢竟她哥哥都沒有管過。
“到了啊。”
她這才轉過頭來。然後嚴厲的眼神示意我快先下車。
“好了,到站了,那什麼...”
啊,糟糕。完全沒人理會我啊。很尷尬啊。
“喂,喂,喂!”
突然就靜了。
“聽到了沒有!”
是司機發話了。看來這司機不是第一次帶他們啊....
“啊,謝了。”
他只微笑著搖搖頭,然後轉頭看向前方。
“大家....怎麼說,”
突然這麼安靜,我反而就緊張起來了啊。哪怕誰這個時候大笑一聲也能緩解尷尬啊。完全忘記要講什麼了啊...糟糕。
“咚——”
超低音...怎麼回事...而且響徹整輛車...
“哈哈哈哈哈哈..——”
看看身邊,小筱手插進口袋,耳機已經取下掛在了脖子上,就像什麼事都沒做過一樣。不過我可是注意到了她把耳機關了。
“大家下車以後,注意先排好隊啊。”
笑聲並不吵鬧。所以我試著打破這些笑聲。多謝了啊,小筱。
“注意啊。還有,遊玩過程中,該牽著家長手的都牽著,別當成只有自己一個人來遊玩了。還有就是別惹事情。....那就這麼多。好了,下車吧。排好隊啊。”
數好人數...不過照道理應該不會少人,更不會多人吧...這下就可以了吧。
“解散吧。”
一呼而起,真的全都解散了。家長們也算牽著他們...打個不太好的比喻..真的就像在遛狗啊....而且是隔了幾年沒出過門的狗....
“那麼...”
看一眼小筱,又戴上了耳機,開啟藍芽開關。
“我們也走吧。”
她這次給了迴應,微微點了點頭。不過看都沒看我一眼,只是盯著前方。
不過前方什麼都沒有啊。
靠得離門口較近的是..一個巨大的玻璃屏障,沒有頂。中間有樓梯讓人往上走。
“上去看看吧。”
她不說話,只是跟著。
“是老虎啊...”
往玻璃屏障裡看,一個巨大的空間,有樹木,有草地,邊上土地是溼的。兩隻老虎躺在像是被砍倒了的樹上。一隻白一隻黃,大概是一隻雄一隻雌吧。他們在晒太陽?懶洋洋的,對人毫不理會。
“這就是老虎?”
真不敢告訴她這就是百獸之王啊。啊,手機震動了...
“抱歉,我去接個電話。”
“恩。”
邊上的一個小樹林。
“喂。”
“冬。曉的房子早就換成別人住了。現在是一對老夫妻,大概...六七十歲吧。”
“恩...?那不是很正常。”
“只是這樣那倒算了...”
“?”
“說是失蹤了一年了。”
“哎?”
“房管局強行介入更改戶主的。我問過了,的確是這麼回事。”
“失蹤一年啊...”
“你有什麼線索嗎?”
“我有的話你也會有的吧。”
“是嗎...”
“啊。...”
“...”
“....”
“冬,”
“說。”
“我有一種預感。”
“.....不管他在哪裡做什麼,我們現在看來只能在這裡支援他了。因為他似乎是不打算讓我們介入。”
“不想讓我們介入...也就這線索了...嗎....”
“當初他也和我們說了沒想好要做什麼,不是嗎。”
“那個時候啊....吶,冬。你還想得起我母親葬禮那天的事嗎?”
“葬禮?....”
葬禮那天啊....這可得好好想想了。
“畢竟那是我們真正最後一次見面嘛。”
“啊,那我想想。”
“我妹妹怎麼樣了?她不會不在身邊吧?”
“啊....她不是那種會亂跑的人吧?”
“......這你就大錯特錯了啊!別看她那樣子,遇上感興趣的東西可是會魂不附體的啊!”
“哎?魂不附體...”
“去找她啊。別走丟了!”
真是麻煩啊....不過應該是她哥哥瞭解她吧....
“喵——”
“哎?”
是貓叫,應該離我不遠....可是...
啊,找到了。
“喵,”
就在我面前,在一棵樹下,顏色很接近樹皮的顏色,所以很難辨認。我走近一步。
“喵!”
啊,聲音變強了...能看見它的鬍鬚豎了起來,腳步堅定地往前一步。在...威懾我嗎?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攪了吧。
它果然轉身回去了。
這才想起來...貓和老虎都屬於貓科吧...為什麼老虎就像是紙做的呢?原因很明顯,特別是看了狼展館以後。
狼展館很清淨,去的人不多。所以我也就花了大多時間在那。為了不讓狼受到驚嚇,我退後幾步,靠在牆上觀察。玻璃牆後面,是兩匹狼。它們是...感覺冷嗎?抱在一起,縮在角落...眼前有肉作食物,但他們看都不看一眼。就像兩隻幼狼一樣的眼神,露出無助的感覺。
不知道是聽見了什麼動靜,它們突然起身,鑽入隔壁的展館,又到角落縮著....
為什麼呢...啊,後面那像監獄一樣的門開了。是一個工作人員....
大概它們原本是分別在兩個展館裡的吧,出於什麼原因,他們跑到一起去了。
“好殘忍啊...”
小筱直接脫口而出。不知道那裡的工作人員有沒有聽見呢。
“那什麼...小筱,”
“恩。”
她聲音是不是變輕了?
“動物園...有趣嗎?”
一段的沉默。
“有趣。”
她仍然盯著狼看。
“是嗎....”
周圍很安靜。我們兩個都無聲地看著狼...這氣氛,很像葬禮啊。
鹹魚母親葬禮那天,我們三個都準時到場了。但是曉早退了,也沒有對我們說什麼東西。還記得他當時轉身,還是帶著笑容...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可得想好一會。
“下面播送一條緊急通知,下面播送一條緊急通知。”
?廣播?竟然是這種東西打破我的思緒。
“園內目前有一個十歲的男童走失。請知情者速來大門口。再播送一遍.....”
走失?確實畢竟人這麼多...而且在這種地方走失...總會讓人毛骨悚然啊。我轉頭看看她。她也轉頭看著我,耳機已掛下在脖子上。
“走吧。”
下一個是...猴子館嗎....
說是曉在一年前失蹤不見,而失蹤日期可以確定..可是他真正開始著手做那件不知道什麼的,隱瞞著我們的事情的日子是無法確定的。畢竟戶主不失蹤個幾個月是不可能輕易可以換的...而且是房管局介入...真正開始失蹤,是更早之前吧,就算他是一年半前吧。而五年前,他確實說過沒想好將來的出路..那就是這三年半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
猴子們,也呆在玻璃牆內。它們卻很有活力....一共三隻,一隻蹲在樹樁上,時不時地會剝下點樹樁上的東西送進嘴裡。一隻在繞著牆轉。還有一隻在角落晒太陽。
看來樹樁那隻地位較高吧。他一直蹲在樹樁上晒太陽,而邊上的位置兩隻猴子輪流佔著。時間一到,一隻就大吼一聲,另一隻只好不情願地挪動身子下來。
過往的遊客也紛紛逗它們玩。
然後等其他遊客走了,它們就開始試圖逃出去...跳上去抓著頂上的鐵絲網,用牙咬,用指甲刨玻璃牆邊緣....不愧是猴子,真是機靈。可是它們絕對沒法逃出去。最後不知道它們哪一天會放棄掙扎呢。等他們放棄掙扎,不知道會不會變成像狼,像老虎那樣呢。
我注意到,盯著它們看的小筱竟然露出了微笑。以後她假如提出要來動物園,多半隻是為了看猴子了吧。
可是她也不一定還會想來了。畢竟這種東西電視上的紀錄片裡都有,而且紀錄片上的這些動物更生動,沒有像木頭一樣任麻雀搶食的鸚鵡,也沒有隻會晒太陽的老虎。動物園的這些,根本只能算是標本了吧。總之我到現在還沒想好,怎麼告訴小筱,那躺著晒太陽,然後在邊上散散步,食物就吃碗裡的的動物就是百獸之王。也難以想象來這的孩子們想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就是這種東西。
不過是為了安全的話,這麼做倒是很有必要。說到安全....剛剛有人失蹤來著?有找到嗎..
“到時間了。”
小筱突然發話。
“哎?”
“午飯。”
“啊....啊,知道了。”
看看手機,正好十二點....這傢伙,有點本事啊。
餐廳裡,前面一半座位有很多人,但是後面一半一個人都沒有。這傢伙肯定想坐後面的吧。
點完餐,我往後面走去。但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拉著我。
“坐前面。”
“哎?”
她眼神很堅定,很難得地看著我。
“....”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啊,這傢伙。不過我突然有一種把她當自己妹妹了的感覺。
啊,對了,還有那件事。
“吶,小筱。”
她在吃麵。不知為何,她很喜歡吃麵。
“?”
“你將來,想去什麼樣的學校讀書?”
“...”
她低下頭。但還是發出了吸面的聲音。
“或是說,不想讀書了?”
“恩。”
她抬起頭。也確實啊....學校對她來說,會是個恐怖的地方吧。不過其實也就她的家事這一點不可告人罷了...不過紙包不住火,終究是會讓人知道的。也罷,她現在應該還有一年就能上小學了,到時候再說吧。
作為她的哥哥的鹹魚,是不會希望她一直這樣消沉下去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