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一章 輓歌

第三十一章 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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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輓歌

是的,他說他叫戲美。

那般戲弄自己,不是美人的自己。

為何,要騙我呢?

身下依舊是厚得不知深度的寒冰,月白覺得愈發冷了。

瞳孔一下收緊,接著渙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身下的冰層喀拉喀拉的裂開,就像是地震了一般,劇烈的顫抖,破碎。

月白看見了什麼?

黑色的霧氣從大地不住的升騰,白骨骷髏不斷的從地面爬出。

人們臉上的驚恐,飛禽走獸的倉皇逃竄。

滔天的巨浪,噴發的岩漿。

世界在顫抖。

是誰釋放了罪惡?

不,不要這樣!

月白心中嘶吼著,咆哮著,但卻如同她看到的那些景象般,無聲的。

就像是在她眼前上演的一部無聲的災難片,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吞噬,殺戮,死亡。

身下依舊是不斷裂開的冰,千道萬道銀色的光芒咻的射出,刺破了黑夜。

葉菩提臉色劇變,大驚失色。

四大靈脈匯聚的節點,破碎了!就像是囤積的巨型水庫,一下被打開了缺口,銀光!便是那不斷瀉出的靈氣!

同樣訝異的還有月白,她看見那塊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佩,緩緩的漂了起來,竟是在不斷的吸收那銀色的光芒!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冥昭瞢闇?誰能極之?

清透的聲音緩緩的響起,純淨的不帶一絲雜質。月白抬起僵硬的腦袋,看見了虛空而立的尊神。

平靜的,淡漠的表情。歌聲從他那略微蒼白的脣中流瀉。

隅隈多有,誰知其數?天何所沓,十二分焉?

日月安屬?列星安陳?天命反側,何罰何佑?

歌聲中,是迷惘的,是憤怒的,帶著不易覺察的哀傷,明明只有一絲,卻彷彿是在為這天下唱著輓歌。

天命從來反覆無常,何者受懲何者得以庇佑?

蒼生何罪?生死離別?

什麼又是天道,天外又是什麼?

月白只覺雙眼發澀,胸腔裡一下又一下回響著那亙古的仿若梵音的歌聲。

天道是什麼?天外又有什麼?

天下蒼生有什麼罪孽呢,為何要不斷的輪迴在阡陌紅塵,經歷著生離死別。

每唱一句,葉菩提身上金色的光芒便亮起一分。

步步生蓮,腳下是大朵大朵盛開的蓮花。

就像是踏浪而來的仙人,他從虛空中一步一步向那破碎的節點走去。

身前是一黑一白兩條嬉戲的魚兒,不斷的將那些銀色的光芒吸收入腹,像是在為他鋪平道路一般。

葉菩提口中輕輕的唱著,臉上終於不是淡漠,而是帶著一種慈悲的神色。

他來到了四條靈脈匯聚的節點前,頷首站立著。腳下的蓮花開放,黑白的魚兒在他身體的周圍纏繞。

“無緣大慈,同體大悲…”

最後一個音落下,光芒大盛!

那兩條魚兒化作陰陽魚,而腳下的蓮花變作萬印。一前一後的撲向那節點的缺口!

身下的冰早已化開,月白在水中沉沉浮浮。腦袋明明那麼沉重,卻清醒萬分。

不知從哪裡來的微風,帶著植物的清香,輕輕的吹拂著月白的臉龐和髮髻。溫柔的慰撫,就像是母親輕柔的雙手。

那種感覺,就像是回到母體的**一般。

溫暖的,柔軟的。

“你醒啦。”

耳畔傳來模模糊糊的女音,腦袋依舊是昏昏沉沉的,月白含糊的應了一聲,接著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太累了。

身體就像是破舊的房子,地基已經毀了,搖搖欲墜。而那些補藥,就像是用來糊上牆面斑駁裂痕的泥土,治標不治本。

縱然葉菩提極力的想要填補,但是房屋的坍塌,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窗外聒噪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吟唱著夏日,待月白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的傍晚了。

火燒雲大朵大朵的燃著,那般濃烈與決然。

房間裡藥味在蔓延,月白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頭頂的蚊帳。

白色的,什麼也沒繡,細細的絲織成細細的網,微熱的風吹動了掛著的流蘇。

有些憊懶,有些夏日的繾綣。

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想到好多的事情。

葉菩提溫柔的笑臉,紅色狐狸一臉炸毛的表情,戲美純真的眼瞳…

森寒的帝釋天,巨大的骨翼燃燒著九幽之火,人們痛苦扭曲的神情…

還有那些小橋流水,那些溫暖的,美好的時光。腦海裡若有似無的響起桃夭又急又憂的話語…

浮光掠影,百年的光影就像是奔騰而來的群馬,又絕塵而去。

我活著,是為了什麼?

月白閉上了眼眸,身體裡的疼痛又蔓延開來。

一望無際的黑暗中,死寂的讓人呼吸不過來。

驀地,卻是生出一點光亮來。

白衣的男子,向她伸出了手…

骨節修長,瑩潤如玉。

“咳咳——”月白突地伏在床榻上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

是為了他啊。

腦海裡突然想到了一個詞——情深不壽。

聽到房間裡的動靜,辛梓急急趕了進來,向月白遞來了一杯茶水。

“你好些了麼?”辛梓的照顧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月白虛弱一笑:“沒什麼了。”

“我倒是以為你昨天便會醒來,倒是不想不會又睡了這麼久。”辛梓笑道。

“對了,後來怎樣?尊神呢?”月白拉著辛梓的衣袍急急問道。

辛梓眉頭不經意的一皺,只是一瞬,又是一張笑臉盈盈了。

“妹妹別急,沒有什麼事。”辛梓拉過月白的手輕輕的握了握:“尊神遍查古籍未果,便去了那西天大雷音寺去尋如來佛商量去了。”

“那麼…嚴重麼?”月白低低的問道。

“節點破碎,尊神耗費一半的修行將其補上。但是這次血祭不成,更是放出了無數蟄伏在黑暗中的骷髏生物,靈脈日益枯竭,天下岌岌可危…”

辛梓的聲音有些凝重。

“對了妹妹,那骨王為何會從你身後出現?”

月白不由渾身一僵:“你說…戲美麼?”

感覺到月白的異樣,辛梓一張臉似笑非笑的問道:“怎地妹妹認識那骨王?”

咬著發白的脣,月白道:“是我將他帶入帝釋天的。”

“那天我在一個密林裡,遇到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