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守護的白澤與被守護的蓬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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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守護的白澤與被守護的蓬萊人
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夏末的陽光依舊熾烈，在萬里無雲的天空中炙烤著東方的大地，也炙烤著幻想鄉。天氣炎熱，自然少有人出門活動，生活在人間之裡的人們，大都穿著薄薄的夏裝，渾身無力的攤在自家靠近門窗的地板上。畢竟，缺少現代的乘涼手段的人們，只有呆在能夠聽到微風帶起的，“叮叮”般清脆的風鈴聲的窗邊，才能在夏風的吹拂下感到絲絲涼意吧。哦，如果旁邊還有一杯清涼的麥茶，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咕嚕……咕嚕……咕嚕，“哈~~~”
嘭的一聲輕響，戀戀放下來手中的茶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以前呆在爸爸精心營造的庭院中沒有感覺到，現在的天氣原來已經這麼熱了，作為妖怪對溫度自然是可以適應，只是無論如何在這個炎熱的令人慵懶的夏天，一口氣喝下整杯冰麥茶也是一件身心舒爽的事啊。
抬起頭來看著對面微笑著觀察自己的慧音，戀戀連忙道謝：
“謝謝慧音老師收留，戀戀給您添麻煩了。”
搖了搖頭，慧音迴應道：
“戀戀真是顯得生分了，既然你來幻想鄉遊玩，而且還來聽我講課，身為主人怎麼會不招待呢。如果戀戀這幾日沒事的話，就住在寺子屋吧，幻想鄉雖然沒有東京那樣繁華，但也是一個平靜祥和之所，四處走走說不定能夠遇上各種神奇的妖怪。我建議村民不要遠離人間之裡太遠，還是因為他們在妖怪面前缺少自保能力，戀戀的話應該能夠和那些妖怪成為好朋友的。”
歪著頭聽完慧音的解釋，戀戀疑惑的說道：
“可是慧音老師應該還是想詢問我很多問題的吧，就這麼讓戀戀離開真的好嗎？”
被戀戀說出心中的想法，慧音也難得臉紅了一下，想到戀戀也是如同舊地獄的那位一樣能夠讀心，不由得只能坦白道：
“自然是希望戀戀能夠留下來多與我討論討論。平日裡，除了稗田家的家族以外，我幾乎沒有什麼能夠討論學問的物件，村裡的居民大都從孩童時代開始，就對我的講課興趣缺缺，長大之後就更是不會主動與我討論歷史了。幻想鄉的那幾個妖怪賢者自然是很好的交流物件，只是作為人間之裡的守護者，我不便離人間之裡太遠。”
默默地聽完慧音的講述，戀戀微閉雙眼做祈禱狀，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說：
“慧音老師知道為什麼人間之裡的孩子們都不願聽您講課嗎？”
“呵～”慧音訕笑了一聲，回答道：“當然是因為我的課……”
不待慧音把原因說完，戀戀就搖頭打斷了慧音那近乎自暴自棄的解釋：
“並不是因為老師的課很無聊的原因，老師沒必要再這種地方糾結。其實，慧音老師的講課水平，相較於戀戀在外面見到的那些老師，已經是十分的不錯了，不但內容豐富、解釋明晰，而且旁徵博引、通達古今。能把紛繁複雜的歷史講的如此有趣的課，戀戀還是第一次聽到呢，所以才忍不住進到老師的課堂中來了。”
連忙甩甩手止住了戀戀的讚美，慧音謙虛道：
“哪有戀戀說的那麼好。戀戀還是不用安慰我了，我的講課是個什麼水平我是知道的，近百年來每一個聽過我的課的人都說我的課無聊的要死，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戀戀再次搖了搖頭，堅持自己的看法：
“戀戀沒有說謊，作為歷史的半獸，老師要對自己的知識有信心。人們異口同聲的說老師的課無聊，原因並不在老師身上，戀戀覺的問題還是出在講課內容上。記得數年前爸爸曾經對戀戀說過：人們只會關注那些與自己或多或少有些關聯的事，而不會將精力花在對自己毫無影響的事上。如果慧音老師類比一下幻想鄉現在的情況的話，就不難發現人們對於外界的歷史的心態了。”
沒有迴應戀戀的說辭，慧音端起茶杯，將視線移向了窗外。驕陽照耀下的幻想鄉，透出令人炫目的明亮，白色的院牆、翠綠的植物、晶瑩的瓦片，明暗相間的陰影在被陽光染黃的地面上，隨著夏風的吹拂左右搖晃，那是院中大樹留下的陰涼。透過延伸而出的飛簷看出去，談藍色的天空中，絲絲捲雲點綴其中，偶爾飛過的小鳥，僅僅能夠發出慵懶的一兩聲低鳴，便隱匿在繁盛的樹冠之中，消失不見。
“幻想鄉太過平靜了……嗎？這麼一片沒有外界干擾的土地，時代的進步絲毫不能在此處留下印記，只需要擔心妖怪的人們，自然是不會對千年之前發生在遙遠土地上的故事感興趣了。身處這麼一塊土地，每日除了編撰無人觀賞的史書，便沒有任何可以施展才能的地方，慧音老師就不覺得寂寞嗎？”
戀戀悠悠的話語，讓慧音轉過頭來，出現在戀戀眼中的，並不是對自己的處境傷感的慧音，而是帶著無怨無悔的開朗表情的慧音。
在戀戀的第三隻眼中，慧音的心靈世界出現了一個少女的身影：冷峻的面龐下是高挑的身影，純白的長髮配上白底紅紋的蝴蝶結披散在身後，鬆垮的白色襯衫、貼著符咒的大紅揹帶褲，整個人一副不良少女的樣子。
“原來慧音老師也有要守護的人嗎。為了她，即使千百年隱居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偏僻之地，無法將自己的智慧用在造福人類身上，也要守護她不讓其受到一點傷害。能夠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在，並陪伴在她的身邊，慧音老師一定十分幸福吧。”
“看到了嗎……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對於妖怪來說或許她才是真正能夠交往的人類吧，即使她對妖怪的態度並不是十分的友好。”慧音迴應了戀戀的推斷，將視線轉回室內，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露出複雜的表情說道：“她的名字叫做藤原妹紅，是因為食用了蓬萊之藥而獲得不死能力的蓬萊人，前事難以盡述，在經歷了人類的排斥、與妖怪的鬥爭、獨自一人尋找生存意義，最後在幻想鄉定居下來。千年的時光對於一個人類來說實在是過於沉重，以至於變成現在這種性格，我也是毫無辦法……”
“不良少女嗎……”
“可以這麼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因為今天是週末，慧音的寺子屋沒有上課，所以才有時間和戀戀在前室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同休息時間一同帶來的，還有慧音的好友從迷途竹林中出來，來慧音家中蹭飯啊什麼的。每當這種時候，慧音都會在準備好一切之後，親自到門口等待，或是前去竹林之中主動尋找自己的好友。究其原因，還是慧音不願意讓妹紅在人群面前停留太長的時間，以往的衝突史已經證明，這會讓妹紅與人類之間發生及其不愉快的意外。
――――少女準備中――――
夏末的陽光穿過茂密的竹葉，絲絲縷縷的照射在鋪滿枯枝的林間空地上，卻絲毫不能帶走瀰漫在其中千年不散的迷霧，僅僅是讓本就難以辨清方向的迷途竹林增添一絲光暈般的夢幻。屬於早晨的寂靜被踩斷枯枝的聲音打破，一位與慧音的心像中一般無二的少女走出了迷霧。
隨手將落在自己頭上的竹葉拍掉，藤原妹紅在閉上眼睛感受一番之後，朝著一個毫無特點的方向走去，再次消失在迷霧之中：‘今天既然慧音沒有主動來找自己，那自己就去找她就是了，不就是同那些討厭的村民交錯走過而已嗎，雖然十分不爽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但也沒有慧音擔心的那麼嚴重，怎麼可能就因為這個而大打出手。’
如同自家後院一樣，在即使是妖怪進入也會迷路的迷途竹林，藤原妹紅以近乎直線的路徑朝著人間之裡的方向前進。半小時之後，當生長著綠油油的稻葉的水田出現在妹紅眼中時，人間之裡已經近在咫尺了。
將雙手揣在褲兜裡，妹紅昂著頭大搖大擺的走進了人類的小鎮，完全無視了四周村民或恐懼、或厭惡、或敵視的目光，徑自向屬於慧音的寺子屋走去。拐過一個街角之後，妹紅本以為會看見慧音帶著治癒的微笑在院門外等待自己，只是這次她失算了。
看著那空無一人的街道與同樣虛掩的著的空無一人的院門，妹紅的眼角抽了抽。停下腳步，將一隻腳跨在路旁的大石上，左手叉腰、右手撫摸著光潔的下巴，歪著頭一臉不耐的看著院門的方向。
“哈↘↗～～，慧音居然不在，難道是今天還在上課？怎麼可能！一定是慧音故意不來接我，讓我在這裡乾等著……管她這麼多幹嘛，直接過去不就知道了～。”
自言自語的說完這句話，妹紅徑自走到了虛掩的院門前，也不向裡面望一眼，抬起一腳就踢在了門上。
嘭――咚～～～～～～
“慧音你幹什麼去了！居然不來迎接我！你當本小姐是你要來便來要走便走的嗎？！”
聽見前院傳來的巨響以及不良少女的叫囂，坐在前廳中的兩人相視一笑，站起身來一起走了出去，與此同時慧音還將戀戀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
一隻手按在門框上，妹紅一臉高傲的模樣等著慧音前來道歉，然後再順理成章的要求多呆在慧音這邊一段時間，慧音一定不好意思拒絕。
只是，妹紅又一次失算了：
看著出現在眼前一高一矮的兩位，親密的表現、相同顏色的白髮，即使著裝各異，但呆在一起卻給人一股十分和諧的感覺。就在妹紅心中生出絲絲不妙的猜想的時候，只見那位帶著黑色圓頂冒的下女孩朝她這邊看了一眼，靈動的大眼睛反倒讓妹紅心中一顫，不妙的感覺更加濃郁。
小女孩扯了扯慧音的衣袖，指著妹紅一臉可愛的問道：
“媽媽、媽媽。那位大姐姐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