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36章 難以啟齒的柔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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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336章 難以啟齒的柔弱（2）
“慰安婦？”
“對，就是慰安婦，我查點就被髮配過去了，就差那麼一點點而已……”
“慰安婦是不是……”少女微微皺眉低聲的說道“隨軍妓？你是這個意思嗎？”
“你是從哪裡聽到這個詞的？你會拼寫嗎？”
少女將手指插入水碗裡沾了點水然後在桌子上熟練的寫出了‘売春婦’這個詞
“……你在哪裡學過……”這個詞可不像是這麼大點的孩子所能接觸到的詞彙
“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女看著張靜的眼睛低聲的說道“你當過軍妓？”
“我都說了，就差那麼一點點而已。”張靜搖了搖頭，輕輕的嘆了口氣“就差一點被髮配過去了……”
“……”
昏暗的屋子裡，寒風呼嘯的從漏洞裡湧進來，張靜稍微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
“我出生在關西的一個小城市裡，你要是翻過地圖大概能找到吧，就是神戶旁邊的那個明石，你大概沒去過吧。”
“……”
“戰爭開始前，我在神戶學醫。父母雖然沒參軍，但是走的比較早。他們是商人，留下不少錢夠我們讀書的。我妹妹上了東大，而我去學了醫。我們倆準備自己養活自己，只是沒想到因此而捲入戰爭。”
“你學醫？”少女略顯驚訝的問道
“怎麼？很吃驚嗎？”
“不……你會看病？”
“不”張靜搖了搖頭“只能瞧點皮外傷，雖然學了兩年可是隻學了一點皮毛。”
“……”
“現在的日本被名為戰爭的巨獸所統治，這場戰爭不僅摧殘了這麼多國家，就連其自身也沒有放過，在戰爭開始後沒多久，我妹妹被調去軍隊，而我……”
“被調去當慰安婦？”
“不，被調去當隨軍護士。”張靜聳了聳肩繼續說道“來了中國之後每天都在處理傷口，幫醫生取出彈片包紮，甚至於有時人手不夠的情況下都要自己幹。很多士兵還脾氣很大，真是處理起來超級麻煩的，一天到頭累的要死。”
說著說著，張靜甚至還記得身上有被踢腫過得腳印，也有被用槍托砸過的記憶，她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一道傷疤笑著說道
“這道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就因為我取彈片的時候弄疼了他。”
“很辛苦嗎？”
“超辛苦的，而且環境也不怎麼衛生，不少人也感染了。噁心的程度你是想象不到的，就算是看煩了，也是很噁心的……我就在那裡呆了好久，我經常忙的顧不得給妹妹寫信。我只知道妹妹她隨軍南下，不知道她幹了什麼，還活著沒，就這樣忙碌了快一
年左右。”
“只是這樣的話，和隨軍妓有什麼聯絡呢？”
“有的哦。”張靜苦澀的笑了笑“隨著東北局勢的穩定，我們這接受的傷兵少了很多，有些得了感冒還是別的小病計程車兵也經常來這裡瞧病。我們經常很無奈，因為我們是軍醫，不是來看感冒這些病的。但是你不能不給他們看，士兵們都很煩躁，他們思鄉，他們把戰場上的窩囊發洩到我們身上。而我們只能忍耐……不過你也知道，忍耐總是有極限的。”
“於是你忍無可忍了？”
張靜又搖了搖頭，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才繼續說道
“你說的雖然很對，但並不完全準確。我確實是個比較暴脾氣的女人，說到底忍耐本來就不是我擅長的事情。雖然我一直忍著，畢竟我們比較弱勢，上面也向著士兵們。真是兩頭受氣，我給他們抓來的俘虜包紮傷口的時候還被他們吐口水，真是……你不會理解我們有多難做，我也窩了一肚子火沒處發，一年來我也就寫了三封給妹妹的信，我不知道我的信會不會被他們拆開看過，我反正對這場戰爭厭煩透頂。那時的我很傻很天真，我在空閒之餘開始設計逃跑路線。”
“逃跑路線？你準備逃跑？”
“沒錯丫頭……逃跑。大男人們的事情我搞不懂，也不想弄懂。我不想混在這種戰爭裡，必須要逃出去。我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調查著城市裡的小道，隱祕路線，我偷聽了軍部的談話……這比想象中要容易很多，他們不會在意一個小護士，因為她手無束雞之力不是嗎？”
“……”
“不過這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不能被發現。如果發現了，下場可能比死還要慘……”
“於是到了最後，你的計劃被發現了？”少女淡淡的說道，雖然她沒說對，不過就結果來說也差不多了
“不，我的計劃從頭到尾都沒有被發現。也許是天意如此……”張靜有點痛苦的回想起那一天的事情，那個粗魯的，喝醉酒的混賬玩意
“那一天，他們打了個大勝仗，有個士官喝醉酒了。你知道的……他們經常用酒精來麻醉自己，那傢伙喝的一塌糊塗，把戰地醫院當成了……當成了慰安婦的妓院。”
“這可真是糟糕……”
“更糟糕的還在後面，我當時輪值，正在擦手術刀和鑷子。我當時可嚇壞了，那傢伙就突然間從背後抱了過來。他的力氣可大了，我真的嚇的四神無主。”
“……”
“我用力的揍他，但是被他當做是慰安婦的反抗，我倆糾纏了半天，我隨手摸到了一件東西，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我先咬了他的手，趁他護疼鬆開的時候用那東西砸向他的臉……你
知道嗎？雖然我來了這一年卻沒見過真正的一嘴牙齒被打飛出去的樣子，而且這個還是我親手弄出來了的。”
“……”
“那不是假牙，是真的，我砸碎了這畜生的一嘴牙齒，這疼楚讓他掙扎，讓他呻吟，而我則嚇傻了站在他身邊不知道該幹什麼好。人們聽到了慘叫，全部都跑了過來，他們就看見一個頭發衣服都亂掉的女護士和一個被砸碎牙齒的男人……”
“那他們……應該會向著你才是，你差點被強暴了……”
“丫頭，正常來說是這樣啦。但是這裡是戰場，什麼道理都是不通用的。”張靜苦澀的笑了笑“那個士官是駐紮地軍官的兒子還是孫子……我不太清楚，不過反正有關係。年紀輕輕就當上士官了，而我不識好歹砸碎了他一排牙齒，怎麼看都是我的錯吧。”
“這樣也可以……”
“這樣當然可以，我當場就被摁住，毒打了一頓。他們把我打的渾身淤青，還用鞭子抽我，直到我失去知覺還用辣椒水潑，我當時都不成人形了，你瞧……這是當年留下來的”
張靜扁起袖子，露出了上手臂，而那白皙的面板上留著幾道就好像毒蛇一樣蔓延的傷痕
少女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傷痕輕聲的問道
“然後呢？”
“然後？呵呵……他們可不是毒打我一頓就能完的，我被放在地上的時候已經站不起來了，我趴在那聽得到，他們要把我發配去當慰安婦。真是可憐不是嗎？哪兒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不是嗎？”
“……”
“然後我知道，是時候實行計劃了。”
“你瘋了嗎？你被打得……”
“確實，被打的很慘，渾身動彈不得，而且我是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在這種情況下還被塞進牢房裡，什麼都幹不了不是嗎？”
“……”
張靜淡然的繼續說道
“可是你錯了，丫頭。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要實行那個逃跑計劃，我必須這麼做……不然的話，現在我可能已經被摧殘致死了。”
“……”
“他們認為，我是個小丫頭，沒什麼力量，還被毒打了一頓，既沒有給我上手銬，也沒人去認真看管我，他們甚至覺得不必單找個地方關我，你知道他們把我關哪裡去了嗎？”
“……”
“說來也巧，他們把我徑直的丟進關著剛抓來沒多久的俘虜的牢房裡，而這個牢房不偏不倚……正是關著我們的張團長。”
“什麼？”
“我正好被和他關在一起，你不覺得這很巧嗎？”沒等少女迴應張靜就繼續說道“我到現在都認為，這是天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