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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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合情合理
董祕書的話將鬱桐整個人釘在了原地，她怔怔的看著她，思緒都被凝固住，腦海裡只有剛剛董祕書說的那些話的回放，施工酒店出了事，共同投資方撤資，工人罷工。
鬱桐被這一個又一個陌生而又慘重的事實，狠狠的不斷撞擊著，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就在前不久，公寓裡那些暖意融融的陽光之中，她還滿懷一腔的希望，給自己加油打氣，要努力工作，努力重新開始。
可此刻，就在公司頻頻遭遇各種各樣的困難的時刻，這會又這樣雪上加霜，那些陽光，停留的這般短暫，鬱桐只覺眼前都是黑暗的一片，她什麼都望不到，只剩黑暗，陡留冰冷。
“鬱小姐，你還好嗎？”眼前鬱桐身體一陣搖晃，險些就要摔倒在地，董祕書急忙朝她疾步而去，將她扶住。
鬱桐失焦的眼瞳循身而過，對向身旁的董祕書，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的聚焦起來，可她瞳孔的光已不再是完整的。
“董祕書，怎麼會這樣？現在，要怎麼辦？”鬱桐的聲音聽來如此的不真切，她喃喃的開口，神情是這樣的迷茫，無助。
縱使鬱桐從第一天來到公司開始，她已給自己打上預防針，縱使昨晚，她還那樣堅定的對媽媽承諾保證，但這一刻，她努力費心築起的圍牆，她發現，竟變得這樣不堪一擊，彷彿輕輕一敲，就能粉碎。
這一段日子以來，鬱桐給董祕書的感覺，一直都是一幅堅強不屈的模樣，而現在，她這般忘情流露出來的脆弱，連她看了都忍不住心疼起來。
董祕書畢竟職場經驗豐富，剛剛接到訊息時的慌亂與不安，她已經快速壓制住，面上恢復一貫的沉穩與冷靜。
她鎮靜的對鬱桐說道：“鬱小姐，你先彆著急，這樣，因為酒店已經進入後期施工階段，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先穩定施工方的情緒，讓他們務必竭力完成這餘下的收尾工作，然後，我們再去與共同投資方商談，找出問題所在，然後對症解決。”
鬱桐聽著她這樣頭頭是道的分析，原本一顆焦灼不安的心，這會似被感染，稍稍平復下來，只是縱然如此，她依舊毫無頭緒，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排工作。
董祕書目光如矩，讀懂她眼中的困惑，緊接著開口，“鬱小姐，你看這樣行嗎？我們分兩頭行事，我現在趕去施工現場，而你則前往投資方，探詢事情的究竟，然後我們再回到公司匯合，商討解決的對策，可以嗎？”
她這樣有條不紊的安排工作，條理清晰，鬱桐只覺慚愧，當然更多的是佩服，她不再多說其他，重重的點頭答應，然後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出發前往。
與宋氏合作築建維景假日酒店的投資方是A市一家中型企業，鬱桐馬不停蹄的趕來，出了電梯，直奔而去，可出了電梯以後她才發現，這偌大的一間公司，前臺空空如也，沒有人接待，她站在外面，不難感受到一股死寂沉沉的味道，鬱桐極力控制內心升起的恐慌，不再多想，往裡走了進去。
卻不成想，鬱桐迎面與一群正往外走出的人碰了個正面，大約五個人左右，一致西服精英打扮，他們的脖子上也都挎著工作牌，鬱桐不經意的一眼，卻在觸到工作牌上其中幾個字眼時，頓時渾身的血液都沉冷起來。
“這位小姐，我們在進行內部調整，公司暫不對外營業，如你有業務相談，請你改日再來，具體的時間，我們到時會透過媒體釋出。”為首的人仔細端詳了鬱桐一眼，語氣嚴謹的道。
鬱桐下意識捏緊了手心，有幾分疼意傳來，“我是來找左總的。”
為首的男人眉頭驀地一皺，再一次細細看了鬱桐一眼，小心的開口，“你是？”
鬱桐也不含糊，直截了當的沉聲回答：“我是宋氏的總經理，我姓鬱。”
男人的面色驀地一凜，顯然，他對於宋氏，並不陌生，而對於眼前的鬱桐，他也略有耳聞的，至於出處，自然是與陸湛那一段被媒體吵得沸沸揚揚的緋聞得來的。
男人凝眸思忖片刻，便清楚鬱桐是為了何事而來的，他極快恢復自然神色，沉吟了一會，繼而對鬱桐鄭重道：“鬱小姐，這家企業現在已經歸入了萬達國際名下，他原本承攬的業務我們會聘請專業團隊做市場評估，透過評估的才會保留，你懂我的意思嗎？”
“這是你們之間的問題，我們跟這家企業是簽了合約的，現在資金這樣突然撤離，工程都受到了影響，不能一句話就把我們給打發了，況且造成這樣的後果，也不該由我們一方來承擔。”鬱桐一聽就急眼，什麼評估不評估的，她不管，她只知道白紙黑字寫的東西，對方中途變卦，都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對方並沒有將她的焦急放在眼裡，也沒有讓合約一事困擾到，他依舊處變不驚的語氣，“鬱小姐，我想你有必要回去好好看看合同，維景假日的工程分三期，前二期工程由原企業負責，工程在規定時間內完式，並已經通過了撿收，是沒有問題的，而現在的尾期為第三期工程，是由貴公司，也就是宋氏負責的，這分工已經很明白了，工程既然結束，那麼資金撤走，亦是理所當然的。”
鬱桐被他一番話弄得臉色大變，完完全全地不知所措，如同被悶雷擊中，這樣的莫名其妙，她很想反駁過去，可她卻在對方堅毅不容質疑的目光中不得不敗下陣來。
這一次的事件這樣突然，她之前只是粗略的翻過合同，並沒有細看，而她萬萬沒有想到，那樣一份涉及資金龐大的合同，就這樣說撤消就撤消，完全沒有一點轉寰的餘地。
男人依舊鎮靜，縱使作為萬達國際派來的負責人，也並沒有咄咄逼人的姿態，他沉默片刻，似乎是等鬱桐消化這個事實以後，他才繼續開口，“鬱小姐，原企業因為投資失敗，欠下鉅債，才會導致今日的狀況，當然，畢竟是原企業有錯在先，雖然撤資是合理，但畢竟是存在違約，現在我們萬達國際接手了，涉及的違約金我們是不會抵賴的，等到我們財務清算完成，款項自然會匯過去，這一點上你可以放心，至於其他，請原諒我無能為力。”
因為是共同投資的專案，本就秉承誠信合作為意願，所以當時定的違約金數目也只是一個過場，可想而知是非常少的數額，對於這個專案來說，根本就是冰山一角，是挽救不了任何的局面的，想到這些，鬱桐後背都冒出冷汗，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那個男人在說完這一番話以後，知道自己該說的話已經講完，不再多留，朝鬱桐打了聲招呼，之後，便帶著一眾手下離開。
鬱桐從大樓出來，她茫茫然的走在路上，將自己匯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跟著一群陌生人的腳步，一路走走停停。
一處十字路口，行人紅燈亮起，周圍的人停了起來，鬱桐亦機械般剎住了虛浮的腳步。
她的目光沒有焦距，只是呆滯的看著前方，駐足在原地，猶如雕塑。
城市中心地段，巨幅廣告看板燈箱，在白天時分，並沒有被點亮，但這時翻播著的畫面，縱然無光，卻絲毫掩蓋不了那一份耀眼無比。
耳邊興奮的私語，極力壓低的卻掩不住的驚歎聲，在鬱桐的耳邊一波一波迴盪，撞入心臟處，慢慢將她遊離的神智拉回現實。
鬱桐重拾目光，順著人群的指向，看了過去，隱忍的情緒剎那洶湧翻滾。
巨幅廣告看板正刊登一幅照片，照片裡，男人著一身名貴奢華的西服，低調之中透著顯而易見的貴氣，比這一身價值不菲的西服更加搶眼的，是那一張英俊得毫無瑕疵的俊彥，每一處都仿若是藝術家精雕細琢而成的，無一不精緻，無一不令人注目，無一不令人臣服。
可這些，鬱桐通通都看不見，她只知道，這個男人殘酷，冷漠，無情，他就是一個傲世眾生的不折不扣的嗜血魔鬼。
鬱桐很用力的咬著下脣瓣，死死的忍住沒有尖叫出聲，而她的掌心之中，已經被她用力的掐得一片血肉模糊。
這個時候，行人紅燈轉換過來，一抹綠光驟現，剎那映亮鬱桐眼瞳之中的猩紅，同一個時間，她包中的電話突兀的震響，不同尋常的急切。
聲音不斷拉扯著她緊繃的神經，鬱桐手忙腳亂的翻包，掏出手機，來不及細看號碼，她迅速接了起來。
卻在聽到對方說的話時，繃緊的神經線即刻斷裂，同時，割疼她的五臟六腑。
鬱桐像是被人猛的重重地拍了一下，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之後，不管不顧的就直往前衝，急切的身影不過眨眼已經消失在人群之中，尋不到蹤影。
醫院。
充斥消毒藥水氣味，走廊上
，燈光慘白，休息椅上，零零散散坐著被病魔折磨的人群。
二樓電梯門緩緩開啟，就診人群魚貫而出，而人群之中，有一個臉色白如紙的女人，迫切要突出重圍。
周圍有不滿的聲音響了起來，鬱桐一邊道歉一邊往外擠，她髮絲凌亂，面容狼狽，好不容易從人群中逃了出來，來不及整理，就拔腿狂奔，往病房區域跑去。
這是一間三人間的病房，最裡間**坐著一個女人，她倚靠在厚實的枕頭上，似乎剛剛醒過來的模樣，她的臉上多處被劃傷，已經塗上了消毒藥水，而腦袋上則包著一圈白紗布，顯然，她頭部亦是受了傷，除此之外，一邊小腿的褲角捲起，那上面也有紗布圈著，一身大傷小傷，令旁人不忍直視。
“董姐，你怎麼樣了，要不要讓醫生過來給你再瞧瞧？”送董祕書來的是祕書室一名剛來宋氏不久的小姑娘，她見著董祕書醒過來，連忙就遞上溫水。
董祕書似乎很是疲憊的樣子，她接過水，沒有急著喝，剛想開**待什麼，病房裡卻響起了一陣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很快，鬱桐便尋到了此處，看見慌張的四處搜尋，終於在最未的一張床位上找到了董祕書，她箭步跑上前來，一邊劇烈喘著氣，剛想要開口，卻在瞧見董祕書身上的傷時，心臟猛地一跳，顫聲的開口，“董祕書，你，怎麼會這樣？這麼多的傷口，醫生怎麼說的？”
鬱桐被眼前的景像，弄得一陣語無倫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說出的是什麼話，她只是難以剋制的盯著那些傷口，心一點一點的跟著往下沉。
這一刻，她真的感到非常的無力，同時，她也恨自己的無能。
“鬱小姐，別擔心，都是皮外傷，不礙事的。”董祕書雖然精神不是很好，但這會心情已經平復下來，她輕聲的安撫著鬱桐。
一旁還立著那一個小祕書，董祕書見著鬱桐明顯驚嚇過度的面色，思索半響，怕那小祕書說出當時那些情況，她便朝那祕書道：“小鄭，你去外面打壺熱水回來吧。”
小鄭亦是心有餘悸，面色自然不好，這會見著總經理鬱桐來了，她心存幾分畏懼，沒有多言，應了聲，便提了水壺退了出去。
董祕書見小鄭已經離開了，目光回到愣在原地揪著眉心的鬱桐，看著她一身狼狽的模樣，她忙就朝她伸出手，輕握住她的手腕，招呼道：“鬱小姐，坐下說話吧。”
鬱桐的手腳都是冰涼的，這會一觸到董祕書溫暖的手心，她的眼淚就這樣刷地一下掉了下來，腦袋裡什麼語言都組織不起來，她只是看著董祕書，抖著嗓子道歉，“董祕書，對不起，連累你受傷了。”
鬱桐連聲的說著，滿心滿臉都是歉意，眼淚不停的往下落，以至最後都泣不成聲。
“鬱小姐，你別這樣，這不關你的事。”董祕書伸手抽出紙巾遞給她。
等到鬱桐哭了一會，情緒稍微平復下來，董祕書暫時將施工現場的情況擱置，轉而問她，“鬱小姐，投資方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鬱桐一聽她的話，呼吸驀然的收緊，她伸出手抹了抹眼淚，捂著臉頰，很用力的吸了一口氣，這才有勇氣回答，“左總的公司欠下鉅債，現在被萬達國際收購了。”
“萬達國際？”董祕書愣住，眼中有驚疑。
“嗯。”
董祕書臉色不由變得有幾分凝重起來，她看著鬱桐垂眸低首的樣子，良久才輕聲問了一句，“鬱小姐，這萬達國際是不是？”
鬱桐這一回是連發聲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眼眶泛紅。
董祕書不禁暗暗嘆了口氣，其實這個問題本就是多餘的吧，這萬達國際是朗天旗下的子公司，在A市還能找出第二家嗎？根本不可能。
她只是太過震驚，萬萬沒有想到，這左總的公司會被萬達國際收購。
鬱桐靜默片刻，似想起了些什麼，忙又問董祕書，“我去的時候，剛好碰到萬達的人，他們說會做市場評估，才能定奪是否繼續與我們合作，而且他們還說這尾期工程本來就屬於由宋氏承擔的，左總那邊撤資是合情合理的，董祕書，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董祕書這下是確確實實的怔住了，她想了許久，才回了她的話，“鬱小姐，這件事恐怕你得親自去問夫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