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一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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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一直等
鬱桐和陳新兩個人沉默地坐在車廂裡，車子行駛在夜色籠罩的道路上，只有昏暗的路燈，前置的車頭燈，一直默默相隨。
他們剛剛將妞妞送回家，現在陳新是往鬱桐所住的方向開著。
“鬱桐，今天佔用了你一晚上的時間，要你陪著妞妞鬧，非常抱歉。”寂靜的車廂裡，響起了陳新低低的嗓音。
原本直視車前方的鬱桐，聞言轉過頭來看著陳新，他側臉嚴肅，完全不似平日的懶散模樣，鬱桐面露驚訝，忍不住笑出聲，“陳新，你這話說的不對。”
“哦？”陳新像是不解的反問。
鬱桐依舊微微揚著脣角，語氣真摯的道：“是妞妞和你陪了我一個晚上才是，我今天過得很開心，是我該說謝謝的。”
他們兩人客氣得如同剛認識不久的朋友，話說完，兩人相視一眼，彼此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新邊把方向盤往右打，邊誇張的鬆了口氣道：“謝天謝地。”
他這句話說得有點沒頭沒腦，鬱桐一時懵懂，疑惑的問他，“什麼？”
“祕密。”陳新意味深長的瞅了她一眼，很欠扁的回了一句。
鬱桐皺皺眉，見著陳新眉眼飛揚的俊顏，很是得意，她撇撇嘴，縱使心裡好奇，卻也不再發問了，轉開目光，繼續欣賞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
見鬱桐沒了聲音，陳新又恬不知恥的黏了過來，主動的開口，“鬱桐，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的時候，很有感染力？所以，能夠再次看到你的笑容，我內心感到非常的滿足，非常的高興。”
鬱桐呆呆地眨巴眼睛，對於他今晚接二連三奇怪的話，一時之間反應不及時，半響無言。
陳新噗哧笑出了聲，這一枚笑容卻很短促，隨之面上的神色一瞬之間變得很鄭重，像是接下來要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般，他抿緊了脣，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原本放置在方向盤的右手快速挪了開來，挪到了鬱桐放置在膝蓋上的手上，觸到鬱桐手心之中微涼的觸感，陳新心臟狠狠一縮，不再猶豫，將她柔軟的手置於自己溫暖寬厚的掌心之中，緊緊包裹住，很緊，再也不鬆開。
男人的掌心厚實而溫暖，那一點的熱源令鬱桐神經驟然一緊，條件反射就要掙脫，可她一用力，反而被裹得更緊。
鬱桐錯愕不已，“陳新，你？”
這個時候，陳新踩下油門，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堅定的目光織成一張牢不可破的飽含深情的網，網住眼前這個一臉錯愕的女人，“鬱桐，或許你會對我這樣的行為感到唐突，但我可以告訴你，能夠牽著你的手，是我認識你之後，一直深埋在心底不曾動搖過的心願。”
陳新說出了深藏心底的話，卻不見有半分的輕鬆，反而愈發的緊張，不安，他執著的目光依舊盯著她美麗的容顏，那些濃得化不開的深情，直教鬱桐無力承受。
“陳新，你先放開我。”鬱桐一時之間心亂如麻，這樣的轉變如他所說，確實太過突然，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完全不知該如何面對。
陳新深深的凝著她，她眼中的不安與慌亂，逃不過他的眼睛，心尖一軟，手心的力道鬆了一鬆。
鬱桐敏銳察覺，連忙抽出自己的手，二話不說，迅速推開車門，下了車去。
身後立即傳來開門和關門
的聲音，還有男人沉穩而堅定的腳步聲，她知曉陳新已經下了車來，並且正朝她這邊靠近。
鬱桐驀地閉了雙眼，再睜開時，瞳光清澈，不見一絲的凌亂，她並沒有轉身，而是背對著他緩慢而堅定地開口：“陳新，我們不合適的，你不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我亦，承受不起。”
陳新已經來到她的身後，他板過她纖細的雙肩，不允許她再逃避他，逃避她自己的心，要把她長久築起的殼蠻橫的橇開。
“鬱桐，我們都還沒有試著在一起過，你怎麼就知道我們不合適，根本就沒有努力過，你又怎麼知道你給不起我想要的？你憑什麼這麼武斷？啊？”
這是陳新第一次朝她吼，嗓音低沉卻透著壓抑的暴躁，眼神狠厲，額上青筋突突的直跳，氣勢凜冽。
鬱桐完全被眼前這樣陌生的他震懾住，所有的聲音都堵在喉嚨口，一句話都答不上來，可事實上，或許那答案早已清晰可見，她只是不忍心開口，不忍心再一次傷害他。
“怎麼不說話了？”陳新卻步步緊逼，彷彿他在自討沒趣，自毀尊嚴。
鬱桐被他的力道弄得有些疼，眼中氤氳，“陳新，不要這樣，我。”
陳新毫不留情的截斷她的話，“你怎麼，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你心裡已經有人了，而那個人就是剛剛碰見的，叫做陸湛的男人？是不是？”
鬱桐聽見腦中有一根弦繃得一下斷裂開，割著她的脈絡，鮮血噴濺。
鬱桐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原來他已經知道了，可他又憑什麼帶著這樣指責的語氣要去揭她的傷疤？
她頓時羞憤，亦朝他低吼，“陳新，你不要太過份了！”
“我過份？鬱桐，那個男人已經結婚了，你為什麼還不能對他死心？為什麼還不能放手？為什麼還要這樣執迷不悟？”陳新眼中騰起的傷痛一點都不比她少，她痛，他更痛，但他不能對她心軟，他不能縱容她一直沉迷下去，縱使她不能愛他，他亦要將之救贖。
這個男人的每一個字，每一句指責，都猶如一把灼燙的利刃，狠絕的刺入鬱桐的心臟，痛楚四面八方朝她湧來。
她明白晚宴那晚，陸湛不顧自身安危營救她時，流言顯然已經四起，而過去那些被吵得沸沸揚揚的她與陸湛的那些傳言，怕是都不功自破了吧。
陸湛已經成婚，那麼她自己現在又成為了什麼？企圖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鬱桐想要發笑，無奈滿嘴都是苦澀，她所愛的，所付出的感情，又該情何以堪。
鬱桐眼中氤氳的霧氣，終究化作滿眶熱淚，她整個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起來，喘息困難，她緊緊咬著脣瓣，每一個音都透著支離破碎的疼痛，“你不要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這一刻，鬱桐連自己都無法面對自己，過往的片段，不論甜蜜的，還是之後的鮮血淋漓的，所有的畫面不斷在她眼前輪番播映。
是在提醒著她自己的傻？還是提醒著那個叫陸湛的男人的狠？抑或是想要告訴她，眼前這個痛心疾首指責她的男人，他的心是有多痛？
把她逼到這個份上，又何嘗是陳新的初衷，他只是想要拉她一把，他只是想要把她放在手心裡疼著，他只是不想要她再痛苦下去。
他只是深深的愛著她！
沒錯，是愛，這一刻，陳新無比肯定自己對鬱桐的這一份感情，早已深入骨髓。
陳新將淚眼婆娑的女人擁在懷中，大手一下一下輕輕的梳著她的背，撫慰著那些疼痛，撫平那些不安，“鬱桐，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說話太重了，對不起，對不起。”
豎起的城牆，因著耳畔溫柔的一聲又一聲的輕慰，開始地動山搖起來，鬱桐很害怕，很不安，連她自己都解釋不清為什麼。
或許她真的是怕了吧，受過一次情傷，她再沒有勇氣踏足那一個領地。
她是真的累了，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所剩無幾，就這樣任由他摟著自己，她伏在他的肩膀處，死死咬著脣，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她正努力將淚水逼回去。
這個男人何錯之有，鬱桐一直都知道，他在試圖令自己開心，他在用他自己的力量，幫她找回遺失的快樂。
“陳新，你知道嗎？一個心已經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再去愛別人的。”鬱桐靜默片刻，伏在他的肩頭處，幽幽的開口，帶著濃濃鼻間的聲音，透著無盡的蒼涼，令人心疼之餘，又於心不忍。
陳新還在輕輕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這樣的有耐心，他彷彿在縱容一個任性胡鬧的孩子，眼裡只有寵溺，“那就讓我來愛你，從現在開始，你什麼都不需要去做，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待著就行，一切都有我。”
眼中正翻湧的淚，緩緩停住了，鬱桐屏住呼吸，驚詫得連哭都忘了。
她全身僵硬起來，他怎麼能夠說出這樣一番動聽至極的蜜語出來？一定是她聽錯了。
鬱桐機械地從他懷裡退開，他亦未阻止，她認真而仔細的打量他，似乎想要看出這個男人說謊的破綻。
陳新彷彿知曉她的動機，他站定在她面前，目光堅定如初，笑容溫柔如水，任她審度自己，坦坦蕩蕩。
她看了他許久，她讀出的訊息就只有認真，執著，還有那令她承受不住的深情愛意，鬱桐腦中倏地被抽空了般，什麼都思考不了。
“鬱桐，別害怕，過去的一切我們將它交給時間，而現在和將來，我哪都不會去，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相信我。”陳新抬手將她被風吹亂的髮絲別到耳後，溫柔的撫著她細膩的臉頰。
這樣被人全心全意呵護的感覺，她是有多久沒有體會過了？
可她腦海裡分明記得清楚，那個時候，陸湛亦是這樣寶貝著她，只是這最後呢？只剩遍體鱗傷。
夜色深濃，如霧般繚繞，一陣寒風拂過，鬱桐忍不住瑟縮，而陳新就只是微微一笑，緊接著體貼的把她再一次擁進懷裡，用自己的溫暖熨帖著她，讓她不再感到冷，不再感到孤單。
鬱桐眼前漸漸失焦，長長的羽睫如同寒風中脆弱的蝶翼，撲閃著，像是在掙扎，又像是在與自己內心做著抗衡。
呼吸間盡是這個男人如春風般溫暖的氣息，她的身體真的漸漸不再感到冷了，是否連她的意念都被漸漸融化？
那一刻，鬱桐聽見自己這樣說，“給我一點時間吧。”
或許，這已是她最大的妥協，陳新無聲勾起嘴角，他在心底默默對自己說，他會用實際行動履行他的諾言的。
在她鬢邊落下一枚吻，他的聲音如水般溫柔，在她耳畔緩緩盪開，他只說：“好，我會等你，一直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