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小鬼也是穿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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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小鬼也是穿越的？
接著，一聲嘆息，衣服悉索的響聲。
秦風站了起來，看了我一眼，沉聲道：“飄雲姑娘，你——實在是很花心。見一個喜歡一個。撿了芝麻丟西瓜，得不償失啊！”
我驚諤地看著他，咽咽口水。這句話——太經典了！你丫也是穿越來的？
他看看我，又看看林雲，微張脣，欲言又止，接著又是開門，關門，出去了。
可是，他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什麼時候見一個喜歡一個了？
我滿頭霧水，認真想了想，愣是不明白我剛才說了什麼惹他們生氣的話了。好象他們介意的是‘路人’這個詞。
可是我在現代，跟朋友開玩笑的時候都是這樣子的啊！遇到什麼我不想幫他們做的事情我都會跑得飛快地大叫‘我不認識你我是路人甲！’。有的時候我也會跟老媽和師傅介紹男孩子：‘這是路人甲乙丙。’大家都是笑笑，也沒當真啊！
這裡的人真奇怪！然後我又反思，也許，奇怪的是我？
“姐姐。”林雲喚回了我的意識。
“幹嗎？”沒好氣地回他一句，我站起來，揉了揉快發麻的膝蓋，一屁股坐到塌上。
“他們不是你的朋友嗎？”
“呃——那要看你對朋友的定義是什麼了。”
他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我繼續解答。我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我最先認識的是秦風，然後是溫如海，也只是十多天前才第一次見面。”
“所以你跟他們不熟識咯？”
我緩緩點頭。不止他們，我對這裡的一切都不熟識。這裡——跟我想要的生活差太遠了！
唉。我無奈地嘆氣。
鬱悶。心裡突然堵得慌。
“可是，他們對你很好吧。”林雲閃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我。
我認真想了想，點點頭。“恩。還不錯。”
“那你怎麼可以對人家那麼冷淡。”
我詫異地看著他，反問道：“我對你也很好吧？”
他想了一會兒，答道：“姐姐肯救我，對我當然是好的。”
“那我把你安排在我身邊，給你一份溫飽的生活，或許比其他人給你的條件都要好，你是不是願意一直跟在我身邊？”
他定定地看著我，撇了撇嘴，“不會。”
“那就是了。而且，男人的話，不能完全相信。剛開始，我以為找到份好生計遇上一個好的老闆有了一個平靜的生活。但是……時間一久了，才發覺我在他們身邊一點忙也幫不上，就象是他們在施捨給我一樣。這個感覺非常不好耶！
“我承認，被人呵護的感覺很不錯。我也很懶，喜歡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巴不得有一群僕人丫鬟天天圍著我轉。但是，我討厭被人限制，被人監視，做這樣不行那樣不行，好象只有按著他們的意思去成長才是正確的，一點自我意識都沒有。
“而且，一個跟你原本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突然對你好，非奸即盜！我在享受這種別人給予的安定生活的同時，心裡是很不塌實的！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就是這個道理啦！所以，我想出去走走，想擁有自己的生活空間。可是，世界如此大，江湖又險惡，我一介女流之輩，又沒有後臺勢力支撐著，想要在這裡立足何其難！所以，我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要如何走下去——”
看著林雲關切和擔憂的眼神，我朝他展露了一個笑容，拍拍他的頭，安慰道：“不用替我擔心！有位聖賢說過，世上本無路。路，是人走出來的！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我也會按著自己的心意做自己喜歡的事！老是在意別人的眼光，會活得很累的！”
他一臉崇拜地看著我，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亮晶晶，晶晶亮，真是——好可愛。
“呃，當然，不能走歪路，旁門左道的事，傷天害理的事，咱不要沾染。”我捏捏他的嫩臉提醒道。小孩子的思想道德教育是很重要的！
他乖乖地點頭。
但是，我也很苦惱。如果溫如海對我真的是無條件的好呢？秦風暫且不說，他對我還是有些敵視和防備的。可是我家溫老闆從來沒對我提出過分的要求或是有什麼不當的舉動——咳，那次親吻，還有今天早上在車裡那霸道的吻，也許，他，對我有那麼一點意思吧……不過，這個，我心裡很沒底。因為，他長得太漂亮了，我又姿色平庸，毫無身份背景，怎麼著也不應該會被他看上。要是我長成藍月那樣的容貌，說不定會有點信心。
真是，煩惱啊！這也是我急於擺脫他們的原因。也許，等小天使的家人來了，我提出要求，跟他走比較好？
看著林雲那神采熠熠的雙眸，清澈、明亮，纖塵不染，明明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孩子，我搞不明白，誰會那麼狠心下殺手對付這麼可愛的小孩？萬惡的封建社會啊！視人命如草芥，這種無頭案，估計與江湖糾紛扯上了關係，怕是連捕快也查不到什麼線索吧。
天使突然蹦出一句話，壞了我的心情。
“那麼，姐姐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呢？有什麼想做的事嗎？”他一臉好奇地詢問。
我微嘆一口氣，猶豫了半餉，終於跟他說出心中的苦悶：“我現在最想要的——只是回家而已。”
他不解地看著我，“姐姐的家在哪裡？”
“很遠的地方。”
“不要緊，我可以給你派最好的車，找最快的馬來送你回家！”
看著他那堅定的眼神，我心裡是很感動的，可惜——“姐姐的家不在這裡。”
他疑惑地看著我，“姐姐不是宇國人嗎？可是，怎麼看你都不象外國人啊！”
我翻了翻白眼，“我是中國人！”
他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終是不得要領，只好撓了撓腦袋，小心翼翼地詢問：“那個……弟弟學識淺薄，不知道這中國究竟是在哪裡，還望姐姐不吝告之。”
“哈哈哈……”看著他皺眉深思的苦惱模樣，我只覺得好笑。這個男孩，真是太可愛了，凡事都要追究個所以然。
他恍然大悟般，怒目瞪視著我，“笨女人！你又在拿我開刷！”然後忿忿不平地嚷道：“難怪我說怎麼記不起有這個國家！我自幼讀書無數，縱觀海內外史書、各國國學、兵書策論等，根本就沒有記載著中國！你在尋我開心，是不是！”
暈。要是真有詳細記載，我還怕是穿到未來世界了呢！
我斂了笑意，學著他一樣趴到軟塌上，歪著個腦袋看他，問：“家，之於你，是什麼樣的一個存在。”
他看我轉了話題，愣了一下，想了想，正色答道：“就是，自己住的宅子！有一群人日夜擔心著我的安危！”
我笑著搖了搖頭，“家，是個讓你覺得溫暖又安全的地方。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宅子，還是別人的宅子，只要你身在他鄉，一回頭，總有那麼一個地方可以包容你，讓你放心回去的，這就是你的家。當你感到疲憊的時候，那裡可以讓你放鬆地躺下休息。當你受傷的時候，那裡是你舔舐傷口、自我療傷的最好場所。當在人生的旅途中遇到波折的時候，那裡是寧靜的港灣，為你遮風擋雨，待一切風平浪靜，你又可以揚帆起航了。家，是旅途的起點，也是終點。不管過得多苦多累，最先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家，和家人。”
我繼續懷念道：“以前，我有兩個家，一個是我師傅家，一個是我媽媽家。不管我多晚回去，他們工作有多累有多疲倦，都會關心地問我，累了吧、餓了吧？是要先洗澡睡覺還是要先吃飯？然後幫我放好洗澡水，或是幫我熱好飯菜擺好碗筷。
“我睡覺姿勢很差，經常會踢被子。但是每天醒來的時候，身上總是好好的蓋著被子。我也曾經問過他們，為什麼那麼麻煩，還偷跑到我的房間裡偷看我睡覺，這是偷窺我的隱私干涉我的自由！師傅總是給我腦門上來兩個暴慄，老媽則是雙手叉腰對我怒目瞪視。你猜他們會說什麼？”
林雲搖搖頭，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我，示意我繼續。
“呵呵。他們說得都是一樣的理由呢，就象竄通好了似的。”回憶著過往的點點滴滴，我的聲音也逐漸柔和起來。
“他們說：‘你以為我願意幫你蓋被子啊！我剛好半夜起來上廁所路過，順手幫你把被子撿起來而已！要不是看現在醫藥費那麼貴，隨便你怎麼生病，愛打針吃藥就打針吃藥去，反正痛的又不是我！我只是心痛我賺的那幾個錢而已！’說完，就裝模作樣地出門去上班，跑得比兔子還快。但是，留在桌子上的早餐，總是熱的。”
看著我坐了起來，學著大人的口氣叉腰說話，整個人一茶壺狀，林雲在一旁樂不可支地偷笑。
“就算我平時鬧彆扭，使小性子，他們也只是寵溺地由著我鬧。等我心情好了再批評我不對的地方，並監督我改正，以後不許再犯。”我撇撇嘴，不甘心地說道：“可是，現在我卻回不了家了呢。想吃師傅的拳頭聽老媽的嘮叨都辦不到。你說我是不是犯賤啊？被人管得嚴實的時候老是想著怎麼逃掉。真正出來混了就又想過起以前那種被家人從頭管到尾的日子了。”
他閃亮的大眼睛，染上了一層模糊的霧氣，象只可愛的小鹿一樣，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肆虐心頓起，有點想打擊他，想把他的單純踩在腳下，想把他對生活的美好憧憬揉個粉碎……哎呀，我怎麼這麼壞心眼，剛才還想著不可以教壞祖國的花朵的，現在倒想自己動手把這張白紙偷偷渲染上自己的色彩了……嘿嘿嘿……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獨自悶不如拉個墊背的……於是我陰惻惻地問道：“你知道找不到家的感覺嗎？”
他茫然地搖頭。
“就象在大海中航行的船隻，永遠都靠不了岸。”
他愕然，接著低頭沉默不語。
“在大海中航行的船隻，如果不能靠岸，當大風巨浪來襲的時候就只有一個下場——沉沒在冰冷的海水裡。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我聲音極輕的，微眯一雙眼睛，露出魅惑的表情，把他往陰暗晦澀的角落裡引導，在他的耳邊喃喃地蠱惑著。
“就象一個人走夜路，永遠都沒有終點，看不到盡頭。即使路邊偶爾透露出的一絲絲光亮，也不屬於你。你只能看著你周圍的路人一個個的找到自己的光明，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而你，只能茫然不停地走下去，直到筋疲力盡倒下，然後被黑暗的恐懼包圍，被深深的孤獨吞噬，一點一滴淹沒在那絕望的深淵中，直至——沒、頂。”
我把尾音拖得長長的，聲音陰沉而晦澀。哇，這樣的恐嚇效果真是強烈！就差沒從下向上的打個手電筒照著自己的臉了！
結果——“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林雲突然驚醒般大叫道，一下子坐了起來。
我被他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也跟著爬起來，面對面地坐著。
“你可以找個能依靠的地方啊！即使走夜路，也總是會向著有光亮的地方走吧？看不到路的盡頭又怎麼樣，自己定個終點安家落戶一切從頭開始就可以了。”
我愕然。
他繼續振振有辭地說教：“自己的家沒了，不外乎被外敵入侵，或是滿門抄斬。古往今來，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背井離鄉！但是，只要活著，總有希望的，不對嗎？就算整個家族只剩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暫時隱忍著寄人籬下，然後藉助他人之力，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這不是更省事嗎？就算是利用了別人又如何？寧負天下人，毋讓天下人負我！”
我吞吞口水。
強，實在是太強了！這個打不死的小強！強人啊！誰教的？實在是太讓我膜拜了！
啊！我的黑暗教育計劃徹底失敗！
“姐姐你怎麼可以那麼悲觀失望！國破山河在，家毀人未亡。那就一切都有可能捲土重來！我娘對我說過——”停頓了一會兒，他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呃——我娘對我說過，那個什麼，老天爺關上了一扇門，但是為你留下了一扇窗。好象是這麼個道理吧。”
我目瞪口呆。
然後淚眼模糊。
再然後我喜極而涕。
林雲同志？你確定你不是穿越來的？不對，他說是他孃親告訴他的。莫非,他是穿越者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