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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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三)
宋錦潮連忙向她解釋:“品軒逃往國外刺激了他們,竟敢明目張膽來追。”
韓茵一時還緩不過來,癱坐到地上。宋錦潮坐到她旁邊,握住她的手繼續說:“讓你受驚了,他們待不了多久,我們先躲一躲。”
韓茵此時才記起,他們正非法入室,人還在現場。但這時她還顧不了,她心裡有更重要的疑問。“童叔童阿姨!”
宋錦潮搖搖頭,說:“他們不會去綁架,那樣做很容易曝光自己。他們更擅長‘私了’,目的是拿錢。安全且隱蔽地拿錢是他們的宗旨,所以他們的目標一直鎖定在品軒身上。”
“但這一回怎麼?”
“品軒的事已經拖了他們一段時間,比他們預料得長很多。上次差點逮著他,還是沒成功。我們有人幫忙,讓品軒先到國外。”
“所以他們氣壞了?”
“可能看我們開到郊外來,他們才冒險暴lou自己,一路追過來。”
“那以後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像童品軒一樣……”
“以後不會了!”宋錦潮搶斷她,保證似的說。“雖然時機還未成熟,他們敢公然行動,我們就有必要請出警察正式拜訪他們。這會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而且警察出現在他們的駐點,就說明他們集團內部出現問題。無論是懷疑品軒還是其他受控人,或者他們內部的人,都會成為他們眼下最緊急的事。至於接下去,警方和我們這邊一直在努力,不會太久,最終一定能曝光他們。”
“沒事了,沒事了,”韓茵喃喃自語,這是她唯一得到的訊息。這一刻,她像個鬆了線的木偶一樣,癱坐在牆邊,一絲力氣也沒了。
宋錦潮顯然也看得出來,一口氣解釋完之後他似乎就不知該做什麼了。
“怎麼樣?還行嗎?”
韓茵勉強睜開眼,緩過一口氣,然後回答他:“沒事。”
“手這麼冰涼,”宋錦潮看似自言自語地說著,兩隻手交換用力暖著韓茵的手。
韓茵垂下眼睛看他把玩似的姿勢,表情卻極為認真,心“忽”的就暖了起來,一直暖到臉上。此時此刻,她變得侷促不安,當然不能假裝無視於這場面。她試著抽回自己的手,但宋錦潮並不鬆勁,反而疑惑地抬起臉看著她。
“呃……我沒事,沒事了。”韓茵扭扭捏捏地說著。
她的臉微微泛紅,眼睛清澈閃亮,難為情的心思也被表lou無疑。宋錦潮看著看著然後溫和地笑了開來,很討人喜歡的那種模樣。
“我抱你到裡面去?”宋錦潮說。
“呃?”韓茵嚇一大跳,馬上說,“不用!不用的,我自己起來就行。”她扶住牆掙扎著站起來。
宋錦潮也跟著站起來,一面微微扶著她,說:“我們到裡面去。”
出了這個房間,就是正對大門的客廳。客廳很大,廳內配它的沙發也很大。他們兩個一起重重地坐下去,此時才真正感到舒坦。
韓茵剛剛把後背kao上去馬上又彈了回來,抓住宋錦潮的手緊張地說:“我們這是非法闖入!”
“沒事,”宋錦潮脖子往後一仰,閉起眼睛說,“這房子沒人。”
“萬一人回來了怎麼辦!”韓茵四處檢視動靜,這座房子的確空蕩蕩的暫時沒人。
“別擔心,小姑娘。”宋錦潮閉著眼睛竟伸手準確摸到韓茵的頭,在她後腦勺輕輕撫一把。“先把手機關了,別讓它響起來。”
這話又喚醒了韓茵的緊張神經,她的心猛地又提了起來,慌忙去關手機。做完後,她又確認了一次才安心放下。宋錦潮只管閉目養神,韓茵緊挨著他的大腿坐著,一隻手放在他腿上,背挺得很直,兩隻眼睛到處看,深怕哪兒會突然響起動靜。
這麼一直坐著坐了不知多久,肚子裡一陣**提醒韓茵,午飯時間早過了。她站起來到處走動,從各個窗戶往外看,觀察外面的動靜。外面的世界一片寂靜,彷彿山上這片小天地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時,宋錦潮坐了起來,對她說:“餓了吧?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可吃的。”他站起來伸展了下筋骨,徑直往廚房走去。
韓茵急切地跟過去,暗暗著急宋錦潮這副樣子。“這樣不好——宋錦潮!”
宋錦潮從某個櫥櫃裡翻出幾袋泡麵,看了看日期,說:“沒過期,湊合著吃一頓。”
韓茵眼睜睜看著他開始燒水煮麵,再也忍不了了,大聲呵道:“我不吃!最討厭那些小偷——潛入別人家裡翻東西偷東西!趁沒人還待上一陣,吃這個喝那個——國家還沒嚴懲的法律!真該抓了他們痛打一頓!”
她說完後,氣呼呼地瞪著宋錦潮,卻發現此人正在偷笑,邊弄佐料邊偷笑!
“這房子是我爸媽買下渡假用的。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會上來鬆鬆氣,放幾天假。所以——不必氣憤,我不是入室小偷。”
韓茵無聲地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更凶了!真是——太可惡了!難怪他要上山,難怪他一路直奔這兒,難怪他順手一推就推到一扇沒上鎖的窗!
“你故意的!”
“怎麼會?”宋錦潮把其中一碗推到她跟前,眼睛一眨一眨地笑著。
韓茵氣得不行,根本無法平息,宋錦潮拿起筷子挑了挑,等面涼下來。
“吃吧,泡麵是無辜的。”他哄著韓茵說。
韓茵咬住嘴脣一直陰著臉,桌上泡麵的味道娓娓而上,聞得她更餓了。對面宋錦潮已經開吃,聲音很大,聽起來就香得不得了。
“吃吧,乖。等下去後我們再吃正式的。”宋錦潮又哄她,拿眼睛指了指碗裡的面,臉部表情很誠懇。
韓茵動搖了,再不動搖她的口水也將流出來,她必須選擇嚥下去。韓茵撅著嘴伸手去抓筷子,然後端起碗筷感受了下溫度。
這時,屋裡一陣動靜傳來,他們倆立即停下一切動作。是一隻老鼠,很重的聲音,飛快地爬過他們頭頂,弄得傢俱一陣作響。還順帶弄下一堆灰,不偏不倚剛好落入韓茵端起的碗裡,還有她的額頭和鼻子上!
這一回,韓茵真是氣炸了,重重地放下碗筷,濺起一大波漣漪。她轉身就去找洗手間,宋錦潮趕快大喊“樓梯下面——”,聽到可憐的門已經被一把甩上。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韓茵還關在衛生間裡。宋錦潮只好去敲門:“出來吧,我們下山去。”
裡面沒有回話,他只好再敲門:“先出來好嗎?我怕你餓得身體不好。”他的聲音很真摯,但裡頭的人並不領情。
許久,韓茵終於在裡頭哭著說:“憑什麼我要遭受這一切!”
“對不起,韓茵,真的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考慮周全就冒冒失失地……”
“所以我才問你為什麼偏偏選中我!”她突然開了門,兩眼紅紅地衝他喊。
“因為……當初也是……我也說不清。我不知道,只是憑感覺,我沒想太多……”宋錦潮看上去怎麼也說不清,愁得比泡麵還無辜。
韓茵使勁在他眼裡搜尋,卻找不到一絲雜質,看到的盡是真誠。她從胸口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緩了過來。轉身把臉擦乾,回到沙發上坐下。
“再給你煮一份,先墊一墊,好嗎?”宋錦潮小心地問,很怕她一不留意還得掉眼淚。
韓茵點點頭,收起腳在沙發上躺下來。宋錦潮端過來的面她只胡亂吃了幾口,竟迷迷糊糊枕著他的腿沉沉睡去。
一切外事皆不管,她只管她睡覺的時候不是一個人待著。這一天過得實在太累了,所有神經繃了又松,再繃再松,縱使再厲害的人也會在這時需要睡一覺,而且是安全的睡。
宋錦潮親自向俞浩解釋了缺席的原因,諸如撞見一起小車禍,碰壞了車摔壞了手機,幸好人沒事之類的話,替韓茵省去了出面講話的麻煩。
韓茵所要做的事即是懇請俞浩幫她向老哥隱瞞,人既然沒事就別讓家裡人擔心後怕。
“真的沒事?”俞浩看上去不太相信。“宋錦潮他是個大男人,咱們不跟他一樣。你哥那我當然不會傻得告訴他,但你不能因此瞞我!”他走出辦公桌,坐到韓茵身邊繼續說,“有沒有磕碰到?嚇到了沒有?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真的沒事——”韓茵笑著說。
“小丫頭,看不出啊,堅強著呢!”
韓茵趕緊低下頭去,擔心再說下去會被俞浩看出端倪來。俞浩自然以為她是難為情了,哈哈大笑:“行行行!不逼你了!週末我們再聚。”
他這話提醒了韓茵。“飛車逃亡”事件嚇得她一時分不清是在現實中,還是仍在戲中。走路都彷彿混混沌沌,飄過來飄過去,人像分魂了一樣把握不住徹底的真實感。俞浩這句話點的很是時候,韓茵被他一聲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