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老松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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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老松樹下
宴散時，已是午後。
趁著門中人皆在送客之際，環念音避開人群，去了席間西?笳所說的那株古松下。松下恰擺了石桌石凳可供蔽日乘涼。
矮身坐下，想著西?笳席間那番行徑，委實有些想笑，笑著笑著忽的就靈臺一片清明的頓悟開，將如今自己這一散宴就往這地兒來等著西?笳的行徑，同西?笳宴上暗邀相見的行徑聯絡著想了一番，覺得實然，呃……怎麼想怎麼覺得像話本子裡頭寫的郎有情妾有意的青年男女避開眾人幽會的情景。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妥，清清白白的見西?笳而已，在哪兒見不是見，做什麼一定要來他席間暗示的這地兒，弄得倒真似是在幽會似的。
起身欲往前院去尋西?笳，剛抬頭，便瞧見西?笳正往這邊走來，身後還跟著席間坐在他身旁的那名滄雪派女弟子。
對上環念音的視線，即刻揚起那不著四六的笑，“誒，賢弟，弄環賢弟，小爺我就知道，你來這兒等著小爺我的，哈哈！”
賢弟！還叫賢弟！就不會分場合改口麼？環念音看西?笳的眼神中帶了些怨氣！
不巧，西?笳轉身去看身後的女子了，環念音這一含了怨氣的眼神他並未瞧見，回身的時候那一臉的笑有些高深莫測，自動過濾了環念音的眼神，道：“賢弟，你猜猜，這是誰？”
環念音移眼看看那女子，斂眉，卻是隻知道是滄雪山來的，其他的……搖搖頭，看向西?笳。
“咳咳”，西?笳見環念音搖頭，立時做出一副很正經的樣，“下面，就由我來隆重為你倆介紹一番，恩，賢弟，這位，就是我常同你提及的滄雪山小師妹滄雪靈，恩，小師妹這位，就是我幾近時時同你提及的弄環，弄環賢弟！唔，雖然稱她為賢弟，但她可是如假包換的女子，怎麼樣，這下見了真人，你信了吧？”
哦？果真是小師妹！從前自己假扮過多次的人今日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環念音一時間只覺得有些尷尬。卻見滄雪靈朝自己矮身福了一禮，道：“滄雪山滄雪靈見過念音姑娘！”環念音收起那尷尬之心，朝她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將滄雪靈打量一遭，心道：既有如此端莊不失禮節的小師妹，其師哥怎會是個如此吊兒郎當不著調的主！
矮身坐回原處，沒再看西?笳同滄雪靈，亦沒說話。
見環念音坐下，西?笳也絲毫不客氣的招呼了滄雪靈一聲，一撩袍，坐到環念音對面，揚聲道：“我說賢弟吶，這地兒又沒甚外人，你還帶著這面紗作甚？趕緊拿了，拿了，礙眼得很！”
環念音抬眼看了看他，抬手輕輕拿下了面紗。
面紗剛一落下，西?笳就偏頭對從先前還一臉疑惑看了環念音的臉後便轉而一臉驚歎滄雪靈道：“如何？師兄我沒騙你吧！就說我賢弟美得傾國傾城罷，如今你師兄我已然讓她拿掉了面紗，那我們先前說好的……”
聽了西?笳後半截話，環念音怒從心起，敢情如今自己是被他耍了麼？幾日不見膽子倒不要命的大起來了！
“他同你有何賭約？”不待西?笳話說完，環念音就打斷他對著滄雪靈說了這半日以來的第一句話。
滄雪靈正蹙眉聽著西?笳說話，如今環念音聽環念音這樣問她，醒過神，會了意，瞥了西?笳一眼，默了默，似是猶豫了一會兒，方對環念音回道：“臨出門前，家師交於雪靈一樣頗重要的東西，不想被三師兄得知了，便死活纏著雪靈將其去說要玩幾天，靈雪不依，三師兄便……”
“他便自說自話、自以為是的同你賭了這個你並不曾應下的賭約？”環念音接著滄雪靈的話，斜睨著西?笳道！
滄雪靈看著環念音，心有慼慼的點頭。
“哼，某人這不要臉不要皮的本事是越發的長進了！”環念音移開視線看向別處，冷聲道。
“啊，這，這，那個賢弟，我那個小師妹哄人的，不曾有這回事，不曾有！呵呵，呵呵”。西?笳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一時間有些慌得話也說不利索。
“還叫賢弟！你是看不見這是在什麼地方，我是以什麼身份麼！”環念音再度怒看他！
“啊，那，那弄環，弄環公子，哦，不，該是念音姑娘，念音姑娘”，西?笳忙改口道。
方才自臉上拿下的面巾還捏在手裡，如今見西?笳改個口還能改錯，忍不住就抬手凝了幾分功力朝他砸過去。
西?笳雖是話說不大利索，身子卻甚為靈敏，往一旁側了側身，便躲過飛過來的布糰子。
西?笳是躲過了，只不想，這布糰子卻砸在了另一人身上！聽得響動，三人皆看了過去。西?笳身後不遠處的廊道內，二皇子西?軒一襲藍袍雅然而立！三人先後站起了身。
只見西?軒他彎身拾起那方面巾，舉步走了過來。邊走還邊揚聲道：“念音姑娘果真好功夫，一方面巾尚能凝上功力扔的如此有力！”頓了頓，又道：“或者，軒也當同笳小王弟這般，叫姑娘一聲弄環公子！”語調很是意味深長。
看起來，又多了個麻煩！環念音暗道不好，臉上卻絲毫不顯，很平靜的岔開話題道：“念音有禮，不知方才不小心扔出那布糰子可有傷到二皇子？”
“哈哈哈，一個布糰子而已，如何能就能傷到本皇子，無妨，念音姑娘多慮了！”西?軒笑看著環念音答道。那話裡帶著的笑聲只聽得環念音覺得渾身不舒服。
四人相對而站，各自都不說話，場面一時有些尷尬。西?笳定是知道先前西?軒上山來提親一事，如今想是意識到自己給環念音惹了麻煩，面色很是訥訥，半晌，乾咳了兩聲，道：“那個，二皇兄是如何會尋到這兒來的？”
“在前院等你一道回去，半晌不見你來，想起你席間說了這麼棵樹，便就過來看看，想著興許能尋到你，不想，你果真在此，還當真是同故人”，說到這停了停，看著環念音接著道：“同故人淺談”！
“呃，這，如今……”西?笳訕訕開口，話沒說完。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不想二皇子竟在這裡，倒叫人好找！”是環解。
環解一來，環念音似是看到了救星，滿眼憋屈的看著他，只差沒感激涕零的撲上去了。
“大護法”！西?軒回身，微微頷首，叫道。
環解將環念音這幅樣子看在眼裡，轉而一臉冷淡平靜疏離的對西?軒道：“下山的車已備好，久久不見二皇子同笳小王爺的出現，環解便想著兩位恐是逛這院子迷了路，特進來尋了尋，不知二皇子、笳小王爺如今可是能動身下山了”？
“哦，軒也是來者園中尋笳小王弟的，如今尋著了，自是可動身下山的”。
“如此，那環解先到前院知會一聲車伕，二皇子隨後便出來吧！”說完，環解轉頭對環念音道：“小丫頭同我一起走吧，這半晌，笛夕可一直在尋你！”
聞言，環念音心下大大鬆了口氣，跟在環解後頭往前院走。只是沒走了幾步，就聽得身後滄雪靈的聲音響起：“你便是環解，環大護法？”
聞言，環解頓步，轉身看過去，道：“正是，敢問姑娘……？”
“小女子滄雪山弟子滄雪靈，見過環大護法！”滄雪靈微微屈膝福了一禮。
“姑娘多禮了”。環解只淡淡道了句，見滄雪靈起了身，便不再做停留，同環念音一道出了後院。
身後，滄雪靈望著環解的背影，久久移不開目光。這樣子只看得西?笳大惑不解，看看滄雪靈又看看環解，看看環解又看看滄雪靈。
西?軒一臉意味深長，道：“雪靈姑娘同大護法，曾經見過？”
“不曾”，滄雪靈回過神，抬腳往前頭走，“走罷，再不走該遲了！”
三人先後向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