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76章 第一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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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76章 第一道命令
從海格里希這個角度,不能很清楚地看見閔季嶼的表情,但他可以感覺到,在瀾歌說出這句話之後,光正殿中的氣氛就完全變了。
如果說原先光正殿中的氣氛如同一潭死水的話,那麼,現在這潭死水已經被攪動起來,底下放了炸藥,只要稍不小心,就能將在場的人炸得屍骨無存。
瀾歌卻像是全然沒有感覺到這種緊張的氛圍似的,微微掃了一眼窗戶,輕笑著和閔季嶼以及在場的各位大臣打了聲招呼,揚聲道:“來人,把這個冒牌的東西拉下去,於殿外梟、首、示、眾。”
瀾歌的聲音向來溫柔,但此時這種溫柔落在眾人的耳中,卻生生讓人打了個寒戰。
殿外侍衛很快就進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左青丘的吩咐,也不看其他人,直接對著瀾歌行禮,轉身就如同拖著一頭死豬一樣,將那國師拖到殿外去。
瀾歌含笑看著眾人,明明很是柔和的視線,卻帶著難以忽視的壓迫:“各位大人,一起前去看看熱鬧吧?”
閔季嶼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雖說不明白瀾歌到底哪來那麼大的怒氣,但她是打定主意要將這股氣發洩出來,便也笑著招呼道:“各位大人,這可是殿下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不要拂了殿下的面子。”
閔季嶼這話,和原昕之前職責瀾歌草菅人命,可謂是如出一轍——瀾歌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殺人,還讓人圍觀,可不是將人命視若兒戲麼?
海格里希有些緊張瀾歌會如何對應。
瀾歌笑了笑,道:“閔大人客氣了。對待這種不敬王族的東西,別說是梟首示眾,就是千刀萬剮,也是應該的。”
一句話,不僅將自己殺人事出有因解釋得很好,還在在場大臣心中留下了高貴不可侵犯的形象。
這才是原國真正需要的、王者的模樣。
海格里希不知道在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瀾歌究竟經歷了什麼,才能在待人處事上能有這麼大的進步,不由微微心疼。
只是這種感覺,卻是和海格里希心疼自己那有能力卻不懂陰謀、乃至屢受打壓的二哥是完全不一樣的。
不過,閔季嶼自己都同意了,其他大臣也不敢說什麼,瀾歌帶頭,領著眾人出了光正殿,當著眾人的面,上前伸出兩隻手指,輕輕點了點冒牌國師的胸口,緩緩道:“若是讓人就這麼昏睡著去了,實在也太便宜他了。”
話音剛落,之前死活醒不過來的冒牌國師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見自己被兩個侍衛提溜著跪在大殿之前,脖子上還架著一把刀,當即臉都青了:“別殺我!有人叫我來的!有人叫我從那死人的寢殿之中找東西的!不要殺我!我什麼都告訴你……”
閔季嶼很是氣定神閒,任由他在邊上慘叫,含笑看著瀾歌,道:“殿下準備何時動刀?再過片刻,可就要過了子時了。”
在古代,殺人都有特定的時間和時辰,若是尋常死刑犯,一般會選擇在秋後、午時問斬,若是被活捉的刺客,別無他法,必須要當場斬殺的,也最好要趕在子時之前。
這種時間和季節的安排,取的是順應天地四氣陰陽的意思。
瀾歌本想著讓那“國師”和閔季嶼來個當庭對峙,那場景一定會很好玩,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便也不猶豫,退後兩步,對侍衛道:“動手吧。”
那冒牌國師驟然冒出一聲尖利至極
的慘叫,喉中咕嚕嚕地要說什麼,但寒光一閃,整個頭顱就這麼伴隨著潑灑的熱血,摔落在臺階上,一路滾了下去,在濃重的夜色中,留下一路散發著濃重血腥味的痕跡。
那些跟在瀾歌身後的大臣們都是見過血的,有的甚至還親手殺過人,但這一次,見到這種場景,卻不由都有些汗毛倒豎。
瀾歌脊背挺直,面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平靜地看完了一場刑殺,眼角的餘光就看見然晴急匆匆地朝著光正殿走來,便轉身,對身後眾人笑著點了點頭,緩緩道:“至此,本宮乏了,各位大人若是無事,也都散了吧。”
眾位大臣就如同在夢中一般,聽見瀾歌這句話,如獲大赦,不少人連閔季嶼的臉色都忘了去看,拱拱手和瀾歌拜別之後,急匆匆地離開了。
瀾歌也不去看閔季嶼和剩下的幾個大臣是什麼臉色,提著裙子,避開在寒夜中快速凝結的鮮血,一步步緩緩走下臺階,和然晴回合之後,低聲和她說了幾句,兩人緩緩朝著宮門走去。
海格里希也在這個時候,縱身從光正殿的屋頂上縱身,旋身落在最近的一顆大樹上,緊接著足下發力,如同鬼影一般,朝著瀾歌離去的方向飛掠而去。
然晴扶著瀾歌進了梵王府的馬車,也不等瀾歌坐穩,趕緊將自己在飛霜殿中找到的東西遞過去,如同交出一個燙手山芋一般,壓低聲音急促道:“殿下,這東西……您看過就忘了吧。”
瀾歌捏著這一張小小的絲布,上面因為寫字的人用力不均,而透出星星點點的墨痕來,她也不當著然晴的面開啟,只是道:“你就當我沒看過,就行了。”
時間倒回瀾歌即將從飛霜殿離開,前往光正殿之前。
瀾歌看著然晴將那國師打暈丟在一邊,正要走,忽然就停下腳步,對然晴道:“你幫我把人提到光正殿之後,你尋個機會就回來吧。”
然晴很是驚訝,下意識就否定道:“如此怕是不合時宜。殿下身邊不能沒個人保護……”
瀾歌冷笑著看著然晴:“我是前往光正殿,讓那些大臣在考慮選擇傀儡的時候,心中能多一個人選。在這種情況下,我能有什麼危險?”
然晴想著原傲的命令,還想堅持,瀾歌卻有些不耐煩了,直接道:“我知道你想監視我,我向你保證,我會親自告訴你,我在光正殿中都說了什麼,而那些大臣們,是如何反應的。這樣,你就能對原傲交差了吧?”
然晴面上滿是尷尬,囁嚅著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真相。
瀾歌輕嘆一聲,收起咄咄逼人的語氣,柔聲道:“然晴,你想想看,原昭都……死了,閔季嶼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非要在這個時候,找個什麼見鬼的‘國師’來飛霜殿?飛霜殿中肯定有他想要的東西。”
然晴先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瀾歌身上,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這會兒被瀾歌一提醒,當即也反應過來了。
瀾歌抿了抿嘴,帶著點暗示,緩緩道:“更重要的是,閔季嶼向來和原傲不對盤,你想想,這麼一份藏在飛霜殿中的東西,有沒有可能,是對原傲不利的呢?”
然晴的眼神立即堅定起來:“若是出現意外情況,殿下可否自保?”
瀾歌面上帶出了驕傲而清高的笑:“若是本宮無力自保,光正殿外的侍衛,總有些是站在梵王一邊的吧?”
然晴這下放心了,對
瀾歌點了點頭,快步上前提著那冒牌國師的衣領,把人拉起來,對瀾歌道:“殿下快去光正殿吧。”
然晴回想到區區一個時辰之前,自己被瀾歌輕易地忽悠著賣力為她找出了這麼一份要命的東西,就懊悔恐懼得不行,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是抖的:“殿下……殿下還是把這燒了吧,若是傳出去,不只是主子,殿下也要沒命的啊!”
瀾歌三兩下將東西收好,放進最貼身的口袋中,抬手輕輕拍了拍然晴的手背,面上還有些詫異:“這裡有什麼要命的東西嗎?”
然晴頓時愣住了。
就在這時,馬車微微晃動了一下,車伕只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聲音就陡然變得沉悶起來,但馬車行車的速度卻沒有改變。
最有可能的情況,是車伕已經遇害了,而現在,是那個偷襲了車伕的人在駕駛馬車。
然晴整個身子都繃緊了,直接躥到瀾歌面前,面對著馬車的門簾,冷聲喝道:“是哪路好漢?不要藏頭露尾的!”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笑聲,海格里希一把掀開門簾走進來,哈哈大笑著進來:“然晴,你好歹也是原傲最拿得出手的侍女,如何將自己搞的如同綠林好漢一般?”
一見到海格里希,然晴驟然就放鬆下來,也不理會海格里希的調侃,側身繞過他,掀開門簾看看外面的車伕。
那車伕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有了點驚嚇,整體還算鎮定,見然晴出來,還能抽空對她行禮。
然晴左右看看,見沒什麼異常,就轉身回了馬車之中。
海格里希已經一點不客氣地佔據瞭然晴之前的位置,大喇喇地坐在瀾歌身邊,狠狠地誇獎瀾歌在光正殿中的表現。
末了,海格里希問了一句:“當時你是怎麼想的?裝得可真霸氣!”
瀾歌勾了勾嘴角,想要做出一個笑的表情:“你都看得出來是裝的?看來我做的還是不夠好啊。”
海格里希本來是想借著調侃來安慰瀾歌,沒想到卻讓人的心情更加低沉了,趕緊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嗨,你知道我見不得你這一副哭喪的表情的吧?”
然晴白了海格里希一眼,插嘴道:“原昭死了——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不管原昭和瀾歌之前有多少的算計謀劃,追根究底,原昭也並沒有真的下手要了瀾歌的性命,兩人之間更有著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緣關係。
現在原昭暴斃身亡,海格里希卻不允許瀾歌露出哭喪的表情?什麼道理!
海格里希本來就不會解釋,這會兒又被然晴搶白了一頓,就有些冒火:“瀾歌根本不是為了原昭的死才這麼難過,你不懂就閉嘴!”
然晴性子溫婉,卻也不是任人揉搓的主,見海格里希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也冷笑一聲:“你算什麼……”
“夠了。”瀾歌輕嘆一聲,制止了這一場沒有意義的爭吵,道,“海格里希,隨我回到琉璃院之後,命你的手下這幾天安分一點,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在黎仲城中走動。”
海格里希眉頭微皺,眼中卻帶出光來——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他期盼甚久了。
瀾歌轉向然晴,淡淡道:“然晴,還請你轉告原傲,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前,本宮會在琉璃院中焚香禱告,為萬民祈福。在此期間,本宮絕不踏出琉璃院半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