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97章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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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97章走投無路
闡顏回來了？
君拂嫵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貴妃榻上沉睡的男子，目光在他面上頓了片刻，君拂嫵輕聲道：“讓師傅去主營賬罷，我去那裡見他！”
“是！”
瞥了眼貴妃榻上看不清是誰的男子，翠兒轉身出去。
自己披了條狐裘，君拂嫵起身站在貴妃榻前，嘆了口氣，還是取了一條薄被給他披上，這才轉身出門。
她步履沉穩，卻沒有看到身後貴妃榻上，眸色沉沉的人鼻子微微泛紅。
進了主營賬，君拂嫵便看見一身落寞蕭索的闡顏。她的師傅向來童顏鶴髮，乍一看上去就像個少年一般，可如今，闡顏的臉上滿是愁苦，眉眼間的自信全然不見了。
“嫵兒？”闡顏一眼看見君拂嫵滿頭的銀髮，整個人都僵住了！
“師傅。”君拂嫵喊了聲，走過去，見他身邊還跟著藥凌軒兄弟，斂神道：“你們怎麼來了？”
“我……”闡顏閉了閉眼，一雙淚就這樣掛了下來：“為師對不起你！沒能護住瑾瑜！”
挺直了四十多年的背突然僂佝了，闡顏哽咽：“若非為師自負，孩子不會死的！”他原本還懷著僥倖的心理，希望小瑾瑜在其他人手上也能活下來，可是自從昨日得到了瑾瑜夭折的訊息，他一夜之間全然崩潰！
當日瞞著君拂嫵，將瑾瑜帶走，固然是為了讓君拂嫵免於擔憂，可也全是他自負技高人膽大，不怕出意外！
可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讓他心中愧疚得恨不得以死謝罪！
“師傅，你也是為我好，這事情已經這樣了，不管怪誰也不能讓我的瑾瑜活過來。與其頹唐度日，不若整頓心情，為我的瑾瑜報仇雪恨！”君拂嫵嗓音輕柔，可語氣中的殺氣卻是半點不含糊，讓闡顏心中既悲又喜！
悲的是好端端的一個女子，被迫走到了這樣的田地，只能依靠仇恨度日；喜的是好歹讓她還有個念想，不至於因此沒了生存的動力！
“好了，若是沒事，就下去洗洗睡吧。”君拂嫵擺擺手，打了個呵欠，睡眼惺忪的看著闡顏，闡顏不動，倒是他身後的藥凌軒上前一步，兩腿一彎便跪在地上：“君拂嫵，我也對不起你，瑾瑜被偷是我的錯，若是要打要罵你就發落罷！”
“什麼意思？”君拂嫵眯了眼，聲音中不自覺的染上幾分寒意，讓藥凌軒有種背後發冷的感覺。
可君拂嫵這樣的人，語氣讓她自己發現真相，還不如趁著她火氣未盛直接坦白了呢！
藥凌軒硬著頭皮：“當時，是我捉弄小野，這才導致太子被偷的！”
“你捉弄闡野導致瑾瑜被偷？”君拂嫵深吸一口氣，儘量冷靜下來，看著地上已經哭出聲的藥凌軒：“你給我說清楚，若是說不清楚，老子今晚把你活剝了！”
她一直以為，瑾瑜被偷是個意外，是個大家已經謹小慎微卻還是沒辦法避免的意外。可是現在，有人告訴她，不！這不是意外，這是我貪玩導致的！
這種悲憤足以讓她失去理智！
可她還是儘量讓自己冷靜，這個時候，她不想因為衝動而傷害了身邊的人，尤其像藥凌軒這樣，算是陪伴了她多年的人。
藥凌軒抬了抬眼，滿目淚光：“當時，我換了*，裝作閒王爺的模樣去戲弄小野，原是要看他笑話，看小野將瑾瑜交給我，誰知道小野打死也不肯！”
後來，闡野被藥氏兩兄弟鬧得煩了，終於在一次著急如廁的時候將瑾瑜交給裝扮成閒王玖凰憬的人。
可是！
那個人，並不是藥凌軒兩兄弟假扮的，而是千面！
若非藥凌軒兩兄弟玩心重，硬生生將闡野玩迷糊了，瑾瑜不會那樣輕巧的被人搶走！更有甚者，闡野不會因為內心愧疚遠走尋人，險些在胥城城外被人虐殺！
藥凌軒額頭觸地：“請你發落我罷！”
算起來，從他們被藥王谷收留開始，就算是闡顏的僕人。後來，闡顏視君拂嫵為傳人，更是將手中勢力全數交給君拂嫵，因此，君拂嫵也算是他們藥王谷的主子！
如此，瑾瑜就是他們的小主子，可現在，因為他們的玩心，因為他們的疏忽，竟然讓小主子失了性命！這樣的過失，就算是讓他們藥王谷合谷陪葬也使得！
“不只是哥哥，還有我！”藥凌斟跟著藥凌軒跪下：“哥哥是有用之人，若是你定要處置，還是處置我好了！”
“請女帝發落！”
這下，就連一直默不吭聲站在後面的藥王都跪下了，滿屋子的人全都望著君拂嫵，只要她一聲令下，立刻能將地上三人拖出去斬立決！
君拂嫵卻突然笑起來，笑聲清冽叫人聽了心中發冷。
她笑著笑著就笑出了眼淚，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君拂嫵心中猶如一方荒地，蒼茫荒涼。
看哪！
她的孩子竟然不是死在當初被刺殺，不是死在當初身中奇毒，更有甚者，沒有死在爾虞我詐的楚皇宮！卻因為她手下的人一時玩心重？失了性命！
真是荒唐！
真他令堂的荒唐！
看著君拂嫵，藥凌軒等人更是鼻尖發酸，雖然從前打打鬧鬧，但是這麼多年的感情，如今看君拂嫵這樣難受，誰人不動容？
可君拂嫵笑了幾聲也就停了，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藥氏兩兄弟，輕聲道：“你們害了我兒子性命，該如何，自己心中清楚！”
“藥凌軒，以死謝罪！”
藥凌軒腰間短劍出鞘，劍光閃過，眼看著就要抹了脖子，他旁邊的藥凌斟猛的一撞，將藥凌軒手中短劍撞落！
“你護了我一生，哪能為了再護我而死！”藥凌軒眼中悲憤：“我藥凌斟雖是市井無賴，卻也敢作敢當！當日是我害了小太子，現在自然也由我謝罪！”
話音未落，藥凌軒手中的短箭已經被奪過去，劍光過處，一片血色！
話分兩頭，這邊君拂嫵的營帳內，玖凰憬緩緩起身，抬眼看著外面的漆黑星空。
“紅紗。”玖凰憬喊了聲，暗處便走出了肩上還捆著繃帶的紅紗：“盟主。”
“當日，本王令你派人盯著岑經，你可發覺了什麼不對勁兒的？”
紅紗側目，思索片刻，道：“左護法除了遵從盟主的命令，並沒有其餘異樣。除了……”
“除了什麼？”
“每三日，護法便出門遠去，來報的人說，是去見了凰朝的人。”紅紗抿脣，又躊躇了片刻，道：“按理說也沒什麼，只是……從未屬下也曾跟著去過，未曾見到凰朝的人。”
玖凰憬抿脣，突然冷嗤了一聲，抬眼看著紅紗：“綠紗人呢？”
當初派了紅紗去追蹤岑經，而綠紗則是被派去找回瑾瑜，後來瑾瑜卻是由紅紗送過來的，可其中，綠紗又去了哪裡？
本該是綠紗送瑾瑜過來的！
“綠紗當時尋到小太子的時候，小太子正在冷宮中，有好些影衛守著。為了救出小太子，綠紗身受重傷，直到將小太子送到屬下的手中，這才昏過去。目前，傷勢未見好轉，因此，一直沒有來見盟主。”
聞言，玖凰憬頷首：“讓他好生休息著罷！”
“盟主，還有什麼事麼？”紅紗見玖凰憬面色沉鬱，不由多問了一句。
“嗯。”玖凰憬頓了頓，轉眼道：“你繼續看著岑經，若有不對勁的地方，即刻回覆。”
“是！”紅紗頷首，又道：“岑經護法兩日前岑經不知所蹤一段時間，而那段時間，正是瑾瑜小太子遇刺的時間。”
一言落下，驚起滿地月輝！
玖凰憬抿脣，眼底寒光畢現：“是麼？你且看著罷！莫要打草驚蛇。”
月光照進窗，紅紗藉著月輝看見玖凰憬眉眼間全是冷意，那脣角溢位的殺意簡直叫人看了眼寒！
也許，就在這幾日就要變天了罷？
紅紗懵懂的想著，轉身出了門，仰頭是漫天的星光，星輝瀰漫月光明亮煞是秀美，卻有天下大勢斗轉星移的模樣。
若是有朝一日，女帝要這天下，只怕盟主會雙手奉上罷？
營帳內，玖凰憬雙眼看著軟榻，走過去伸手覆在那軟榻上，彷彿覆在方才睡在這上面的人一般。半晌，才喃喃道：“這世間變化詭測，可不論如何，我定要你安泰。”
他的眼眸中迸射出三分王霸之氣，轉身出了營帳往楚營走去。
話題回到君拂嫵所在的主營賬。
藥凌斟短劍所過之處鮮血噴濺，滿滿當當的噴了藥凌軒一臉，將藥凌軒狠狠的震住！
自小，藥凌斟就是個不得人心的，若非顧念手足情宜，就連藥凌軒也打算將其放棄。因此，每每跟在藥凌斟身後為其料理麻煩，藥凌軒總是萬分不願意的模樣！
可現在，這樣一個麻煩眼看著就要死了，藥凌軒卻有種全世界都灰暗了的錯覺。
或許，就這點血脈親情足以讓他們永遠互相扶持，又或許，藥凌斟也並非看起來那樣惡劣，只是想要奪得他們的目光呢？
第一次，藥凌軒看著藥凌斟滿身是血卻沒有動彈，又或者，他想動，卻害怕得完全忘記了該怎麼動。
這世間唯一的親人要死了，拿他日後要怎麼辦？
“還不救人！”
耳邊一聲悶雷般的聲音將藥凌軒驚醒，他抬頭錯愕的看著說話的人，突然眼眶一熱，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