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163章 期盼

163章 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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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章 期盼

163章 期盼

要說馮氏的百年的基業,箇中有多少衛家的血汗已然是說不明白了,亂時的衛家是枝葉裡承澤的陽光雨露用來延續馮氏這株藤蔓無盡的生息,安時的衛家則成了藤蔓攀附依仗的棚架,如此緊要的存在終歸是心腹大患。

今上馮績四年前從先帝爺手裡繼承了剛結束雲擾幅裂的疆土,大殷百廢待興,少年皇帝書生意氣,若不是衛應諸事照應只怕歌舞昇平的盛事還要延後數年,群臣拜服卻讓馮績越發忌憚。

沒什麼能比成為皇帝的眼中釘更加不幸的,衛家接二連三遭受了突如其來的打擊,如今謀劃到衛應頭上大約是火候差不離該釜底抽薪了,衛應離了鄴京上疆場廝殺,若是出了任何意外都算順理成章。

可是旨意已下哪個能違拗,卿妝再不甘願也不能攛掇衛應抗旨,她皺著眉頭心裡暗罵今上心眼子缺到姥姥家了,嘴上卻調侃眼跟前這爺兒,“聖旨歷來是首輔大人代筆,風水輪流轉,生殺大權這會寫到自個兒頭上,您真格兒沒哆嗦兩回?”

衛應笑著,低頭在她額角上吻了下,“太太這是冤枉我,昨兒家裡那道旨意就不是我提的筆,那檔口乾清門外正跪著,挪不了地方。”

他向來知道如何拿捏她,卿妝心氣敗了七分,隔著錦絝輕輕撫了撫膝蓋頭子,“甭跟我兜圈子,你還疼不疼了,這一時半會養不好回頭準得落下病根兒,改天刀光劍影裡去的更不得好了。”

心裡不情願嘴上說的厲害,終歸明事理明的可憐,他擁著她坐在小小的一方圈椅裡,“怕什麼,我是個男人,跪了幾個時辰有什麼要緊?刀光劍影裡也去過,活動筋骨,百病勿擾!”

卿妝所知道的疆場廝殺不過是戲臺上假模假式地一通對打,孩子們過家家似的,小時候的兵荒馬亂都丟在學藝時候的血淚裡了,再見卻是他身上舊年傷疤裡的血腥回憶,縱橫交錯斑駁可怖。

有過這樣的經歷著實讓她排斥他上疆場的,可他是當朝首輔,隨皇帝左右是慣例,如今今上決定御駕親征,他更沒有商榷的餘地。

“那感情好!”她笑笑,也只能笑著,“咱們這大半年裡你什麼樣我可都瞧過,唯獨沒見你提刀躍馬的風采,是不是真如當年鄴京歌謠裡流傳的飛鳳升蟒桃花鞍,聽得紫光臺上,衛郎寒金封蕃蠻?”

紫光臺是大殷帝王宴請封賞功勳的地界兒,到她口中難得繾綣幾分旖旎,衛應低頭笑著,“這都是當時好事之徒的恭維諂媚,哪裡只有我或是衛家的功勞,著實屬於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將士,不過空得虛名,瞧瞧引來的麻煩事兒。”

言談裡充滿了對戎馬金戈的嚮往,無論束手在官場弄權多久,他心底裡那份枕戈待旦的熱血從未泯滅,她似乎打這時候起才見到了真實的衛應,可終歸有些遲了。

卿妝看著院子裡明媚的日頭,無法想象登萊海防衛是什麼樣的腥風血雨,“你這就要上用不著沽名釣譽的地界兒了,這一去不曉得許久,同老太太回過話了麼?”

衛應說沒有,“今早老太太神智不大清醒,若今兒晚上能得空再去瞧瞧,再是不成那隻能勞煩你,尋個恰當的時候同她好生說了。”

“這樣快麼,”卿妝揚著臉看他,手指爬上他的面順著鬢角慢吞吞地摩挲,“你今日在家又能待上多少時辰,又幾時走?”

她也想問幾時回來,怕徒增傷感也就沒開口。

“明日寅時三刻我得隨陛下出德勝門點將誓師,卯正三刻大軍出發。”他說的極慢,意圖和緩她的情緒,“今日巳正需得上太廟祭祀,如今陛下讓我家齋戒沐浴,過會又要回宮中去了。”

卿妝輕輕瞧了他一眼,“哦,那你自忙你的,我給你收拾幾件衣裳器物,需要帶的你囑咐聲,好給你備齊了。”

不吵也不鬧,雖說面色不好但終歸是和煦的脾氣,衛應拿不定主意,“你心裡不痛快便同我說說,齋戒沐浴不過是藉口,我家來本就是陪你,倒叫我無措了。”

“倘或你用不著去了,那我必是要哭到水漫金山的。”她幽幽地瞧著他,推他往梢間去,“如今你離京聽哭聲不吉利,齋戒是莊敬,沐浴更衣不近女色,老天爺到時候準得保佑你,須得虔誠些。”

卿妝嘴上說得輕巧,可等背了人委屈到眼淚模糊,又是頭回備行軍的行李,手生的很,越忙越慌亂;好在董儀淵常隨著衛應的,叫開了庫房準備甲冑衣裳文玩擺件,卿妝看著香樟木箱裡的大毛衣裳,喃喃道:“須得入了冬才能打完麼?”

入了冬可又不曉得是哪個冬日了,董儀淵向來直言不諱,“奏報上海防仗打得激烈,大人是主心骨,不曉得能多早晚家來,先備著免得到時候慌手腳,何況也不定一年或是三五年的。”

卿妝沒言語,萇兒聽了卻跳腳,“會不會說話,多大點子事兒,我都聽說赫特是個扶不起的玩意兒,用得著三年五載的,可給他臉了!老爺們兒畏首畏尾的,你上登萊打鬼兒的仗,家裡蹲著繡花吧!”

董儀淵是個軍職在身的少年人,意氣豪邁的,哪能受得了這樣的折辱,當下和萇兒嗆上了,“毛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當老子打仗和你老本行似的宰幾個人就完了,就你這樣式的露個頭還不夠人砍一回的!”

萇兒橫眉立目,抽了劍冷笑道:“夠不夠的,咱們外頭試試就知道了!”

董儀淵抱著肩居高臨下看著她,“毛都沒長齊,還敢在我跟前顯擺,邊待著去!”

卿妝收了葡萄筆掭,冷聲道:“還沒開戰,您二位倒打上擂了,缺胳膊斷腿的甭在我跟前晃悠,留著一口氣全給我上登萊兩州火龍船上填銃眼去!”

萇兒和董儀淵兩個互瞪了眼,各自冷笑一聲,掉過頭氣上了。

因著不知征戰的歸期,預備的物件多了時間消耗的甚久,衛應進宮隨著皇帝太廟祭祀去了,卿妝忙進忙出囫圇吃過中飯又開始點驗箱子。

先頭有件箱子上如意鎖頭開闔不利索,她見著心煩,讓丫頭換個新的來,聽著有腳步聲忙伸手,“且先給我試試,要是再不成,就把鎖頭都換成三保九如的那一套。”

身後的丫頭遲遲不見動靜,卿妝有些不耐,擰著眉頭回身,卻見了老太太正不動聲色地瞧著她,“都拾掇好了麼,隨軍不同旁的,收斂些為好。”

如今有了要緊的事,都暫且收了劍拔弩張,卿妝逐箱揭開給老太太驗過,“您瞧著可有哪處短了多的?”

老太太心思不在這上頭,上屋裡坐著嘆氣,“應兒如今不是孩子了,到底是他拿主意才好,上太廟祭祀去了吧,可說今兒幾時回來?”

她精神頭不大好,卿妝緩了緩口氣道:“大人說要等程子才能家來,明日寅初就得進宮,又怕老太太惦記著,方才還說等晚上時您好些了得上您跟前請安的,老太太不必憂心。”

老太太點點頭,神色惘惘的,“你用不著好心,我這輩子送他們爺們兒小子上戰場不曉得多少回了,他們都是拿話來安慰娘們兒的,從無一句實言!可我們呢,偏把他們的扯得謊當作心頭好,一日日的就這麼盼著,盼著,盼來盼去一個個的都走了!”

棠姑見她越說越傷心,忙勸,“老太太,大爺這會兒不一樣,跟著陛下鞍前馬後的,首輔大人用不著陣前提戈,或早或晚的總會凱旋。”

“你不必誆我,我曉得厲害!”她回身瞧著紫檀仰福龍門架上支著的山紋鎖子甲,“四年前馬放南山,人人都以為天下從此太平了,可只有我知道,應兒提著劍斬殺了大梁后妃逼廢帝交出玉璽起,他這輩子就再無太平可言。”

老太太喃喃自語,拄著沉香拐踱到甲冑前抬起手,慢慢的摩挲,“我跟你一般的年歲嫁進衛家,應兒的祖父那時候戍邊,我們十年就見過三回;等我到應兒那麼大才知道他祖父鬢角上有道疤,原想著往後能太平了,可老了老了又帶著小子們上了戰場。”

衛家老太爺的事始終是她邁不過的坎,庵堂燒了後她就在自個兒屋裡供了牌位,早上上香唸經,卿妝和棠姑互看了眼,再沒敢接話。

“這又輪到應兒了,這是衛家爺們兒的宿命。”老太太又上外間,看著地上擱的數十件的大樟木箱,“雍哥兒就留了他這麼個獨苗兒,這會又得叫馮家要去,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即便他能回來也逃不開他的父親的劫。”

老太太再沒開口,只在廊廡下坐著,從白日等到了深更,夜裡衛應派了人家來裝行李才將老太太驚醒,踉踉蹌蹌到門上叫應兒。

出入的有個小子多嘴,“老夫人,衛大人內閣議事,今兒不得閒,明日直接隨軍出征。”

老太太怔了怔,好半晌才道知道了,抬起手招卿妝,“攙我回去。”

路上有條道直通二門,老太太等在路口張望了許久,來往的媳婦小子,獨獨沒見著她滿心期盼的那個,直候到了三更這才說累了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