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二十二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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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二十二章（一）

第二十二章 從獨孤女扮男裝逛風華 論映柔把酒言歡混流年

這幾日映柔身上有點不大好，在家裡雲氏要噓寒問暖，看著那幾個弟弟又實在煩心，前兩天沈氏閒來無事竟請來個什麼“活神仙”來給她看相，說甚麼她近日“紅鸞星動，必遇良人”，弄得現在家裡所有人對她的婚事都格外逼得緊，一有點什麼風吹草動就都帶著“不懷好意”的目光，擾得映柔不勝其煩，尤其若是聽說即墨大少爺來訪，那更是恨不得能夠有個地方“避避風頭”。因此乾脆終日躲在鳳記銀樓裡，查帳也好，點鋪也罷，總之就是別在府裡待著就是了。

“大小姐，那個新來的蘇羿懷又氣走了一個官老爺。”這已經是近來第幾回了？每次都來回報這些下人們也不嫌煩，映柔沒好氣地放下手裡的賬冊，揚眉道：“哦？那一定是那個老爺先大放厥詞。”福貴是知道這位大小姐的脾氣的，恭謹道：“大小姐，可是來者是客，這樣下去，我們的名聲和回頭客都要受影響的啊。”映柔也毫不含糊：“你是不是又要說，還是把他辭了？”福貴滿腦們的汗都要流下來了，腰弓得老低，連聲道：“老奴也是為著慕容家的生意……”映柔霍地把賬冊往臺子上一撂，連珠炮似地道：“我也是為著我們的生意。你想想，能夠流利地招呼洋人的，除了他還有誰？你能麼？反正我不能。官老爺對於古董的興趣，如今越發不及洋人，況且洋人出手更加闊綽，簡直一個頂一雙了。不是麼？”福貴不得不道：“如此……再看看罷。只是老奴總是覺得一個蘇家的遠房堂少爺，好好地放著蘇家的好日子不享受，偏跑到咱們鋪子裡頭來學生意，總是不妥當。”映柔笑道：“你也知道他是蘇家的遠房堂少爺，那可更沒什麼可說的了。老爺親自發話說他想來就留下的，你也敢辭麼？我可不敢。”

話音剛落，只聽得身邊噗哧一笑，倒是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形，可見是已經聽了很久了。映柔見了他笑，倒也不惱，也笑著問道：“你笑什麼？”眼見著福貴識相地退出去，獨孤堯走近了，支在櫃檯上側頭笑看這映柔道：“大小姐真會做生意。”映柔好看地揚眉：“不然怎樣？”獨孤堯笑得更開懷：“你看不起洋人，卻要賺他們的錢，有意思。”

映柔撇撇嘴：“前朝以來，就流傳著西洋一品，東洋二品，中土三品的歪風。如今更是出洋留洋成瘋，彷彿什麼都是外頭的好。我卻覺得未必怎樣！首先就焉知道文憑真偽？如今文憑的市價大約也不過三五百塊而已，名學校的高學歷可能也不過高些，都是鍍金唬人的玩意。”獨孤堯故作一張苦瓜臉，假裝受了委屈一般可憐兮兮道：“大小姐是在懷疑我也不是真才實學嗎？”

映柔捂了嘴哧哧笑道：“我並沒有這麼說，只是感嘆時下國內的境況。總之我是不大讚成家中弟妹留洋，像你這樣有自制力的自然能夠學成歸來、衣錦還鄉，可我那幾個不爭氣的弟弟，若是出去了，正和了他們不服管束的意，不是更加瘋去了麼？我聽說許多富家子弟，金戒指、金手錶出去，鍍金假文憑買回來，有什麼意思？真有心學出點什麼，我們自己的經典還學不過來呢，何苦到外頭去，反正我是不大相信他們能學出什麼好來……哎呀，瞧我，說了這麼半天……福貴，麻煩你給我們沏壺茶來好罷？”

獨孤堯等福貴又下去了才道：“呵呵，怪不得總聽見許多老人說世風時下云云。原來不止老人才做如此想。”映柔含著狡黠地笑容看著他道：“那麼，獨孤大少爺另有別解了？”獨孤堯道：“倒也不是，我對於此是覺得仁者見仁的，所以聽你說這些我也覺得有趣。”

映柔佯裝生氣：“我從來丁是丁來卯是卯，聽你這意思，倒是我說錯了？”獨孤堯忙道：“不不不，西方有個觀點恐怕你覺得對，那便是言論自由。我們各執己見，其實才是正常；從前我們要求什麼都是統一，反而有些疑竇。”映柔點頭道：“這點我同意，獨尊儒術顯然不若百家爭鳴的好。儒法共釋不是很好麼？何必互相看不順眼。前兩天我家裡來了一個遠客，打雲都滄海而來，給我很深的感觸：錦都覺得雲都的小家子氣，雲都看不上錦都的大紅大綠，唉，怎麼說呢，這人都有毛病罷……”獨孤堯撐不住笑起來：“從前不是有成語，叫作‘少見多怪’麼？惟其見多了，才能夠慢慢接受，最後也就不覺得如何了。”映柔也笑：“正是呢，你什麼都看過了，才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只是我如今放不下家裡這攤子事，不然我也願意多走走看看的。”

獨孤堯道：“那麼如今我正有一個有趣的建議，堪堪是個機會讓你到沒有去過的地方看一看，你可肯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