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十八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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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十八章（二）

沈氏今日綰了一個髻，斜插了一支素玉挽祥簪，仍舊靠在大壽的時候受賀的紫檀嵌瓷心羅漢**，不過因著近日天氣逐漸涼爽起來，墊了薄墊。即墨汐進來的時候，只看見一個富態的老太太，半靠在大紅錦繡富貴寶花靠墊上，顯出很舒適的姿態，祥和地望著他。即墨汐心下道：“素來只知道慕容老太太最是會享福，不料竟果然保養得這樣好。”面上恭謹道：“老太太健安！真是對不住，竟然出了這麼大的差錯，耽擱了一天才送到貨物，實在是不應該！我父親教我來，懇請老太太和慕容老爺的原諒——當然，若是您要責罰我，也是應當的。”沈氏身體微微前傾，陳媽就立即上前扶了她起來，她快兩步上前虛扶住低著頭恭著身子的即墨汐，笑吟吟道：“傻孩子，路途遙遠，道阻艱辛，能夠這個日子到已經不錯啦！何況你一個大少爺風塵僕僕地送來，實在不容易，我怎樣還要怪你呢？快別這般拘謹，坐下說話罷！”

“我記得小時候看見你頂小的弟弟——那時候他還被奶在懷裡，唉呀，這一轉眼，只怕他都已經是個英俊少年了！”沈氏又感慨道。即墨汐見老人惦記，緊著接道：“奶奶說的是小涯麼？他如今也會做事了，如今跑著海運的一條線呢！”沈氏頷首道：“是麼？那可真不錯，從前我們家跑海鹽的時候……憑他運什麼，海運吶，嘖嘖，那可是個肥差！唉呀，瞧我，人老了就是這樣絮絮叨叨的。你倒是吃點茶點，不要客氣，這是我們家映柔和她母親自己做的，很有點意思。啊，對了，汐小子，如今有少奶奶了沒有哇？”

即墨汐臉上一紅，低聲惶恐道：“奶奶玩笑，汐粗人一個，哪個女子能看上我？”

雲氏在旁脫口而出：“不能吧？即墨大少爺一表人才，怎樣老大不小了，卻尚無家室呢？”

沈氏用眼神掃了雲氏一眼，雲氏才意思到自己搶了婆婆的話，趕忙禁了口。沈氏緩了神情介面道：“可不是麼？我們從前都說呀，要‘成家立業’，那肯定是先成家再立業呀。我看你家大業大，這怎麼……？難道如今的世道反了不成？倒是我老太婆跟不上潮流了？”

即墨汐不好意思道：“不，不，這都怪我自己。年輕的時候總覺得要幹出一番事業來才好——給爹孃添一分驕傲。常日和兄弟們一起東奔西跑的，說實在的也沒時間想終身大事，更沒覺得身邊少了一個人有什麼不是。直到現在漸漸懂得了，卻又不想草草了事，總覺得既然已經拖到今天，我更應該慎重些——不是怕耽誤自己，主要是害怕委屈了那女孩子。我也當真下了決心，若是有一天，我果真找到了‘非她莫屬’的女子，我一定好好追求，才鄭重求婚。倘若她也看得起我，我一定好好守護她一輩子。”

說道最後，雲氏已經被他樸實的話語感動得無以復加，連連點頭。沈氏瞥了她一眼，心裡其實也是同樣的心思，隨即含笑望向即墨汐道：“哎呀，看把孩子嚇得。我也不過隨口問問，哪裡真是要考驗你？不過我難得遇著你這樣的好孩子，心疼你才多問兩句罷了。要說你常年東奔西忙的，倒的確是不容易……得了，今日說得也夠久了，只怕你泰山還等著回覆，我就不多留你了。只盼著你在京的時候，若是不嫌棄我這把老骨頭，就常來陪我說說話——我是真喜歡和你們年輕人在一處，彷彿自己也年輕啦！”

“老太太玩笑了，”即墨汐趕忙道，“老太太鶴髮童顏，不說還以為是慕容夫人的姐妹呢。啊，汐不太會說話，許是用錯了比喻，老太太不要笑話。說來這次慕容府上的禮物大約也就是汐最後一次親自押鏢了，往後遲早要安頓下來——汐已經打算把押鏢的事全權託付給兄弟們，再說汐也明白，如今這需求漸漸少了，鏢局關門也是遲早的事，該是時候發展其他的產業——就是常要去分部照顧，總也能夠在京城停留不少日子，空閒之時，一定來看望老太太。”

沈氏笑道：“好好，那真是好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