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九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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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九章（三）

獨孤堯道：“在下獨孤堯——方才介紹過了，而小姐彷彿……啊，是我忘了，請教小姐芳名？”方才沒有留心，原來他就是獨孤堯！若是別人，映柔一定會覺得十二萬分的厭惡，保不準做出什麼舉動來——這人實在太膽大包天！然而對著獨孤堯，映柔實在不能夠討厭他分毫，只覺得他有一種瀟灑的魅力。想到這裡，映柔忽然覺得有意思起來，優雅回身道：“你就是獨孤堯？不會是冒牌的吧？欺負我們慕容家與獨孤府往來不甚頻繁，不識正品。”

獨孤堯一愣，嘴角越發勾起笑意：“我自然如假包換，這有什麼值得冒充？只是慕容家……小姐這樣年輕……慕容家七位千金，總不會是最小的，五小姐和六小姐聽說感情很好，決不會單獨行動……那麼，我大膽猜測是四小姐。”映柔笑了，這人很沒有禮貌，不過率真得讓人討厭不起來。她揚起好看的眉，微笑道：“怎麼獨孤少爺對慕容家研究得很清楚呢。”獨孤堯為唯一欠身：“是慕容家盛名太大，京城無人不曉。”映柔不置可否，眼睛裡滑過狡黠的眼神，彷彿星空都黯然失色，所有的星光都薈萃到她的眼眸一般，轉身扔下一句：“多謝關注。”獨孤堯幾乎要摸不著頭腦了，緊追兩步道：“那麼，方才我猜的對是不對？”映柔驚鴻一笑道：“你覺得是便是。我們有緣再會！”

獨孤堯說的“普施”在傍晚的時候開始，一直延續到深夜。其時“攝孤判斛，施放焰口，紙糊方相長丈餘，紙鏹累數百萬，香亭幡蓋，擊鼓鳴鑼，雜以盂蘭盆冥器之屬，於街頭城隅焚化”（清•顧祿《清嘉錄》）“焰口”之後，乃燒法船、燒靈房、放河燈，以河燈照亮通往生死輪迴的路，用法船普渡落水之鬼與孤魂渡過生死輪迴之苦海以達涅盤之彼岸，讓靈房保證亡靈世界所必須的廣廈。

對於璇彤這些愛頑又喜歡看熱鬧的孩子來說，放花燈不必如法會上“以燈度亡”那般肅穆，而純粹為了玩樂。相對於蓮殊寺信徒執香，僧眾敲擊法器，乘船繞寺湖一週，燃放蓮燈、花盒，焚化法船的同時唸唸有詞的情形，護城河邊上的情形就活潑多了：孩子們在護城河邊、月光下，帶著自己的荷葉燈、西瓜燈，結伴執燈出行，邊走邊喊：“蓮花燈，蓮花燈，今兒個點了明兒個扔！”老人們就聚在一起誦讀《佛說盂蘭盆經》，遇見糟蹋蓮花燈的孩童，就抓住教育一番“佛經上說，人間的蓮花不出數十瓣，天上的蓮花不出數百瓣，而淨土的蓮花千瓣以上……《維摩經•佛國品》曰：‘不著世間如蓮花，常善入於寂行。’蓮花乃是清靜佛根的聖物”云云。

璇彤纏著正幫熙柔固定燈託的昊天教她做一盞蓮花燈，昊天耐煩不過，只得又按照給熙柔做的樣子再作了一個：用紅紙剪成蓮花瓣狀的燈籠，下面用西瓜當託，裡頭點上蠟燭。昊天道：“好了！”方才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連大氣都不敢出的璇彤總算撥出一口氣歡呼道：“萬歲！放河燈嘍！”然後歡快地跑到河邊，輕輕把蓮花燈送到水裡，讓它輕浮在水面上，任其順水漂流。沿河岸，無數盞謂照幽冥之苦的河燈依次被放入緩緩流動的河水中，星星點點，影影綽綽，真真如《京師竹枝詞》中描繪一般：“繞城秋水荷燈滿，今夜中元似上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