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七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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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七章（三）

三日之後，正是白式薇生辰。

依照沈氏的關照，瑞方樓的玉堂春自然毫無懸念地被請來唱堂會。

白式薇有點不高興地問灝宇：“幹嗎請人來唱堂會？咿咿呀呀地，又慢又無趣，真不知道有什麼好聽的，還吵死了，簡直對於我肚子裡的孩子是荼毒！請這些還不如到蘭琪大戲院看一場影子戲或者聽一場歐佩拉呢。”

娜娜插嘴道：“就是。”

灝宇一眼瞪過去：“去！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電影也就算了，那洋歌劇有什麼好聽的，成天嗷嗷嗷的。”

娜娜嘟噥道：“京劇難道不是……”灝宇連忙止住她道：“得了，少說幾句，難得老太太高興。”

又拉著白式薇的手道：“這是老太太厚待你，你體會罷。”

白式薇放開她的手道：“呦，我可受不起。”

沈氏穿了古香緞的鑲邊壽**旗袍，挑了一個看起來很舒服的姿勢在太師椅軟墊上坐著，懶洋洋道：“婉婉哇，你那麼喜歡聽戲，叫戲班子常上家裡來多好，又方便又熱鬧，幹嘛非得總往那戲園子裡跑？女孩子總在外頭拋頭露面的總是顯得咱們家沒有教養不是？”婉婉恭敬地回道：“奶奶，您不知道，如今與從前不同啦，您總不能天天把這些名角兒都叫家裡來吧？那那些個戲迷不得把咱們家砸了呀？再說了，在戲園子聽戲，那才夠得上情致二字呀！”曦雪偷偷在下面說了句：“嘿，其實是在家裡不方便看相公罷！”不料婉婉還是聽見了，回頭問：“什麼？”瞧見曦雪刻意躲避的眼神，婉婉退到她身邊壓低聲音道：“你們不知道，‘相公’當真也是可憐人！那些私寓主人的特殊‘駐顏術’，我聽聽都殘忍：‘晨興以淡肉汁盥面，飲以蛋清，湯餚饌亦極濃粹。

夜則敷藥遍體，唯留手足不塗，去洩火毒。

’（《清稗類鈔》）聽說如果原先面板過於粗燥，還要內服一種什麼祕藥，使他高燒不退，周身生瘡潰爛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再服一種叫什麼‘犀角地黃湯’的不外傳祕方，外敷珍珠粉之類的防腐生肌粉，這樣才能使面板白嫩。

此外還要束胸束腰，使身體輕盈，甚至有的還要裹足，把足弓弄斷，顯得較小秀麗，滿足弱不禁風的美態……嘖嘖——這還是覺著有培養價值的！況且他們就是這樣大費周章，走紅的也不過就是年輕的這一小段光景，等到人老珠黃、色衰愛弛，再也沒有能力使老闆花大價錢維持他們的美貌的時候，那雞皮鶴髮的樣子想想就不寒而慄，當真是慘淡無依……你說可憐不可憐？”曦雪甩出來一句：“那三姐為什麼不去捧那些年老無依的老角兒，仍舊專挑年輕漂亮的呢？”

婉婉又是氣又是窘，一時語塞答不出來，忽然聽到白式薇道：“不就是唱戲麼？這有什麼難？若不是我身子重沒了身段，我也是可以上去唱兩曲的！”連忙抓住這一句，微微一笑，嬌聲道：“呦，妹妹，您這是做什麼呢？幹嘛和戲子比呀？不是降身段麼？”曦雪在背後對這嫵兒道：“看吧，剛才還說心疼那些戲子呢，都是‘葉公好龍’！”婧兒拉拉她：“難得今天老太太高興，你少說兩句罷！別弄得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