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16章:第二十九章(二)

第116章:第二十九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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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第二十九章(二)

連著七日,慕容府裡只是忙著招待客人,來治喪的,表示慰問的,沾親敘舊的,絡繹不絕,昊天看著只是覺得心煩。

雖是在服裡,然而到底是隔了一代,倒也不覺得如何特別悲傷。早在從墓地返回時,除卻直系的雲崢、雲氏,其餘大部分人都脫去了孝服,將事前準備好的紅色絲帶,佩在各自的胸前,表示由悲轉喜,晦氣隨亡者丟在墓地,迴轉時一切吉祥。映柔倒是堅持,他們都是直系子孫,應該穿滿孝日的,昊天卻是不管不顧,八不得早日脫了這一身束縛,好出去逍遙。

雖是喪失期間,不聞宴樂,卻不代表昊天心裡不癢癢,不在外面偷著逍遙。這一日,是林小姐拖清晏辦的舞會,昊天早已按耐不住,偷偷讓灝宇給他打了掩護,就到清芳的私寓裡來。

到了那裡,只見大門口一直到內室,走廊下,過堂下,電燈大亮,正中陳設一張大餐桌,上面花瓶裡碟新紅淡翠,陳設得花團錦簇,知道依舊是甫方開宴。便慢慢走到裡面,隔著一扇大理石屏風,向裡張望。一看裡面時,正是言笑晏晏,好不熱鬧。

林小姐親熱地迎出來,身上穿的是一件淡紫色菠蘿花影紋緞面旗袍,開叉到離胯骨下不過一直板寸之處,行走間正露出雪白的大腿,那腰間又繫了雪青八寶纏絲纓絡,隨著腰部的扭動輕輕搖擺,不由得讓人注目,讓人想起“搖曳生姿”的形容來。

她一轉身,常常的流蘇也隨之一閃,那光芒立刻吸引了昊天的注意,目光落到她的粉頸上,她被看得好不自在,問道:“你看什麼?”昊天道:“難怪如今長耳環這樣的時興,把這女子的脖頸襯托得格外修長,尤其這一轉身,嘖嘖。見著你我才覺得真的是好看,格外顯示出女子的嬌媚哩!”她回頭笑罵一句:“改不掉的不正經作風!”扭頭仍舊進去換衣服去了。

不知道誰已經開了留聲機,依依呀呀地轉得正歡,舞池裡已經有三三兩兩的男女摟抱在一起,不知今夕何夕。這壁廂歌舞昇平,那壁廂吞雲吐霧,只是快活。夜色被關在門外,喧囂和陰霾也被關在門外,與此地無關。

到了快露出曙光,沙發上才橫七豎八地倒下眾人,迷迷糊糊地睡了,昊天和灝宇也在其列,只是覺得不安穩。彷彿才閉上眼睛,電話忽然大作,卻是找兩位慕容公子的——就是這個電話,簡直如晴天霹靂!

天氣漸漸開始有些冷,早晨出門的時候草坪上全落了霜,望去如同鋪了白色的絨;連空氣裡都浮了一層白色的霧氣,到了太陽大出也不見得散,這才知道是霾。車伕來去都減緩了速度,因為十步以外幾乎看不真切。兩人被這個電話急召回家,一路上像是丟了魂一般,也不顧被露水打溼衣角,渾身潮溼得發冷。

原來雲錚今日回家的時候,隔了馬路遠遠看見一位老友,揮著手正要過去同他打招呼,不料一輛汽車卻忽然從拐角躥出來,當場就送了命。

那位老友將噩耗告知慕容府,雲氏簡直哭得不省人事。映柔只覺得一時間風雨齊來,然而知道沒有其他人可以倚仗,只好強打起精神來持家。這一次,與此前老太太去世,實在是有天壤之別,家中門庭若市,往來之人絡繹不絕,只比那時更多,卻大多心懷叵測,應對起來十分吃力。

這一天,在樓上就聽見昊天唧唧歪歪地嚷嚷著什麼,映柔不禁皺了眉,快步下了樓,一把拉住他,低聲呵斥道:“瞎嚷嚷什麼?你不知道母親近日裡身子不大爽快嗎?方才好容易吃了藥安睡一會,你倒又來攪擾她,難道是怕吵不醒她嗎?”

昊天怒氣衝衝地道:“大姐!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映柔道揚眉道:“怎麼了?誰又招惹我們的大少爺?”昊天垂胸頓足道:“大姐你這時候還開玩笑嗎?你該知道我早不能稱什麼‘大爺’了!我難道自己還沒有自知之明嗎?只是那姓凌的實在可惡!簡直枉費從前父親那般提拔!他居然在這個時候提出來要查我們家的帳目,說是什麼新成立的廉務司總長的命令!我看全是胡扯!根本就是落井下石!焉知道他不是打藉著公務之名想著法把我們的乾淨錢弄成不明不白的黑賬充他的腰包!哼,貪圖我們家的家產!誰不知道父親最是公正廉潔的!”

映柔聞言沉思道:“這事情可屬實嗎?來,我們一路書房裡講。”昊天跟著映柔上樓道:“屬實,怎麼不屬實?我雖然沒什麼權力,仗義的朋友倒也有幾個,是他們打聽確鑿了告訴我的。”映柔冷笑一聲,本想奚落他“那群什麼狐朋狗黨”,到底沒有打擊他的積極性,只挑緊要的細細詢問了一番。

昊天問道:“怎麼難道我們家的帳目真有問題不成?”映柔道:“怕倒是不怕他們來查,只是他們要做文章哪裡會有做不出的道理?前朝那些‘莫須有’的罪名難道都是鬧著玩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昊天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連連問道:“那我們難道就坐以待斃麼?”映柔託著胳膊在屋子裡踱步,想了一想道:“昊天,我是不明白,按說我們家和凌家雖說私交不至於很好,到底也不錯,就如你說的,父親當初提拔過他凌梟,他就算不感恩戴德——現如今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人情淡,世情薄。我也看透了。且不說他們。——可是,到底也不至於要落井下石啊!我在思索,莫非我們家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他麼?”

昊天想了想道:“我想起來了,他女兒——你見過的——就是叫凌如的,是那堆官小姐裡的一位要員……”映柔瞪著昊天道:“她是你當初拒絕的藏素雲小姐的女朋友、求西林宇澈少爺而不得的那一位是不是?”

昊天臉色沉鬱地點頭道:“正是。”

映柔倒吸一口冷氣,摸到太師椅前挨著坐下來,癱軟在椅背上,喃喃道:“這倒是……這倒是棘手的很……只怕她實在對我們家有隙虖了……”驀然,她直起身子道:“只是,這未免也太牽強些。難道她老爸就這麼容易被這女兒攛掇,要對付這麼大一個家族嗎?”

昊天搖搖頭道:“說不準,聽說姓凌的對他這個獨養女兒寵愛備至……莫不是,莫不是我們還有其他地方得罪了他麼?”映柔在屋裡踱步道:“說到姓凌的,我倒是又想著一位……納蘭家……”昊天恍然叫道:“‘姑姑’!凌雲燕!”見著映柔點了點頭,昊天艱難地乾澀道:“我曉得了……天哪!好端端一個如花一般的侄女兒為我們家二弟尋死覓活地鬧成這樣,也難怪他們要怨恨我們……”

映柔嘆道:“罷了,牆倒眾人推,慕容家如今這個樣子,什麼人不來踩一腳趁機撈點好呢?憑他為什麼,總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小心應付就是了。”說罷起身,“我這就去賬房先安排一下。”

總算熬出頭七,映柔卻已經有些腳步虛浮,日後會想起來,這真是她人生中最艱難的七天。比起老太太的葬禮,慕容雲崢的實在是太過於簡單了,作為一代“財神”而言,也確實太顯樸素了,只是慕容家如今正在風口浪尖之上,家裡也沒有人再敢大事鋪張,因此按照映柔的主意,進行了隆重而簡單的西式葬禮。

出殯之前,映柔最後出門看一眼車來了沒有,隔著凋零的花叢,她在門口,忽然停了下來。他站在門外,一動不動,他早已經看見她,一身縞素,心中微微一嘆,果然是“女戴孝,三分俏”。他看著她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來,不過是隔著一樹海棠,卻彷彿遠隔了千山萬水。這是映柔最後一次,看見獨孤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