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二十五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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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第二十五章（二）
“這麼說歆姐姐也是喜歡錶哥的……如果二表哥真的和她成親了，我不知道會怎麼樣，也許會出家……”熙瑤的眼睛早已經不復昔日的神采，總是自己說話給自己聽，誰來都沒有用。
納蘭夫人凌雲雁坐在床頭，哭得形同淚人：“瑤瑤你想讓娘傷心死麼？不許說這種話！”
這一句話卻讓熙瑤轉過神來，竟接了一句：“若我命該如此，我也認了。娘就當做沒生我這個女兒……”
凌雲雁這回是真的慌了，牢牢抱住女兒，就像會被搶走一般：“瑤瑤你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啊！你真的不要考慮蘇家大少爺看看嗎？纖夏來說過好幾次了！”
“我只喜歡他，喜歡了好久好久了，我想我已經不可能再喜歡別人了。可是他只是把我當妹妹看……他喜歡的是別人，想到這裡我就心痛……我知道不是先來後到就可以，不是更加優秀就可以，可是我還是很想問，為什麼不是我呢？……緣分這東西，該是你始終是你的，不是你的勉強也不來。雪雪，是真的嗎？是不是真的只能這樣？”
熙雪看著熙瑤茫然望向她，心底也是一片茫然：“我要哭了……瑤瑤……你不要再說了。喜歡一個人就應該看著那個人幸福，不是嗎？試試看，你能做到的啊！除了他，還有很多人都關心你啊……總之，不要再偷偷離家了好不好？這樣罷，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熙瑤卻忽然出聲，極是堅定地：“不必了，我明天自己出去走走。”
凌雲雁和熙雪都是一愣，卻條件反射般微笑，說：“好。”
於是第二天熙瑤要出門，誰也不敢攔著，誰也不敢跟去。她只挽了極簡的行李，徑自來到慕容府邸門前，門房見她徘徊了半日，始終沒有進來的樣子，也不好問。今日許是氣溫驟降，倒不大有人出門，因而慕容府不如往日裡門庭若市。熙瑤看著慕容府熟悉的金漆大門、羅馬雕花門柱、被人流踩得光滑的臺階，知道自己以後是不會來這裡了，心裡默默道：“是最後一次了罷，到底還是來到這裡，門前獨自徘徊。我原以為，你來找我，到底還是在意我的。原來，我始終只是妹妹……”
這麼想著，不覺清淚已滿衣襟，風吹上去，帶著生澀的疼。熙瑤忙掩了顏色，抹了淚痕，從小皮箱裡針而重地取出一封細密封了的簡訊，遞進門房裡，什麼話也沒有留，便絕然離去。“勿回頭，莫回頭，別回頭……”熙瑤心裡一遍遍對自己說，每一步，都如同灌鉛而趨，走出老長老長，終於，才有忍不住回頭的勇氣，這一回頭才知道，已經看不見慕容府，看不見心心念唸的辰彥哥哥，再也看不見過去的點點滴滴。滿目，只是蒼涼的樹影，合著秋天特有的金色，蕭索。
卻說這壁廂門房得了條子，不敢怠慢，徑自就向上房裡去，不料辰彥此時竟不在房中，門房只好將紙條拿桌上西泠印社的九龍祥雲規矩端硯壓了，回門房侯著。等到辰彥一回來，見著桌上的信封，取出簡訊展開來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只見上面寫道：
“辰彥哥哥文鑑：從未曾知，思念乃病，且一頑疾。曾記那年冬日，幽巷見君，暱喃低語，雲曰：‘愛情倦，需冬眠。’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一日，我親見一隻蝴蝶艱難揮翅，如煉獄般蛻變，卻終墜落，唯餘愛意，殘留往昔眷戀。我如啞鍾一，猛然被擊中，振聾發聵，轟鳴不已。清嵐姐之語猶記，據說乃一德國詩人之名言：‘我愛你，與你無關’。
窗外之雨，綿延不絕。我心匪石，不卷不移。不求常相伴、不求長相守，不奢天荒地老、生死與共，唯允我，做君窗外之雨，攜我綿延之愛戀，僅此守候，靜靜凝望。抑或夾雜絲縷思念，紛飛於遠方。
醒矣！冬眠之後，君之愛醒否？破繭之後，吾之愛可避墜落之運否？嘆世事：騎竹馬、繞青梅，不及雙雙與對對。相識短、相見長，不如執手兩相望。抬淚眼、辛酸看，唯願眼前佳人常笑，執手攜老，不負相思，幸福終老。
整行囊，理行裝，環顧熟識之景，滿目皆回憶，滿目皆傷悲。
該離開，該收手，思索近日之況，無憂之日不返，無猜之時不復。
表哥，陰雨綿綿，決於今日。秋雨時至，偶然驚鴻，勿忘我。
相逢再莫負，芷約蘭期。
祝福你與歆姐姐的熙瑤謹啟。”
辰彥看罷將紙條和簡訊草草塞進信封裡，胡亂摺疊了往西服口袋裡一揣，大步就往外走，在門口正撞著一臉焦急的熙雪，還未說話，已是淚如雨下：“二哥！你……我……我不想再看到瑤瑤受任何傷害……她的身體……經受不住……”屋裡曦雪得了訊息也奔出來了，急急道：“二哥哥，當務之急還是先把瑤瑤找回來罷！她一個女孩子家，身體又弱，獨自在外漂泊著實另人擔心啊！剩下的事，無論如何，等瑤瑤回來後再說吧！”
這時芷歆也聽說了一點，趕來看看情形，正好聽著這話，朝著辰彥道：“曦雪說的對，你去把她找回來吧。”辰彥見她也這麼說，就點了一點頭，闊步就要往外走。門房剛才聽見七嘴八舌的，也不好插嘴，這時總算得了孔，趕忙叫住道：“二爺！方才熙瑤小姐在門口徘徊了好半天，我不知她要走，沒有留心，如今想起來，她是朝西邊去了呢。”辰彥正不知從哪裡找起，聽見這話，正解了心中的急惱，急急就一路尋去了。芷歆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十分蕭索，只默默無語，佇立良久，心下道：“我，應該會沒事的吧……”
昨天原本還是瞞著上面的，如今卻是已然隱瞞不住。昊天當時正在風華絕代，得了訊息嘆了聲：“敗興！”只得急急趕回家來。不到半個時辰舉家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兩個兄弟都出去幫忙尋找，剩下的女眷全都聚集在老太太房裡聽候訊息。
東方既白的時候辰彥回來了，什麼訊息都沒得。芷歆擔心地看了他一眼，他也緊緊地看著芷歆，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小時候熙瑤總說江南好，只怕是南下去了。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那麼我就要去把她找回來。“芷歆垂眸半晌，看著他退出老太太房間，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甚麼也沒有說。餘下的眾人都望著她，她只好牽扯出一個微笑，道：”“我去看看他。”
芷歆在門口看著他繁忙地理東西，遞過去衣服，又遞過去領帶，最後終於說：“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