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九十章 驚聞

第九十章 驚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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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驚聞

鳳藻宮是皇宮中最荒涼的地方,因為那裡沒有主人的進駐,因為不論是皇帝還是段錦睿,都下意識地不想要去那裡,但是,鳳藻宮更是皇宮中守衛最森嚴的地方,比之皇帝居住的寢宮也不遑多讓。

但是,現在,這個除了皇帝和太子能夠自如進入的地方,在今日,卻是多了幾位不速之客。

段錦睿的臉色蒼白了一瞬,對著那個十幾個被制住的人之中,顯然是為首的,面目平常之極的黑衣人看了一眼,對方眼中滿是有負於他託付的愧疚與不安

心底有些瞭然,又有些悲涼,他已經決定對柳墨言放手,這幾個人,是他留下的僅有的守在邊關,守在柳墨言身邊的幾個暗衛了,只是想要保護他的安全,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不論你是王侯將相,還是草民黎庶,都逃不過一死,他只是,為了自己僅有的一丁點兒私心而矣。

閉了閉眼睛,卻原來,自己的父皇,連這樣的私心,都是不允許的,段錦睿的腦子裡飛速的思考著,他派出去的這幾個人都是絕對忠心於他的高手,段穆恆能夠將他們壓到這鳳藻宮,壓到他面前,顯然,根本不像是他所想的那樣,對柳墨言和自己的關係放心,從而不再關注,那個心中的少年,到現在,還存在危險之中。

“多謝父皇將兒臣這幾個手下召回,兒臣帶回去之後,自會再行教導一番!”

段錦睿的反應,說起來有些平淡,段穆恆挑了挑眉頭,他還以為自己這個兒子會和自己翻臉,進而質問呢?真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先意外一下子。

“他們也只是聽令行事,做些什麼,也都是執行主子的命令罷了,睿兒,你難道不想要對為父說些什麼嗎?”

段穆恆開口到,明黃色的常服颯颯著風聲,那一縷縷聲音在段錦睿耳邊鼓盪:“兒臣駑鈍,不知父皇是何意?兒臣若是哪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請父皇直言!”

雖然都是心知肚明,但是說與不說,卻是兩碼子事情,有些事情,說出來,便真的失去了最後能夠退步的餘地了。

皇帝手一揮,吩咐趙索:“將他們都帶下去,教教他們何為忠心,然後便放了吧!”

趙索暗中鬆了口氣,顯然,下面皇帝要和太子說些什麼私密的話,知道的越少,他便越安全,伴君如伴虎,趙索的位置,不得不小心。

“知道為父為什麼要帶你來鳳藻宮嗎?”

等到方才身邊的人都快速退下,這裡只剩下了段錦睿和段穆恆兩個人之後,段穆恆沒有直面回答段錦睿的敷衍,也沒有動氣,卻是撫摸著身邊那冰冷的鳳案,緩和了眼中的凌厲。

鳳藻宮,是段穆恆的禁忌,也是段錦睿的禁忌,杏黃色衣袍的太子漠然無聲,段穆恆也沒有期待自己沉默的近乎於無聲的兒子在這種時候會給出些什麼迴應,因為,與段錦睿一起站在這曾經喧囂華美的宮殿之中,思念與愧疚洶湧,讓他沒有絲毫的閒暇去在意很多事情了

“你是朕與惠兒唯一的孩子,懷你的時候,惠兒便一直很憧憬以後能夠含飴弄孫的樂趣,朕也很期待……”

段錦睿隱隱約約明白了段穆恆今天這一出是要做些什麼,心底,苦澀的厲害,便是早已經做出了決定,便是心底純粹的感情已經沾染了瑕疵,他總是不想要主動染上更多迷濛霧氣的。

段穆恆繼續自語:“可惜惠兒紅顏薄命,早早地便去了,只剩下你我父子兩人,還有這座冷冰冰的宮殿……”

他的面上糾結苦痛再不掩飾,眼角甚至有些許紅意。

段錦睿猛地抬頭:“父皇,你現在身邊有皇貴妃,還有無數的美人兒女……”

淡淡的,滿是怨言的話語,卻被平靜至淡漠的聲音語氣訴說,比起厲言指責,卻是更加讓人心底難受。

段穆恆收回了手,冷笑一聲:“朕承認的妻子只有惠兒一人,正如同朕承認的子嗣也只有睿兒你一人一般!”

“真應該讓皇貴妃看看父皇現在的樣子……”

段錦睿不知道該為了自己慶幸,還是該為了那些一直看不透的人悲哀。

帝王面上再也沒有了方才那層溫情的面紗,而是冷酷執拗,甚或者應該說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偏執:“朕要惠兒的孩子坐上帝王的寶座,朕要我們的子孫繼承這萬里江山,朕給與惠兒的,會是永世的榮耀!”

那個男人無法給與他心愛的女人任何東西,只有自己,不論是生前死後,都會讓惠兒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所以,不論你這些日子在朝堂民間做些什麼,只要你想要登上那個位置,朕都會幫你……”

眯了眯眼睛,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第一次訴之於口:“你現在,必須要有一個子嗣,一個身份高貴的嫡子

!”

段錦睿的太子之位,實話來說,但憑藉著段穆恆對他的偏愛,只要等到彤箬生下嫡子,便是穩穩當當的,到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無有後顧之憂,穩操勝券。

“彤箬作為太子嫡長子的母親,身份很合適,若是你以後有喜歡的,有了子嗣之後,儘可以帶回府中納為妾侍,朕絕對不會再多幹涉!”

段穆恆方才的冷酷慢慢消融,遲疑了一瞬,終於將徘徊在心中良久的決定說了出來,他可以不再幹涉段錦睿和一個男人之間有些什麼過於親密的來往,但是,那必須是他有了子嗣之後,而且,他們之間,也只能背地裡來,段錦睿是太子,他可以貪戀女色,卻不能夠貪戀男色。

段錦睿沉默了一瞬,然後,緩緩開口:“父皇但有吩咐,兒臣聽命便是!”

聲音沙啞,往日裡清冷漠然,恍若伶仃水滴的聲音,今時今日,卻是加了一把子砂紙摩挲的嘶啞。

段穆恆定定地看了自己低眉順目的兒子一眼,打量了良久,對方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手揮了揮:“不要讓朕失望,退下吧!”

,,

啪嗒一聲,晶瑩剔透的玉珏掉落到了桌案之上,咕嚕嚕轉動了兩圈兒,瑩白透徹的溫潤似乎能夠看到桌案之上的灰塵裂紋,往日裡,將這塊玉珏視為珍寶,小心收放的柳墨言哪裡會這樣不小心?只是,此時此刻,因為立了大功應該意氣風發的人,卻是手指控制不住地抖了那麼一下,神色恍惚。

半跪在地上的探子為了上首主子的沉默不明所以,卻是不敢抬頭去看。

過了會兒子,柳墨言抬頭,望著面前的探子,勾脣,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你說什麼?”

“方才沒有聽清,再說一遍!”

那笑意不變,眼底卻是殊無一絲笑意的涼薄。

“啟稟主子,一個半月前,太子殿下迎娶長樂公主之女彤箬郡主為正妃……”

陰冷的氣息席捲,探子口中像是噎了一塊魚骨頭般,咯吱咯吱,被那突如其來的內力威壓逼得說不出一個字

砰的一聲,單膝撐地的探子堅持不住,雙膝一起跪倒在地,那骨頭與地面撞擊的聲音,將柳墨言驚醒。

脣邊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他的手指動了動,摸索到晶瑩的玉珏,冰冷的果然是冰冷的,往日裡那蘊含在冰冷中的一點火熱,原來盡是自己的錯覺,緊緊的,死死地扣住玉珏,或者說是玉玦,微微闔起的眸子猛地睜開,裡面是一種沉澱了無數情緒的暗沉,彷彿只是不小心看上一眼,便會將自己淪|陷一般:“從我離開京城開始,一件件一樁樁,關於太子的事情,全都告訴我!”

探子的聲音還有些發顫,卻到底是訓練過的,能夠被陸俊馮委以重任的人,有條不紊,將柳墨言因著這段日子光顧著戰場之上情報而缺失的關於京城中的最新動態盡數報了出來。

段錦睿娶妻了,他沒有抗爭,沒有拒絕,便那麼,順順利利地和彤箬成了親,閉上眼睛,彷彿還可以看到玄衣男子和紅衣明豔少女站在一起,交相輝映的美好畫面,彷彿還可以看到那個女子挑釁地看著他的眼神。

彷彿,還能夠聽到臨行前一日,那個男人那一聲,活著回來!

“噗!”

一聲輕響,在面前人驚慌的眼神下,一口鮮血,自脣間溢位,濺落到了那緊緊蜷縮著的快要**的五指之間,濺落到了那塊明潤瑩白的玉佩之上,點點豔色,宛若那雪地紅梅,宛若那三月芳菲,美麗絕世,悽豔無雙。

“主子!”

“主子您如何了!”

耳邊恍惚間聽到別人驚慌的喊聲,胸口抽搐般的痛,堵得厲害,人家都說淤血只要吐出來,便不會那麼難受了,淨是騙人的。

柳墨言的腦子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東西都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霧濛濛的,咯吱輕響,掌心中一陣刺痛,激靈一下,他是柳墨言,他是有了第二次生命的柳墨言,他早已經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了,怎麼能夠被這樣的一點事情便打敗?

段錦睿娶妻?是意外,卻也不算是意外,他早已經有所準備了,只是被那情愛迷了眼,只是想要賭一把,現在只是暫時輸了一些賭注,待日後,他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