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陸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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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陸老爺子
第二十章 陸老爺子
方曉丹從沒有像今天驚訝過那麼多次，相攜談笑著走下樓梯的爺孫倆讓自己吃驚了，現在飯桌上談笑風生的爺孫倆更讓自己吃驚了，還有爸爸竟然添了第二碗飯，今日到底是什麼日子，莫名的方曉丹感覺不真實起來。
“乾媽，吃飯啊。”陳佳希用公筷加了一塊魚放進方曉丹的碗裡，卻見她只是看著，於是出聲提醒道。
“呃，好，小希也吃。”方曉丹趕緊回神，慢慢的吃了起來，不過被碗掩蓋的眼仍是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頗為不正常的爸爸，呃，是不同於尋常。
“爺爺，挑食不好，小孩子才挑食呢。”看著陸老爺子只撿了兩樣肉吃，其餘的青菜魚啊什麼的一概不碰，陳佳希馬上出口‘討伐’。
陸老爺子端著碗的手一頓，正在方曉丹擔心他會責斥陳佳希的時候，瞪大的眼睛卻看到他皺著眉頭挑了一筷子的青菜，呃，爸爸竟然會聽小希的話，不光是她，就是幫忙端菜的楊嫂也驚悚了，她在這裡做了好幾年，也沒見老爺子這麼好的脾氣啊。
“爺爺不吃魚，難道是因為魚身上有刺？”陳佳希懷疑的上下打量著陸老爺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噗。”方曉丹口中的東西立刻噴了出來，好在有手的遮擋，又及時轉了方向，滿桌子的菜不至於遭殃。
“呃，我去下洗手間，你們先吃。”面對頗為不平常的局面，方曉丹覺得自己先避開為妙。
陳佳希疑惑的看了自己的乾媽一眼，渾然不知道自己今天帶給了她多少驚喜。
從盤子裡挑了一塊肥美的魚，陳佳希認真的挑著裡面的魚刺，白嫩的魚肉被細細翻找著，終於確定沒有了魚刺，陳佳希才如釋重負的將魚塊放在了陸老爺子的碗裡：“這樣就不用怕了。”
望著陳佳希期待滿意的笑容，陸老爺子心中一顫，眼中竟有些溫熱，心中暗罵自己一個大老爺們還這麼多愁善感，孫女給自己挑魚刺有什麼不對的，趕緊低下頭將那塊魚肉吃進嘴裡，閉上眼咀嚼著，似乎在品味魚肉的鮮美，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怕在小輩的面前流淚再次丟人，才閉眼將那多年未有的東西逼回去，這個孫女他是真心的認了，老天總歸是待他不薄，在他有生之年還給了他這麼好個孫女。
“楊嫂，我爸爸的情緒”方曉丹看著餐廳裡的那一幕喃喃道。
“是啊，老爺子有情緒了，這不挺好的嗎，看樣子爺孫倆很投緣呢，可惜書記是看不到這一幕了。”楊嫂抽了張紙巾遞給了方曉丹，刻意的轉移了話題。
“是啊，如果我告訴他今晚的事，只怕他不會相信，可是更多的可能是後悔吧。”方曉丹笑著說，看他以後還敢喝那麼多酒。
楊嫂笑著點了點頭，自從陸昊天在這兒當書記她就來這裡當保姆了，深知這一家人的事，如今一家人總算圓滿了，她也是打心眼裡高興。
“說起來還是小希的功勞，你說這個孩子怎麼那麼招人喜歡呢。”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父親也變了性子。
“老小孩老小孩，難道是小孩子比較容易得老爺子的心？”楊嫂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如果真是這樣，逢年過節來這兒的小孩子可不少，也沒見老爺子對哪個有什麼不同。
“噗嗤。”方曉丹捂著嘴笑了起來，要是讓父親知道楊嫂這樣說，一定會很生氣吧。
看著談笑風生的爺孫倆，方曉丹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加入了進去。
飯後，陸老爺子也沒有和往常一樣直接上樓，而是聽從陳佳希的提議，爺孫倆去院子裡看花圃去了。
過了十來分鐘，陸老爺子將院子裡所有的花草介紹了一遍，低頭拍了拍扶著自己的手，“好了，花圃也看了，我們去上樓看看那盤棋？”說到底他心裡還是惦記著他的棋，自從退休回家，這是他唯一的寄託了，如今被小希拉出來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爺爺，以後我們吃過飯就出去散散步吧，我來的時候看到外面有個好大的公園，我們鄉下可沒有那麼漂亮的地方，你一定要領我去看看？”
“爺爺腿走不快，要不叫你乾媽”陸老爺子的話沒說完就被陳佳希否決了。
“乾媽又不是爺爺，飯後我想和爺爺走。”陳佳希為了說服陸老爺子連撒嬌也用上了，陸老爺子的腿有毛病，適當的走走也是必須的，不然肌肉萎縮，等以後更麻煩。
陸老爺子聽到這兒哪還有不懂的道理，這孩子是想帶著自己出去透透氣，也罷，有這個孫女陪著，出去也會有意思的多吧，於是點頭說好，但是顯然老爺子今晚的興致比較高，話音一轉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你下棋得贏過我，不然”
陳佳希的眼睛一眯，老爺子是現學現賣啊，想了一下點頭道：“好。”原先還是玩笑的意思，現在可是實打實的比試了。
涼風吹拂的院子裡，一老一少對視一眼，其間有火花閃過。
“小丫頭，我可是研究圍棋好多年，憑你半瓶子水的本事還想贏我？”
“老爺子，咱可是縱橫校園的圍棋高手，圍棋棋譜也沒少研究，不管是明爭還是暗鬥，今天自己還非得贏你了。”
一個朗聲大笑，一個笑容清淺，爺孫倆把臂進了房間，就連坐在客廳的方曉丹都沒有理會，直接進了書房，咔噠一聲，書房的門關上了。
方曉丹揉了揉額頭，她怎麼看著這爺倆的笑容那麼不同尋常呢，別是要出什麼事吧。
“你白子，我黑子。”陸老爺子分配了個人所持的棋子。
陳佳希倒是沒意見，拿過藤盒，抓子一數，黑子先。
待陸老爺子放下黑子，陳佳希右手插進棋盒，用手指抓住棋子，然後反手捏住棋子，將棋子放在了棋盤上，頗為熟練的手勢讓陸老爺子正視了起來。似乎自己忽略了什麼？陸老心中有絲疑慮閃過，只是看著熟悉的棋盤，立刻將那些心思拋在了腦後。
他忘了問的是，陳佳希一個農村小丫頭怎麼會下圍棋，而且下的還不錯。當然留有後手的陳佳希不會坐以待斃，對於這樣的疑問她早有準備，比如說我們家隔壁有個圍棋高手之類的。
佈局、中盤、收官哪一步都馬虎不得，與懂行的人較量策略、記憶、觀察、計算，還不得時刻小心著。
這一大一小的比賽開始的第一局，陸老讓了陳佳希五子，陳佳希也沒有推脫，反正自己的棋力是比不過他的，既然是爺爺要讓，那最後自己贏了，一樣不能反悔。陳佳希下圍棋的口訣就是讓對方沒氣，自己有氣，撐到最後自己就是贏家。結果，陸老大意失荊州，剛過中盤就輸了。
於是第二局說什麼也不讓了，要知道即使有讓子輸給一個小丫頭也讓他說不出口，管他什麼以大欺小，這孩子不能一般而論，自己要再讓，估計今天是必輸了。
在不讓子的情況下，陳佳希的落子明顯慢了許多，每一步都要想一會兒，到了中盤的時候甚至要考慮一刻鐘，可這種情況也沒有持續多久，陳佳希將黑子放回藤盒，輕吸了一口氣：“我輸了，爺爺。”語氣裡倒沒有多少沮喪，反而是疲憊多一點。
兩個人分揀著棋子，陸老看了陳佳希一眼：“小希去睡吧，今天坐了那麼久的車，一定累了吧。”也是自己粗心，竟然還讓她陪自己下棋，看來真的是老小子考慮不周了。
“沒事，咱們說好的三局兩勝，我陪爺爺再下一盤。”陳佳希揉了揉臉使自己變得精神起來，皺著鼻子仔細掃視了一下棋盤，率先落子。
陸老一頓之後緊跟著落子，只是看著對面孩子認真的眉眼，心中卻是寧願自己這一局輸了。自從退休腿上的毛病加重後他就不怎麼出去了，昔日的好友也只是電話聯絡，家裡兒子兒媳白天都要去上班，就自己一個孤老頭子在家，難免會覺得孤單，只是人到這個年紀還能要求什麼，兒子為人民服務，兒媳教書育人，活著的意思也就淡了。可是，眼前這孩子這麼認真的想贏自己，為的不過是讓自己出去走走多活些日子，果然，被人需要被人關心才是自己最渴望的，雖然不想承認，可事實確實如此。
“爺爺下棋的時候分神可是大忌哦。”陳佳希眯著眼睛將沒氣的棋子揀出來，原先佈局的不足也彌補了過來，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讓你一個小丫頭吃子，那不跟我輸了一樣麼。”陸老將手中的棋子擲下，好好的一盤棋已經毀了。
呃，陳佳希錯愕的抬眼，這盤棋並不是無路可走了啊，就算惱羞成怒也不該是現在啊。
“好好好，算我輸了，我們改天再來比試。”陸老推著陳佳希的肩膀往外走：“老人家我也累了，可比不得你們小孩子精力好。”
“那我們說好的”
“老人家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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