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難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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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情難報
宛墨染看著他，一顆心被抓的緊緊的，她陡然想起無數個夜裡，一身黑色錦袍的男子和衣而臥，他眉眼冷凝，神色漠然，二人相視的時候，千言萬語，竟不知從何說起。
宛墨染的眼眶突然有些溼，她忍不住咬住脣畔，望著眼前的華衣男子，緊緊兩步的距離，卻那麼遙遠。
女子無力的依靠著大樹，夏侯元不知什麼時候走遠了，空曠的樹林裡，只有他們二人四目相對。
“你還沒看清嗎？”陸君漓又問了一句，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女子面色蒼白，嘴角揚起苦澀的一笑，好無力，真的好無力。
“你找不到他的，”陸君漓見到女子的模樣，眉頭一蹙，“認清現實吧，會盟的存在……就是為了助顧祈雲一統天下。”
宛墨染聞言一頓，全身的肌肉僵硬了，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她沒有說話，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身體一軟，跌坐在地。
她無力的抱著頭，腦海好似轟炸開了一樣，她緊閉著眼，忍不住發出一聲嘶鳴，女子緊緊抿著脣角，強忍著滿腔的悲憤，她緊緊縮成一團，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抬頭道，“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不必，”陸君漓一笑，“我應該早點告訴你，你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
他伸手想觸碰她的頭髮，手卻僵硬在半空，長風吹來，撩起地上的枯枝落葉，打在兩個人的肩上，吹起烏黑的髮絲，宛墨染抿了抿脣角，終於說道，“不管他和會盟是什麼關係，不管他是不是騙我，我都要找到他。”
陸君漓的笑聲略顯苦澀，他沒說話，空中的氣氛那樣沉默，無言的尷尬橫亙在二人之間，一直以來，無論是和顧祈雲，還是陸君漓，她根本無法做到以心相交，毫無芥蒂。
“你對他總是格外好，”沉默了良久，陸君漓才開口道，“無論他怎麼騙你，怎麼傷害你，你都不捨得離開他的，墨
染，你最愛的人，還是他，顧祈雲。”
宛墨染慢慢的、慢慢的吸了一口氣，聽他繼續道，“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你無須對我內疚，當初你同意嫁給我，不正是為了躲避顧祈雲嗎？你從來不曾真心愛過我，那我又何必再浪費時間，你愛他，就應該好好保重自己，等著他來找你，而不是讓自己渾身是傷，屢屢置於險境，不然，若有一日他來找你了，卻見你遍體鱗傷，他該多心痛呢？你長大了，不是原來那個任性妄為的宛墨染了，你是七皇子妃，有朝一日，顧祈雲登基為帝，你就是他的皇后……”
陸君漓的眼神平靜如水，嘴角依舊掛著笑，目光最後落在她的背脊上，身上還流著血，他眉頭緊緊一皺，女子微微動容，委頓子弟，看上去那般瘦弱單薄。
他的眼神如浩瀚的蒼穹，黑暗無邊，隱藏了所有痛惜的光芒。
冷冽的風吹起來，陸君漓一身錦袍吹得獵獵翻飛，墨髮如綢，劍眉星目，顯得十分俊朗而邪魅。
“走吧。”
宛墨染輕聲道，“陸君漓，你走吧。”
她站了起來，東倒西歪的走著，一步一步，艱難而費力，她要回去，回到七皇子府，她要等他回來給她一個答案，她還要救出安王和王妃，她要保護她愛的人，註定，只能錯過他。
見到宛墨染走遠，夏侯元才出來了，擔憂的看向她的背影，又望著陸君漓道，“陛下，臣要不要跟著去？”
陸君漓沒說話，夏侯元有些急了，轉身一看，陸君漓的早已隱沒在夜色裡。
“墨染。”夏侯元追上了她的腳步，宛墨染緩緩回過頭，狼狽的她，無措的站在原地，“師父。”
她習慣這麼叫他，夏侯元看著她的樣子，眼裡滿是心疼，蹙眉道，“怎麼弄成這樣？”
宛墨染苦澀的笑了，沒有回答，夏侯元嘆了一聲，“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她
挑起眉梢，夏侯元開口說道，“這些日子，你不在西秦，陛下派遣了青龍門的大部分死士遊走在北楚歷城，以你的聰明和警惕心，不可能察覺不到。”
“嗯，”她點了點頭，在周府的時候，若不是青龍門的人，她不會查到周淇韻的身世，“我知道。”
“就算你和陛下鬧翻了，陛下仍放不下你，派了我和四婢在暗處保護你，”夏侯元嘆聲道，“從陛下登基一來，西秦政局不穩，北楚虎視眈眈，南齊忠心動搖，無論朝堂事物多麼複雜，陛下仍堅持親自處理北楚來的祕密文書，你的一舉一動，無不牽扯著整個西秦，甚至整個朝野的心，為了你，陛下幾次三番遠赴北楚，還要祕密注意西秦的一舉一動，不惜耗費他精心培養的青龍門死士，我方才受到訊息，負責保護你的死士，全部埋在北楚的暗室皇宮之中。”
夏侯元的笑無比蒼涼，繼續說道，“你怎麼從炸藥滿堆的暗室出來的，是青龍門的死士用肉體護住了你，全軍覆滅……”夏侯元重重的嘆了一聲，“此次來北楚，真是為了來慶賀顧雲澈登基？”
“陛下不惜屢次以身犯險，棄朝堂不顧，也要來歷城看你，墨染，你真的一點不感動？你真的鐵石心腸嗎？”
“你不會不知道，陛下付出了多少心血，可你絲毫沒有提及，墨染，你是不敢面對現實，還是害怕無法償還？”
“你苦等七皇子，卻無法迴應陛下，陛下苦等你多年，這些年，他耗盡心機，他費勁千辛萬苦，都是為了你，否則，他大可傾盡國力一舉覆滅北楚，就不會像如今這樣，處處受制於人。”
“七皇子的情，你無法償還，所以選擇一生陪在他的身邊，那麼陛下的義，你就辜負了嗎？”
宛墨染面色慘白，連呼吸都是困難的，夏侯元苦口婆心的話，像是一根根刺，深深的扎進了她的骨髓裡。
陸君漓，原來，我早已徹徹底底的辜負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