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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她就當,賭他的這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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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她就當,賭他的這份心

翌日的清晨,錦弦一行人收拾行裝準備出發醉三千,篡心皇后。

唯恐雲漠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錦弦原本只讓葉炫一人隨行護衛,另外挑了一小隊精幹兵士。

而大將軍孟河以及右相夜逐寒依舊坐守軍中,以防有變。

但是臨行前,右相夜逐寒自行請命一同前往。

夜逐寒的原因有二鈽。

一是帝后前往雲漠的訊息廣散了出去,雖然利是讓全天下的眼睛都看著,但是也有其弊端,弊端就是讓那些意圖圖謀不軌的人也知道了帝王的動向,唯恐見隙對帝王不利,所以身邊多一個會功夫的人就多一分力量。

二是因為,他雖為右相,可終究是臣,從未領兵作戰過,並無實戰經驗,有經驗豐富的孟河大將軍一人留下坐陣即可,他留于軍中,作用並不大,不過他會醫,跟隨帝后身邊,有個照應,而且,前去雲漠,得經過瘟疫小鎮,他有治癒瘟疫的經驗。

眾人都覺有理,錦弦便也允了蕒。

帝后二人一人一輛馬車,葉炫跟夜逐寒分別打馬護在帝后車側,小隊精幹兵士分成兩部分,幾人前面開路,幾人後面善後。

一行人就在這樣一個明媚的清晨出發往雲漠而去。

雲漠大營駐紮在與中淵的邊界處,東盟山腳下,所以,他們只需要穿過瘟疫小鎮,再走上幾十里路就可到達。

按照腳程估摸著,到的時候應該是傍晚的光景。

幾人都各懷心事,所以一路只聞車輪滾滾、馬蹄噠噠,沒有一個人說話。

錦弦坐在車裡一直想著兩件事。

一件事,雲漠太子讓其前往的目的是什麼,議和嗎?可是,還未開戰不是嗎,而且雙方優劣勢並未見分曉,也是他雲漠挑起戰事的,又豈會輕易議和?

還有第二件事,那就是讓他前往就讓他前往,為何還要求帝后同行,讓他帶上蔚景又是何意?

或許是因為做賊心虛的緣故,他隱隱覺得跟當初他設計奪宮一事有關,畢竟此次戰役,雲漠也是這個由頭。

此時,行於皇后馬車外面的凌瀾也在想問題。

昨夜鶩顏跟他說得很清楚,她用自己身上的黑衣黑褲換下了蔚景身上的兵士服,並揭下了蔚景臉上的人皮面具,戴在自己的臉上,且扯下了蔚景頭上的髮帶將自己的頭髮束起,才得以扮作小石頭。

也就是被鶩顏劈暈藏於大樹後茅草堆裡的蔚景應該是她自己的真容,且是個女人,另外,也未著兵士服。

當時蔚景是在營外,雲漠太子就算以前沒有見過蔚景,也完全跟中淵的兵士聯絡不起來吧?

為何來信說,兵士小石頭呢?

而且,說白,他是因為知道那人是蔚景,才會如此掏空心思、千方百計地說服錦弦親往雲漠去救人。

饒是他說得如此在情在理,錦弦都猶豫了一日,還是他祕密挾走了幾個兵士,造成人員失蹤的假象,錦弦才迫於形勢決定前行。

那雲漠又是憑什麼就覺得一個小小的火頭軍,可以讓帝后親往?

試想,如果沒有他呢?沒有他的處心推動,錦弦一定不會同意此行。一定不會!就看那日,他要燒死染瘟疫的蔚景就不難看出,他並不會在意一個小兵的生死。

那雲漠為何還如此篤定為之呢?他們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難道真如他跟錦弦所說的,為了陷錦弦於兩難境地,擾亂軍心嗎?

不,不是!

如果是這樣,中淵這邊只要說一聲,這些都是雲漠造謠,小石頭其實是被派去有其他任務去了,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說服過去。

畢竟,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那麼多兵士巡邏的營中失蹤,本來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想要搪塞非常容易。

那,不是這個目的,又是什麼呢?

雲漠大營

奢華精緻的營帳內,男人靜坐案前,低垂眉目,一襲月色錦袍,錦袍上四爪金龍栩栩如生,頭頂冠玉束髮,英姿颯爽,此時,大手正把玩著一枚荷包。

荷包的緞面是上好的蜀錦,緞面上繡著一隻蜻蜓,蜻蜓下還繡有幾個似字非字的符號。

指腹輕輕摩挲那幾個符號,男人神思悠遠,不知在想什麼。

一個兵士緊步從帳門而入,“太子殿下,中淵帝后已經出發在路上了。”

男人微微一怔,抬起頭,有一些震驚。

“果如那個女人所言,他們還真的來了。”

話落,眸光一斂,將手中的荷包攏進袖中,起身站起:“走,看看那女人去!”

在另一個營帳內,蔚景手腳被縛,坐在軟墊上。

此時的她一身黑衣黑褲,長髮未有一絲束縛,漫肩披散下來,一直垂順至腰際。

探頭望了望帳外的天色,已經是晌午的光景,緩緩收回目光,她將行動不便的身子往後挪了挪,背脊靠在營帳的帳壁上,輕闔了眸子小憩。

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是守在帳門口計程車兵行禮的聲音:“太子殿下。”

蔚景睜開眼睛,就看到英俊挺拔的男人從帳外進來,腳步翩躚,身前的四爪龍隨著他的步子,

一晃一晃,金光閃閃,就像是要飛到天上去。

是雲漠太子桑成風。

蔚景沒有動。

此時的她想動也動不了。

桑成風一直走到她的面前站定,負手而立,睥睨著坐在軟墊上的她。

蔚景也不為所懼,依舊保持著倚靠在帳壁上的姿勢,水眸清淡地回視著他。

桑成風脣角一勾:“想知道中淵收到本宮那封信後的反應嗎?”

蔚景眼波微微一動,沒有吭聲。

“沒有一絲反應,”桑成風煞有其事地搖頭,語帶揶揄,狹長鳳眸似笑非笑地睨著她,“是不是很失望?”

蔚景笑笑,垂下長睫,依舊只是沉默。

桑成風臉色一冷,面露不悅:“你怎麼這種反應?”

“那天子殿下想要看我什麼反應?”蔚景笑著,再次看向面前的男人。

“至少,你該失落,沒人來救你,你該絕望,你要成為這場戰爭的犧牲品了,或者,你該跟本宮求情,讓本宮放了你!”

蔚景脣角的笑容未變,轉眸,她看了一下帳外,“現在不過晌午,我不急。”

桑成風怔了怔,見調侃半天,這個女人還是一副淡然如水的模樣,也不想再逗她了。

“你為何那般篤定,按照你說的方法將信送出去,中淵帝后就一定會來?”

這次輪到蔚景一怔。

他這話的意思……

錦弦他們真的來了是嗎?

因不確定,所以,她故意自嘲道:“不是沒來嗎?”

“來了,在路上!”

桑成風也不再跟她兜圈子,“本宮想知道你篤定的原因。”

“因為……”蔚景垂眸默了默,忽然抬起頭,璀然一笑:“因為我們中淵的皇上是個愛民如子、愛兵如子的仁君。”

蔚景說完,都被自己的話噁心得不行。

沒辦法,雖然錦弦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愛國之心,她還是有的,特別是在外敵面前,這點最起碼的維護,她還是懂的。

“仁君?”桑長風低低一笑,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搖搖頭,“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本宮要去準備一下,迎接你們中淵的帝后。”

桑長風說完,轉身就出了營帳。

蔚景一人又靠在那裡失了神。

錦弦來了。

那麼,凌瀾跟著一起來了嗎?

剛剛桑成風問她,為何那般篤定錦弦會因為小石頭前來?

其實,她哪裡是篤定錦弦?

那日,她不過狀似感染瘟疫,又沒確診,又沒死亡,他都狠戾地讓人將她送去焚燒,她又怎會篤定他會親入敵軍軍營來救她?

她篤定的不過是另外兩個男人。

昨夜,葉炫讓她離開軍營,她就走了。

可是沒有走多遠,就被人在後腦勺上劈了一掌。

或許是對方有所顧忌,所以手下輕了,又或許對方當時慌亂,所以手下偏了,反正,她只是感覺到了痛和眼前一黑,卻並沒有暈過去。

就在她準備扭頭去看是誰,對方緊隨掌風一起落下的,還有她的聲音,對方說:“得罪了,蔚景,沒辦法,你不能走,你走了,凌瀾又得瘋。”

這一聲讓她知道了對方是誰,也是這一聲讓她決定裝暈。

是鶩顏。

她很震驚,她沒想到,竟然鶩顏也跟隨大軍一起來了。

更讓她震驚的是,她是一身男裝的小石頭,而鶩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叫她蔚景,還說什麼,她不能走,她走了,凌瀾又得瘋。

那是什麼意思?

是不是表示不僅鶩顏知道小石頭是她,連凌瀾,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閉上了眼睛,倒了下去,她想看看,鶩顏到底要做什麼?她想知道真相。

在她倒地之前,鶩顏接住了她,並抱著她來到了一棵大樹後。

然後,就開始交換裝扮,換下她的衣服,換下她臉上的麵皮,甚至連頭髮上束髮的髮帶也解了去。

鶩顏要扮作小石頭,這是她很快就得出來的認知。

心下更加好奇了,扮作小石頭要去做什麼,是去見凌瀾嗎?

等鶩顏離開,她悄悄地跟了去。

接下來的事,更讓她瞠目結舌了。

她的確是見了一個人,一個男人,只是,不是凌瀾,而是葉炫。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她都不會將這個兩個人聯絡起來。

原來鶩顏就是葉炫口中的葉子。

原來葉炫將她當成了鶩顏。

原來當日靈源山上鶩顏所中的醉紅顏是因為葉炫的原因。

原來鶩顏的身子是給了這個男人。

當然,還有很多事她是不知道的,但是,從兩人的口

中,可以看出兩人有過多次交集。

太震驚了。

她真的太震驚了。

她以為鶩顏是跟凌瀾的,一直這樣以為,沒想到竟然是葉炫。

這兩個人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個不驚駭、不驚奇、不驕矜的女人,一個愚鈍、木訥、死腦筋的男人,他們……

雖然只看到這麼多,只聽到這麼多,但是,作為一個旁觀者,已然可以看出,兩人深厚的感情。

她第一次看到葉炫那樣冷情的男人嘶吼的樣子,也第一次看到鶩顏那般鐵石心腸的女人隱忍流淚的樣子。

也就是到那時,她才明白過來,鶩顏劈暈她時說的那句話,她不能走。

原來,鶩顏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讓她留下來,讓她在葉炫的允許下留下來,讓她繼續以小石頭的身份留下來。

甚至不惜用長劍刺入自己的身體。

如此看來,凌瀾早就知道她是蔚景了,只是不揭穿她而已。

難怪他的舉措如此怪異。

難怪他會對一個小兵士如此上心。

現在想想,那日她滾下山崗,也被他挪動過位子吧?

當時,她就覺得不對,那麼小的一個坡度,她怎麼會摔暈?

而且,怎麼會那麼湊巧,醒來,腳邊就長著荊芥?不僅如此,還沒有一絲壓碾過的痕跡。

她站在夜風中想了很久。

既然,他不揭穿,既然鶩顏如此用心良苦就是為了將這個局面維持下去,那麼,她便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對誰都好。

所以,在鶩顏被葉炫逼著先回營的時候,她又回到了大樹後面,躺在了那裡。

她知道,等葉炫離開了,鶩顏便會回來換她,然後要不趁她昏迷悄悄將她送回帳,要不會設法讓巡邏的兵士發現她,將她帶回去。當然,為了不引起糾復,第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大。

她靜靜地躺在那裡,等鶩顏來。

誰知,沒等到鶩顏來,卻先碰到了另外一個人。

雲漠太子桑成風。

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隨從。

剛開始兩人都沒出聲,她就躺在那裡,閉著眼睛,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她還以為是鶩顏,後來,聽到是兩個人的腳步聲,才驚覺不對。

睜開眼睛的同時,兩人也發現了她。

她驚住了,他們也驚住了。

她清楚地聽到桑成風喊她:“蔚卿,你怎麼躺在這裡?”

對,是蔚卿,而不是蔚景。

如果她戴著麵皮還可以理解,可是,她是真容啊,是她自己的臉啊。

當時,她的腦子裡瞬間有千百個念頭閃過,她想抓,卻是一個都沒有抓住。

因為不明狀況,所以,也不敢輕易迴應。

直到他上前將她扶起,似乎這才將她認出,驚訝道:“你是皇后蔚景?”

當時,她還不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只見兩人都衣著華服,特別是跟她說話之人,更是行尊帶貴,心知身份定然顯赫,便更不敢輕易言語。

然後,他便笑了,說竟然讓本宮遇到這等好事。

接著,就直接點了她的穴道,將她丟上馬,帶到了雲漠軍營。

也就是這時,她才知道,這個男人是雲漠太子桑成風,他跟副將二人是趁夜裡前來打探中淵的軍情,不想意外遇到了她。

他跟她說,他要修書一封,給錦弦,說,中淵皇后在他的手裡,讓錦弦來雲漠營中一談。

她當時心裡很緊張,但是,卻還是笑了起來。

她跟他說,錦弦不會來的,因為中淵的皇后此刻正完好無損地呆在中淵的營中,他若不信,大可以去打聽一下。

桑長風並未有太多驚奇,只反問她:“難道你不是皇后嗎?”

她說,她是,只是被人取代了。

她還跟他說,如果他真想將錦弦引過來,倒是有一個辦法可行。

他問她是什麼辦法。

她就告訴他,讓他跟錦弦說,說她是一個叫小石頭的兵士,且要約帝后一起,還要將訊息散播出去,讓營中眾人皆知。

三個條件全部滿足,錦弦必來。

其實,她在賭。

她在賭兩個男人的真心。

凌瀾的,葉炫的。

這也是為何她要桑長風將訊息散播出去,讓營中眾人知道的原因。

她要確保錦弦不是一人壓下了這些,她要確保凌瀾跟葉炫都能得知這些。

凌瀾既然知道小石頭就是她,而葉炫又以為小石頭是葉子,他們兩個男人在得知她被雲漠擄走,不會坐視不管吧?

錦弦肯定不願前來,但是,這兩個男人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前來。

特別是凌瀾,她覺得依照他上天入地的能力,只要他有這份心,他就一定能如願。

她就當,賭他的這份心。

錦弦一行抵達雲漠軍營時,已是傍晚時分。

雲漠太子桑成風帶了幾名將軍和副將在營地門口迎接。

一番很官方的寒暄之後,桑成風就將幾人迎進了一個事先準備好的迎賓大帳。

帝后,右相,禁衛統領四人入內,其餘兵士帳外守候。

帳內一應俱全,桌椅擺設,瓜果糕點,待幾人落座後,又有士兵進來給幾人一一看上好茶。

錦弦開門見山:“太子殿下,不知可否先讓朕見一見小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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