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六十八章 怎麼辦

第一百六十八章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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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怎麼辦

顧城看著眼前傷心的女兒,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髮,“傾傾,我沒有拋棄你。”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我。”顧傾緊緊的抓著父親的衣服,臉上帶著難過跟倔強,就像一瞬間回到了小時候。

她是忘記了……

可是並不是她想要忘記的啊,顧傾想起那滿地的血。媽媽倒在血泊中,有手指寫了No。

她趴在狹小黑暗的夾板上,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殺害。

那種心情,顧傾腦子裡不斷的浮現出那一抹,心裡難受的厲害。

胃部傳來很難受的感覺,顧傾忽然彎下腰猛烈的咳嗽起來,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她不停的乾嘔著,像是要嘔出血來一樣。

“傾傾,別去想那些。”顧城將她按在沙發上,讓她喝了一點水,抱著她,不停的說道:“傾傾,一切都過去了。爸爸還在,你沒事的。”

“可是媽媽死了。”顧傾仰著臉,滿臉的淚,“她死了啊,她留了那麼多血,那些血像是要把我淹沒了一樣。爸爸,那個時候我在你們身邊躺下,可是你們卻沒有帶我走。”

有些事情,壓抑的久了,忽然爆發出來,就像是火山,就像是洪水。

總歸是一場災難。

當年的小顧傾以為自己死了,她靜靜躺在父母的身邊,想跟著他們一起走。

她在睡夢中被人帶走,然後醒過來的時候忘記了一些,跟著陸莫封生活。

十多年了……

遺忘的記憶,在那一瞬間鋪天蓋地的過來。十多年的恐怖記憶,所有悲傷的難過源頭,都在這裡。

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一個底線的,顧傾此刻就彷彿回到了當年。

她躲在那個夾板裡,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背,什麼都做不了。

那個惡人,掠奪了她所有的幸福。

媽媽說過的,只要她不說話就好。

可是她聽話,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媽媽還是走了。

“爸爸,我受不了了。”顧傾推開顧城,緊緊的蜷縮在一起,臉上透著一種不正常的蒼白,“我為什麼沒有死呢,為什麼你們都走了,只有我一個人。”

顧傾早慧,從小就聰明。她記事很早,懂事也很早。

所以她才能知道,死亡有多麼的殘酷。

“傾傾。”顧城單膝跪在地板上,蹙著眉,“你得堅強一些,你是大姑娘了,應該能承受的住。”

羅德里安在一旁看著,冷翡翠似的眼睛,流露出難過。他就知道,顧傾承受不住的。

如果她能受得了,當年又怎麼會自閉抑鬱的幾乎自殺。

都說小孩子是最快樂的,因為他們善於遺忘,能很快的將難過的事情忘記。

可是如果忘記不了,這一生都活在血泊之中,那該有多麼的難過。

睜眼閉眼都是父母死去的場景,從頭到尾都在想著,為什麼不跟著死去。

顧傾頭疼的幾乎要炸開了,緊閉著的眼睛,不停的落著淚,“媽媽說過的,只要我乖乖的,我們等一下就去郊遊。可是她沒有遵守承諾,我一直在等著啊……”

她等了那麼久,可是卻什麼都沒等到。

銀光上前去按門鈴,羅德過去開了門,輕笑著說道:“陸先生的速度真快。”

顧城隱匿佛倫倫薩這麼多年,陸莫封卻還是能這麼快的找過來,足以印證這個男人的能量。

陸莫封聽到隱隱約約的哭聲,飛快的從羅德里安的身側走過去。

他看到痛苦哭泣著的顧傾,上前過去,半跪在地板上,輕輕的將她抱起來,吻著她的淚,低聲說道:“寶寶,我來了。”

顧城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著莫名的神色,起身退到一邊。

“哥哥,我頭疼。”顧傾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摟住陸莫封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我的頭好疼。”

“睡一覺就會好的。”陸莫封側頭親吻著她的臉頰,“相信我,睡一覺起來,總會好的。”

銀光倒了一杯水,拿出一個瓶子,倒出一顆藥。藥放進水裡,刷一下子就融化開了。

他立馬俯身,把杯子遞給陸莫封。

陸莫封接過杯子,輕輕的撫摸著顧傾的背,喂她喝水。

顧傾喝了幾口,激動的情緒漸漸地穩定下來,趴在陸莫封的懷裡睡過去了。

她的小臉上全是淚水,看起來可憐的厲害。

陸莫封把她抱在懷裡,輕輕的將她臉上的淚水一點一點的擦乾淨。

他看向顧城,說道:“您這是何必呢。”

“我的女兒被你嬌慣成了這個樣子,一點風浪都承受不起。”顧城瞧了一眼睡著的顧傾,冷淡的說道:“你還有資格跟我這樣的話。”

陸莫封看著他,語氣平靜的說道:“當年她以為你死了,躺在你跟蘇煙的身旁,然後以為自己也死了。”

“顧傾小時候問我,她為什麼沒有爸爸媽媽。這麼多年來,也只有這樣一個問題我回答不了她。”

顧城靜靜的聽完,然後笑著說道:“我的女兒我自然會心疼,難道讓她遺忘掉一切的仇恨,才好嗎?該她承擔的東西,她必須來承擔,我可從來沒有教過她逃避。”

“所以說,我比你愛她。”陸莫封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人,“我只希望她一生無憂,那些事情離得她遠遠的才好。”

陸莫封沒有跟他多說,抱著顧傾上樓去了。因為他知道,顧傾醒過來的時候,更願意待在這裡。

銀光出門去處理一些事情,畢竟他們這樣一路找過來,動用了很多勢力。

“羅德,他這是在指責我嗎?”顧城身上還穿著一件格子圍裙,他的神情很是溫和,但是無端的就讓人覺得冷。

羅德里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先生,陸先生對顧傾的心,只怕是無人能敵。”

“綠眼大盜羅德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也是在怨我了。”顧城看了他一眼,往廚房走去,“希望傾傾醒來之後,排骨已經燉好了,她小時候可是最愛吃的。”

……

這所房子的一切,都保留著當初在美國時候的樣子。

從顧傾的房間就可以看出來,她是個受盡寵愛的小姑娘。

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天花板上是星星燈,晚上睡覺的時候那些星星燈散發著柔和的光。

小圓桌上放著杯子,遊戲機,還有童話書。

竟然還能在角落裡,看到一整盒子的珍珠,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

房間的佈置看起來有些凌亂,但是很用心,像是有稜角的地方都被精心的抱了起來,就連花瓶裡的梔子花,都新鮮的彷彿是剛剛長出來似的。

陸莫封輕輕的將顧傾放在**,給她蓋好被子。

他說,只要睡醒過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陸莫封自己心裡清楚,這只是一個謊言罷了。

顧傾的那些記憶回來了,就不可能再忘記。

當初她受了刺激,陷入了自閉的境地。她忘記了那些畫面,但是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了。

如今她記起來了,萬一被仇恨拖入黑暗的深遠,他要怎麼做,才能緊緊的將她拉住,讓看看這世界上的光。

……

顧傾是個沒有安全感和歸屬感的姑娘。

她小的時候,所有的安全感跟歸屬感都來自父親,所有的溫柔跟愛都來自母親。

他們的家庭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些奇怪的。

父母在研究所工作,還算有一兩個人能來往的朋友,但是從未請到家裡來做客。

顧傾沒有上過一天的學,她所有學習的東西全是從顧城跟蘇煙那裡得到的。

之所以請家庭教師,是因為顧傾要求的。她從小就是個有主張的孩子,她想聽一聽,一些知識從別人的口中是怎麼說出來的。

顧傾沒有朋友,以前在美國沒有,跟了陸莫封到德國生活之後好了一些,起碼有銀光,莫里斯,還有蒹葭。

她十六歲到北街生活,父母早已忘記,就連陸莫封都不記得了。

那個時候,她所有的歸屬感跟安全感都不見了。

她覺得自己像個浮萍一般的,不斷地漂泊著,沒有根。

顧傾被陸莫封引導著看這個世界,看身邊的人。

其實當時銀光已經在她身邊好幾年了,但是忽然有一天,顧傾看著銀光說道:“謝銀光,我能跟你做朋友嗎?”

她當時個子小,可是沒有仰著頭跟銀光說話,而是推開了好幾步,就那樣看著銀光。

因為平時傭人跟她說話的時候,需要半蹲下來。陸莫封不許她仰望任何人,誰都不行。

銀光當時都傻掉了,因為這麼多年來顧傾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話。後來他跟陸莫封偶然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的語氣有些難過,“少爺,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滿腦子都在想,這個小姑娘的內心是有多麼的寂寞。”

當時陸莫封正站在床邊,看著顧傾在逗弄那隻小狗玩兒,滿腦子都在想,把那隻毛茸茸的東西送到哪兒去樣子,才能讓她的小姑娘別一天到晚的,都圍著它轉。

陸莫封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沉睡的顧傾,在想,怎麼辦。

寶寶,那是你的父親。

我是你的愛人。

你站在中間,會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