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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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且說太春和玉蓮在正月十五的元宵燈會上約定好,說等秋收過後糶了糧食就完婚。

眼看著兒子就要娶媳婦了,太春娘自然也是喜歡得什麼似的。此刻,太春娘正伏在炕上縫著喜被。陽婆豁朗朗地灑了滿炕,黃燦燦的炕蓆上鋪著鮮亮的大紅花被子,甚是喜慶。太春娘是個閒不住的勤快人,早上早起會兒,夜裡晚睡會兒,冬天的衣裳早就安頓好了。可這太春娶親的喜被不能瞅空兒,得找個好日子,娃一輩子的事情,馬虎不得!太春娘給兒子縫著裡面兒三新的被子,滿心歡喜,她算計著,秋後把玉蓮娶回來,明年的這個時候,說不準她就能抱上大胖孫子了呢!

就在太春娘給太春縫喜被的時候,太春和他爹正在集市上轉悠。

太春趁他爹不注意,自己跑到一個花花綠綠的貨攤前,攤子上有鵝蛋粉、繡花線,小圓鏡子,紅頭繩。讓太春動心的是盒子裡的那些絨花,紅紅的那叫好看,有梅花,有**,上面還綴著細小的玻璃珠子。太春小聲問道:“掌櫃的,這絨花……咋賣?”

掌櫃的看了太春一眼,笑道:“後生,你要真心想買,就給倆銅子兒吧!”

太春心裡掂量著,倆銅子兒,貴是貴了點,可好看啊,玉蓮要是戴上,那就是仙女下凡了!想著,太春把手伸進了懷裡,摸出了兩個銅子兒。這是爹給的,讓他餓了時買個燒餅,他心想算了,就餓一頓吧,為了俺玉蓮,就是餓三頓也值!

太春買了一朵絨花,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就在這時,他爹走過來,兩隻手上各舉著半個燒餅喊道:“太春!三眼不見就沒影了,來,吃口乾糧!”

太春笑道:“爹,你吃吧,我剛吃了!”

太春回家後,想立刻把那朵絨花給玉蓮送去,可又一想,還是等等吧,等成親前再給她,玉蓮戴上這麼漂亮的絨花,肯定是龍仙鎮上最好看的新娘!

說話就到了五月天,大田裡的麥苗兒都秀穗兒了,要是雨水好,再有一個來月就該開鐮收割了。半夜,辛苦了一整天的莊戶人正在酣睡,平原村裡一片安謐。太春一家三口正在熱乎乎的土炕上睡著,忽然,外面隱約傳來一陣急促的、慌亂的、嘁嘁嚓嚓的聲音。

最先被驚醒的是太春,他厏愣著耳朵聽了一陣,起風了?不像……難道是下雨了?也不對……可那聲音越來越響,仔細聽就像是有無數把巨大的剪刀在咔嚓咔嚓地鉸著什麼,聽上去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太春掀開被子坐起來:“爹,爹!你聽外頭啥聲音?是不是下雨了?”

太春爹坐起來,聽了一刻,說:“不大像,走太春,出去看看!”

太春娘這時也醒了,她聽著外面那巨大的嘁嘁嚓嚓的聲音,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老天爺,行行好,俺們莊戶人可經不起折騰呀!

果然,當太春和爹推門出來時,看到既沒有颳風也沒有下雨,只是那種嘁嘁嚓嚓的聲音更大了。

太春爹忽然叫道:“哎呀不好!”他朝屋裡喊著,“他娘,掌個亮兒出來!”

太春娘掌著燈從屋裡出來。

太春爹接過燈來往外一照,驚道:“天神爺爺,遭年饉了啊!”

太春和他娘隨著向地上望去,天啊,只見地上厚厚一層螞蚱!娘倆再向四周望去,可了不得了,窗臺上、柴垛上,哪兒哪兒都是螞蚱!

太春驚叫道:“哎呀,這麼多螞蚱!”

太春娘:“傻小子,這是鬧蝗蟲啦!”

太春爹:“太春,快,穿衣裳,到地裡去看看!”

太春急忙回屋拽了個夾襖出來跟在父親身後跌跌撞撞地向村外的地裡走去……

天色已經大亮了。

太春和爹匆匆忙忙趕到地頭時,倆人頓時傻了!

地裡是鋪天蓋地蝗蟲,原本茂密的莊稼竟然在一夜之間草毛都不剩了。

太春爹絕望地:“完了……”

忽然,太春脫下身上的夾襖,嚎叫著衝進地裡,向那些蝗蟲瘋狂地抽打著,抽打著,腳下的蝗蟲被踩得咯吱咯吱地響著,冒著黑綠色的汁液……

太春那爹恓惶地說:兒啊,別打了,沒用……

太春和他爹就那麼在地頭待著,不知呆了多久,沒了,什麼都沒有了……他們努力地向四周張望著,卻看不到哪怕是一丁點綠色,只有那輪刺眼的日頭明晃晃地霸在空中,天地間一片荒涼……

災難接踵而來,不久太春爹病倒了。這一病就打到了身子,這不,已經在炕上躺了半個多月了,眼見得一日不如一日。

太春娘跪倒在供奉的菩薩跟前,淚流滿面:“菩薩……我求你了,發發慈悲救救他爹吧……”

忽然,太春爹夢囈般地叫道:“太春……”

太春娘忙撲過來,端起一個小水壺,給丈夫餵了點水。

太春爹:“太春……太春……”

太春娘:“你不是想吃塊冰糖嗎,太春給你買去了……”

太春爹喘息:“快,叫他回來……”

此刻,鎮外的黃土路上,太春肩上搭著褡褳,正大步流星地往回趕著。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太春終於回來了,他從外面一步跨進院子,高聲喊道:“爹!我回來了!”

屋裡沒人應聲。

太春又喊:“爹!娘!”

還沒人應聲。

太春感到不對勁,扔下褡褳撞開門向屋裡衝去——

不一刻,裡面傳出太春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爹!——爹!——”

太春的爹死了,大夫說是斑疹傷寒。只有太春和他娘知道,老漢是氣死的,老天爺殺人啊……

幾天後,村裡大多數人紛紛離開了,年輕力壯的找地方去做苦力,老人和孩子只能胳膊上挎個破籃子去討飯了。太春站在院門前,望著扶老攜幼蹣跚而去的人們,心裡刀割般地難受。原以為秋收後把玉蓮娶回來,一家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誰想到……唉!太春嘆口氣,向屋裡走去。一句話憋在心裡好幾天了,今兒個,說啥也得跟娘說了。

太春娘在鍋灶上切著黑糊糊的野菜,就見太春從外面回來;回來後也不說話,從紅櫃上拿過梳頭匣子,只低頭在裡面找著什麼東西。

太春娘:“太春,找啥呢?”

太春:“娘,二舅稍回的那封信呢?”

太春娘從炕蓆底下翻出了一個摺疊的紙片,交給兒子:“太春,你要這信作甚?……”

“娘,我想好了,到歸化城找我二舅去!”

太春娘:“太春,你想走西口?”

太春:“娘,眼見得地裡顆粒無收,我想出去碰碰運氣。二舅信上不說了嗎,歸化城的銀子多得拿簸箕撮,錢好掙呢。”

太春娘無語,但是淚水已經從她的眼睛淌下來。

已經掌燈了,昏黃的燈光下,太春娘正弓著身子在灶前攪“攪團”,當孃的最瞭解兒子,他說要走西口,那心裡不知道已經掂量了多少回了。後晌,太春娘把缸底子掃了掃,打掃出一碗多蕎麵,兒子要出門了,好歹給孩子吃頓淨面“攪團”……

房後頭的柿子樹下,太春和玉蓮正面對面地站著說話。

玉蓮:“太春哥,這麼說,你當真要走?”

太春點點頭。

玉蓮急道:“可你……可你走了西口,啥時候才能回來?”

太春:“玉蓮,你聽我說,我多則兩年少則一年,只要掙夠娶親的錢我就回來。”

玉蓮淚盈盈地:“哥,只怕是到時候你就身不由己了……”

太春:“看這話說的,我還能走一輩子?”

玉蓮一把抓住太春的手:“哥,窮日子窮過,富日子富過,咱倆吃稠喝稀守在一起,我不叫你走!”

太春:“玉蓮,樹挪死,人挪活,遭了這麼大的年饉,不出去找條活路等著捱餓呀?”

玉蓮淚眼婆娑地:“這麼說你一定要走?”

太春:“一定要走!”

玉蓮:“當真要走?”

太春:“當真要走!”

玉蓮叫了一聲:“太春哥!”——當即淚流滿面。

第二天一早,太春娘把兒子送出門口。太春穿著娘漿洗好的衣裳,身上揹著一個簡單的包袱。

太春娘安頓道:“太春,掙錢不掙錢的早點回來。”

太春:“哎!”

太春娘:“常給家裡捎個信,報個平安!”

太春:“知道了娘。”

太春抬起頭來,看到孃的眼睛裡水濛濛的,他悶聲說了句:“娘,我走了!”說完趕緊轉身上了村前的大路。太春不敢回頭,可他知道,娘一定哭了。

出了村不遠,太春就看見玉蓮手裡拎個小包在大路上等他。

太春:“不是說好不送嗎,你咋又來了?”

玉蓮眼淚婆娑地望著太春。

太春:“你看你,又哭。”

玉蓮:“哥,出門在外的,穿好穿歹別講究,吃喝上可不要委屈了自己。”

太春:“知道了。”

玉蓮:“哥,我在家等你,初一、十五準到廟裡焚香禱告,求菩薩給你保平安……”

太春:“玉蓮,你別說了,這牽腸掛肚的,再說哥就……就走不了了!”

忽然,什麼地方響起一串咕咕鳥的叫聲:“快快快——走!快快快——走!”

太春猛地推開玉蓮,他看看天上的太陽,顫聲道:“玉蓮,天不早了,哥該走了!”

玉蓮緩緩鬆開手。

太春轉身向大路上走去。他滿懷著對未來的憧憬,強忍著離別的悲痛,頭也不回地走了。他不敢回頭,他知道玉蓮那雙依依不捨的淚眼正望著他,他怕自己萬一心軟了邁不開走西口的腳步;前面是淒涼的黃土坡,這曾生他、養他,讓他愛也讓他狠的地方啊……太春抹一把酸澀的眼睛,頭也不回地走了。他要到陌生的口外去闖蕩,掙錢養活娘,使心愛的人有飯吃有衣穿。

太春走出去很遠了,還聽見玉蓮在後面深情地喊“哥,你早點回來!——哥,你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