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易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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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易容（一）
“趙奶媽？”
碧落和青兒在竹園附近遇見了徘徊的趙奶媽。舒骺豞匫
“四小姐，你可回來了。”趙奶媽迎了上去，臉色看上去非常憔悴。
“趙奶媽，是不是三少爺出事了？”碧落猜想道。
“實不相瞞，老奴來此就是為了三少爺的事。”
趙奶媽嘆了口氣告訴碧落說，昨日碧落離開後，秦天漠就讓人叫來了卓太醫為他醫治腿，經過一天一夜的醫治，卓太醫終於把秦天漠斷掉的腿筋重新接起來。可沒想到，今早卓太醫向四姨太稟告秦天漠的真實病情時，不巧被秦天漠聽到。
秦天漠當即就生氣地扯掉卓太醫為他好不容易包紮好的紗布和木板，然後自暴自棄地在房間裡把所有的東西都砸爛了。
“三少爺的腿到底傷到何種程度？”碧落擔憂地問。
“卓太醫說，三少爺之前拒絕醫治，進而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卓太醫雖盡力去挽回少爺的右腿，但目前來看收效甚微。卓太醫昨兒告訴四姨太說，三少爺的右腿怕是好不了了。”趙奶媽紅著眼睛。
“好不了是什麼意思？是以後都不能行走，還是走路像跛子？”
“卓太醫說，三少爺的腿筋被砍斷，雖後來重新接上，但卻失去了原有的功能，日後那右腿就是條廢腿，永遠都不能行走……”
這個訊息彷彿一道霹靂擊中碧落，秦天漠的右腿廢了？他以後都不能行走了？那他日後如何領兵打仗？如何揮灑熱血？
碧落雖想到秦天漠的腿傷很重，卻沒有想到會那麼重，她以為最壞的結果就是秦天漠以後變成跛子，可沒想到結果竟然比這個還要糟糕！
怪不得秦天漠會突然自暴自棄，換了旁人恐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對秦天漠來說，他失去的並不僅僅是一條右腿，而是他未來的人生，還有他的理想和抱負！
那呆子現在一定不會再對我笑得那麼燦爛無邪了。
碧落認為秦天漠昨日也沒有料到自己的腿會廢掉，大家都沒有想到這種最壞的可能。
“趙奶媽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碧落讓趙奶媽在外面等著，自己則帶著青兒回到竹園的偏房。
碧落讓青兒為自己準備好紙墨後，就思考了一陣。最後，她提筆在紙上畫出一副又一副的圖案，主角全都是碧落和秦天漠。
碧落先畫了一個跟自己有點像的小女孩，然後在小女孩的旁邊畫了一隻雞；又畫了一個像秦天漠的小男孩，並在旁邊畫了一隻鳥；之後碧落又畫了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鳥和一直遠遠看著鳥的雞；第三幅圖是鳥躺在地上，翅膀受了傷，而雞則站在屋頂上迎著朝陽打鳴；第四副圖是，鳥揹著雞在藍天上展翅翱翔。最後一幅圖，碧落畫了一座石拱橋，橋上站在一個小女孩，她揹著一個小男孩，一起看煙火。
畫好這些後，碧落將紙折起來，走出去交給趙奶媽說，“把這個給三少爺，若他還不肯配合卓太醫治療，趙奶媽再來找我。”
“謝謝四小姐，謝謝四小姐。”趙奶媽感激涕零地走了。
“青兒，你困嗎？”碧落看著趙奶媽離開的背影問道。
“青兒不困，還堅持的住。”
“那好，你陪我去趟後廚。”訴在此氣。
“好，四小姐。”
就這樣，碧落和青兒來不及休息就又匆忙來到後廚。
是謝媽媽接待了碧落，自從碧落回府後，謝媽媽的病也就神奇地好了，早就被太夫人重新叫回秦府。
碧落告訴秦媽媽她想給太夫人做些可口的小吃，所以想借用下後廚的東西，謝媽媽當然不會拒絕。
“四小姐，你要的東西都在這了，若有什麼其他的需要儘快告訴我。”
對於碧落這段時間的遭遇，謝媽媽也略有耳聞，現在秦府上下全都知道，這秦家四小姐救老爺和大少爺有功，成了太夫人面前的紅人。
“勞煩謝媽媽了。”
碧落將謝媽媽為她準備好的食材一一查驗過後，這才安心地準備做小吃。
之所以這樣小心並不是不放心謝媽媽，而是大太太太陰險，總讓人防不勝防。
在青兒的協助下，碧落先為太夫人做了一道薄荷煲雞湯，然後又做了一些酥軟可口的玫瑰酥，還有一碗看似簡單卻內涵深意的燴麵。
這燴麵是特意做給秦天漠吃的，不但用了極富營養又易消化的高湯，還在面上面放了兩顆紅棗和兩片用荷葉剪成的小鳥。如果秦天漠那呆瓜足夠聰明就一定能看出這燴麵是碧落親手做的，而且這燴麵加上兩顆紅棗，兩片荷葉的含義是早（棗）日恢（燴）復。
碧落將燴麵交給了謝媽媽，請她派人送到北院去給秦天漠，但不要透露是誰做的。謝媽媽並沒有多問就答應下來。之後碧落將玫瑰酥分成兩份，帶著薄荷煲雞湯和青兒來到竹園。
碧落將薄荷煲雞湯交給福媽媽，告訴她這是給太夫人的，有順氣醒神緩解壓力的功效，之後又將自己做的玫瑰酥給了福媽媽一份，讓她嚐嚐鮮。
福媽媽是第一次聽說玫瑰酥，又是第一次有主子給她這個下人做吃的，一顆心早被碧落感動的稀里嘩啦，誇讚了碧落做的玫瑰酥造型別致後就喜笑顏開地將薄荷煲雞湯端進去給太夫人品嚐。
“青兒，我們出府一趟吧。”
碧落帶著青兒，藉口為自己添置些東西后就出了府。
她們沒有去別處，而是來了普濟醫館。
還沒走進醫館就看到伊凡在醫館的忙來忙去，最近恰逢夏秋交替的季節，醫館的病人很多。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碧落停在醫館外，想了想後轉身就要離開。
“四小姐？”伊凡卻在抬頭的瞬間看見了碧落忙叫住她。
“四小姐來找伊某的嗎？”伊凡追了出來問道。
碧落看了看人滿為患的普濟館，想說的話又沒能說出口。
“最近是比較忙一些，過了中秋就會好的。四小姐有什麼事嗎？”
“我……”碧落還是有些猶豫。
“四小姐不必顧忌，但說無妨。”
“前段日子多虧伊公子對我和姨娘的關照，今兒我做了些小吃帶來，希望伊公子不要嫌棄。”碧落說著從青兒手中接過食盒。
“什麼小吃？”伊凡接過碧落手中的食盒開啟蓋子一看，原本微笑的臉頓時僵硬住。
玫瑰酥？還是“心”形狀的玫瑰酥？
“這些真是四小姐所做？”
面對伊凡的困惑，青兒替碧落回答道，“這些全是四小姐親手所做。”
“難道伊公子不喜歡？”碧落以為伊凡不相信自己的廚藝。
“不，喜歡，很喜歡。”伊凡說著就拿起一塊玫瑰酥放進嘴裡，當玫瑰酥的味道從他的舌尖瀰漫開時，一種久違的感覺也爬上心頭。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伊凡的家宅就緊挨著夏侯府，小時候的他總喜歡去夏侯府找碧落玩。當時的夏侯夫人做的一手好菜，每天伊凡都想盡辦法要賴在夏侯府噌飯吃。
有一次，伊凡偷溜到廚房，發現夏侯夫人做了一盤奇怪的東西，他忍不住就全都偷吃個乾淨，因這事夏婉寧三天都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後來他才知道這叫玫瑰酥，是夏侯夫人家鄉的一道小吃。
可惜夏侯夫人去世的那一年，伊凡就被他爹送去學醫，這才漸漸和夏婉寧疏遠了，等他學成回來後，夏婉寧的身邊已經有了秦天黎。
伊凡細細品味著碧落做的玫瑰酥，無論外型還有味道都和當年的夏侯夫人做的一模一樣。
難道秦四小姐也曾經吃過夏侯夫人做的玫瑰酥？可時間上說不通啊，夏侯夫人去世的時候，這秦四小姐怕是才剛剛出生吧？
“怎麼了，伊公子？碧落做的不好吃？”
見伊凡久久沒有反應，碧落擔心的道。
“好吃，太好吃的。其實四小姐做的玫瑰酥和伊凡的一位長輩做的味道一樣，可惜那位長輩去世的早，所以我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玫瑰酥了。”伊凡說完又往嘴裡塞了塊玫瑰酥。
“好吃就好。”碧落笑著低頭。
他果然還記得小時候娘做的玫瑰酥的味道，沒想到他真的真麼喜歡吃，這一次又送對了東西。
“四小姐，伊某想四小姐今日來一定是有事請託，若四小姐信得過伊某，就請直言相告。”伊凡看的出來，碧落的臉上就寫著三個字，“我有事”。
見伊凡如此，碧落終於開口說，“原本是有些事要拜託伊公子，可現在……””
“四小姐儘管說出來，若伊某辦得到就絕不推辭，若有為難之處，也不會勉強應下。”
面對伊凡的坦率，碧落終於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碧落想請伊公子為碧落的姨娘還有三少爺問診。”
“五姨太的病又嚴重了嗎？我見你好幾日未派人來取藥，還以為五姨太的病好了。”
碧落將這幾天府裡的事情簡略地告訴了伊凡，並告訴她姨娘現在住在城北的莊子裡。碧落希望伊凡能去看看姨娘，她只相信伊凡的醫術。
“四小姐放心，五姨太的病就交給伊某了。”伊凡應允了碧落的要求，“但三少爺的腿……”
伊凡有些為難，“我已聽家父說起過，聖上派了卓太醫去府裡為三少爺的腿治傷，如果伊某這時候去府上，怕是會同時得罪卓太醫還有皇上……”
“伊公子不必擔心，碧落有個計劃，能讓伊公子避開所有人見到三少爺。碧落只是希望伊公子能親自看看三少爺的腿，看看能有什麼法子讓他可以重新站起來。”
“秦天漠的腿廢了？”
伊凡表現的有些驚詫，他只聽說傷得很重，沒想到嚴重到這個地步。
“卓太醫的診斷是這樣。”
“好，你安排好一切就派人來通知我，天漠是我大祁難得一見的少將之才，這腿務必要保住！”
“碧落謝伊公子出手相救。”碧落忙高興地答謝。
“真要謝我的話，以後多做些玫瑰酥給我吃吧。”伊凡說著又塞了塊玫瑰酥。
碧落見他吃得如此幸福開心，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有了伊凡的出手相助，相信秦天漠的腿一定能好起來。
雖然碧落不知道卓太醫和伊凡的醫術到底誰高誰低，但碧落就是沒理由地相信伊凡，相信他能治好秦天漠。
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後，碧落和青兒才大功告成地返回秦府。
“四小姐，你準備怎麼讓伊公子進府？”青兒問。
“等秦天漠那呆瓜情緒穩定之後才可以，希望他不要讓我失望，讓我等太久。”
這邊碧落和青兒剛走，那邊帶著午膳來探望自己兒子的伊夫人就從巷子口走出來。
剛剛碧落和伊凡的對話她離得遠沒能看清楚，但兒子臉上的笑容，她這個做媽的可看的是一清二楚。
伊凡雖為人和善，但很少見他這樣開心過，而且他向來對女醫患避之唯恐不及，但這一次卻能和一個姑娘在醫館門口談笑這麼久？伊夫人嗅到一些不尋常的味道。
難道自己的兒子開了竅，終於動了心？
有了這一想法後，伊夫人在來到醫館後就悄悄叫來了林掌櫃。
“老林啊，這醫館最近的事情是不是特別的忙啊？”
伊凡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回府休息，每天都稱醫館太忙在醫館休息了。
“回夫人，每年季節交替的這一個月，醫館都會很忙。”
“那今年是不是還以女醫患居多啊？”
伊夫人並沒有直接問，而是繞了幾個圈，先把當下的基本情況弄清楚後再進入主題。
“回夫人，還是跟以往一樣。”
“那有沒有比較特別的女醫患，讓你印象深刻呢？”
林掌櫃想了想後搖搖頭說，“回夫人，這些來找少爺看病的女醫患，都是些頭痛腦熱的小毛病，少爺最多開三副藥就會讓她們藥到病除，到是沒遇見什麼疑難雜症。”
伊夫人之所以這樣問，是她並沒有見過碧落，以為碧落是自己兒子的病人，兩人在治病的過程中暗生了情愫。
“那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人，最近來找少爺呢？”
林掌櫃想了想又搖搖頭說，“回夫人，來找少爺的都是熟人。”
聽到這裡，伊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咳嗽了下將林掌櫃叫道近前問，“我問你，剛剛在醫館門口，跟少爺說話的姑娘是誰？”
“夫人是說秦四小姐啊。”林掌櫃終於知道伊夫人要問什麼了，“那姑娘是秦府的四小姐，秦碧落，前段日子被少爺從街上救了回來，之後少爺還幫了她一個忙。至於是什麼忙，老奴就不知道了。只是四小姐後來送了少爺一支白狼毫的湖筆，少爺喜歡的不得了，沒事的時候總盯著那筆發呆，老奴讓少爺用吧，他有捨不得。”
一聽這個，伊夫人就更加確定自己兒子動了情。
“那秦四小姐，今日來找少爺所為何事？”
林掌櫃搖搖頭說，“不清楚，少爺和四小姐在外面談的，老奴沒有聽見。”13856994
“恩，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記得這件事不許讓少爺知道。”
“老奴知道了。”林掌櫃帶著疑惑退了下去。
先是救了人，然後又無緣無故地幫了別人的忙，最後又收下別人的禮物，還捨不得用……這不是喜歡是什麼？我的好兒子啊，你終於開竅啦！
伊夫人欣喜的不得了，讓丫頭把午膳的食盒放下後就匆匆回府，連和自己兒子打聲招呼都沒有。
“夫人，不跟少爺說一聲嗎？”丫頭問。
“不了，現在有比盯著他吃飯更重要的事情辦。走，我們快點回府！”
這伊凡是伊府的嫡長子，雖沒能子承父業地入朝為官，但也算是位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再說了，伊凡的樣貌可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俊美，要不怎麼能把這整個京城的女醫患都吸引到普濟醫館來？可惜這伊凡都二十有二了，還至今沒有娶妻，伊夫人為此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念破了多少次嘴皮，可伊凡就是油鹽不進，你若是逼急了，他乾脆雲遊四海普濟救人去。
於是伊夫人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不再提起伊凡的婚事，把希望寄託在那些慕名而來的女醫患身上，沒想到，她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這秦府的四小姐雖從沒有聽說過，但好歹也出身名門，只要沒有太出格的地方，她就準備立馬派媒婆去秦府提親，而且這件事趕早不趕晚，伊夫人可是怕死了自己兒子的心頭好再一次被人捷足先登了去。
知兒莫若母，這伊凡心裡有誰，伊夫人最清楚不過。
這些年伊凡一直不願意娶妻就是因為他內心還沒有忘記夏侯府的大小姐夏婉寧。伊夫人曾經有過最悲觀的念頭，他的兒子怕是會一輩子不娶，孤獨終老。沒想到，現在冒出了一個秦府四小姐，這一次，她這個做孃的可不能動作慢了！w8pu。
有了這個念頭後，伊夫人就先派人去秦府暗地裡打聽碧落的事情。
“四小姐，那乞丐的事情我們準備怎麼辦？還找不找啊？”
忙完正事後，青兒又想起在櫃子裡失蹤的乞丐。
“不找了，也許是他自己醒來後怕被我們當成是賊送去官府，這才自己逃出了府。”碧落想著最可能的解釋，心裡暗自祈禱著，希望那乞丐的傷沒有大礙。
“但願是這樣，若不然我們改日還是去寺廟求一道符來避避邪吧。”
“你若不放心，明日抽個時間自己去吧，我好睏啊。”碧落說著，上下眼皮就打起架來，哈欠一個連著一個。
好不容易兩人拖著疲倦不已的身體返回竹園後，根本連用午膳的心思都沒有，碧落和青兒就裡一個，外一個地倒在各自的**呼呼大睡。
這一睡，竟睡到了第二天天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