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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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不是時候
第174章 不是時候
梁南渚上樓時,梁宜貞早去了蘇敬亭那處。空蕩蕩的房間,只有如石像般的逢春和一個沾有殘藥的搗藥罐。
梁南渚負手踱步,目光時不時瞥向搗藥罐。
“你家小姐呢?”
“去了敬亭少爺那裡。”逢春應聲,冷冰冰的。
他朝藥罐努嘴:
“老蘇的藥?”
“我不知道,世孫。”
“只搗了這種藥?”
“我不知道,世孫。”
梁南渚一梗,打量她兩眼,嫌棄搖頭。
梁宜貞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啊?一個咋咋呼呼的小丫頭片子,又來一個面癱!
他扶額,也不指望逢春了,自己捧起搗藥罐審視。
藥渣青悠悠的,氣味淡雅,還帶著露水的清甜。老蘇的藥是一團黑,不像啊。
他看向逢春:
“她走多久了?”
“半炷香,世孫。”
梁南渚一驚。
這麼久還不回來?!不會真在上藥吧?
他袍子一掀,趨步朝門邊去。
驀地頓住。
“那個誰…別跟她說我來過。”
不待逢春應聲,他疾步消失無蹤,似乎朝蘇敬亭的屋子去了。
“世孫。世…”
逢春不疾不緩地喚,最終沒能叫住他。
她閉門,微蹙眉:
“可我不會撒謊啊。”
…………
太陽的光斑映上男子的肌膚。蘇敬亭衣衫半垂,露出半個雪白的背。
怎會有男子這樣白呢?屍體也不帶這樣白的。
真好看啊。
真…令人羨慕。
只可惜,有個傷口。
梁宜貞輕嘆一聲,小心翼翼揭下舊紗布。
傷口中毒的青紫色幾乎沒了,唯有一圈紅腫,也不是一時半刻能養好的。
“美玉有瑕啊。”梁宜貞感慨。
蘇敬亭一怔,半回頭:
“宜貞?若是做不來,還是交給旁人吧。我明白你的好意就是。”
梁宜貞一個激靈,回神:
“不是啊。敬亭兄很白很好看,我在羨慕,嗯…有些呆。”
她倒坦蕩。
思無邪,自然坦坦蕩蕩。
蘇敬亭噗嗤:
“宜貞還真是…不拘一格啊。”
梁宜貞勉強笑笑,目光不離他的傷口:
“只可惜,有了傷…不完美了。”
她垂頭:
“都怪我。”
怎麼說呢?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發掘一座完美的墓葬,有完美的棺槨,完美的陪葬品。
然後其中一件被自己失手砸了。
見她這副樣子,蘇敬亭卻呵呵笑起來,肩頭微抖,傷口有些陣痛。
梁宜貞緊張,似捧著搖晃的瓷瓶:
“你別動!”
蘇敬亭笑道:
“放心,不會留疤的。”
梁宜貞微愣,又仔細審視傷口:
“挺深啊…敬亭兄確定?”
蘇敬亭壓低聲音:
“我有祕方嘛。不然,你以為天生白啊?”
梁宜貞眼睛一亮。祕方、祕密,她都萬分感興趣啊。
蘇敬亭接道:
“不知你是否聽說過,有時屍體需要保鮮,必須泡在特製藥水裡。又白又嫩。”
梁宜貞點頭。
她是一個下墓人,也與屍體打交道,多少懂些。也的確挖到過用藥水保鮮的。
他繼續:
“同理,用在活人身上會如何?”
梁宜貞擰眉。
活人是會衰老的,哪有這個福氣?
蘇敬亭憋笑,以為她怕,遂道:
“不是直接用。自然要換掉許多味藥,斟酌劑量,重新調配。不瞞你說,可比胭脂鋪的東西好用多了!”
“哇!”梁宜貞眼睛發光,這對女孩子來說,**太大了,並且她也看到了成效。
她興奮道:
“敬亭兄能教我麼?”
一向好性子的蘇敬亭卻搖頭:
“不是我吝嗇,實在是有聖旨。”
“聖旨?!”梁宜貞大驚。
蘇敬亭朝北抱拳:
“自打陛下聽聞,孝心大起,特命我調配給太后娘娘,旁人都不許用。就這…”
他指自己的背:
“還是我偷偷調的。”
這樣啊…
梁宜貞搖頭:
“真是可惜…供著老奶奶,不能造福美人們咯。”
“噓!”蘇敬亭偷笑,“這話別說,大不敬啊!你若喜歡,到了京城我送你些,不要張揚就是。”
“真的麼!”梁宜貞大喜,“那我更要好好照顧你了。”
她剜一抹藥膏,正要塗,只覺背後陣陣陰風,不由得打個哆嗦。
門像是自己開了,梁南渚負手而立。一身月光錦十分俊逸,目光冷冽直射來。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啊。”
他不急不緩進來,隨意坐了。
梁宜貞愣住。
這是什麼路子?她頭一回見人,一面說著不是時候,一面卻繼續幹著不是時候的事!
“的確不是時候。”她道。
屋中二位男子皆一驚。
尤其蘇敬亭,只覺背脊發麻,生像個被捉姦的登徒子。
“宜貞,話不能亂說啊。”他聲音都在抖。
梁南渚只端坐著。暴風雨前的平靜,所有情緒都層層積壓,蓄勢待發。
“沒胡說啊。”梁宜貞坦然,握著玉片朝蘇敬亭肩頭一抹,“敬亭兄是病號,受不得風。大哥還故意開門!”
原是怕風啊…
蘇敬亭長吐一口氣。
梁宜貞一心在傷口上,哪知二人內心這麼多戲!
她伸出指尖,要抹散肩頭的藥。
忽而吃痛。
已被梁南渚扣住。
“我來。”他一把拎開她,“笨手笨腳。”
說罷粗魯一抹,只折磨得蘇敬亭面色扭曲,有口難言。
梁宜貞脖子後縮,五官都快湊到一處。
這才是笨手笨腳吧!
她掙扎一番,跨步上前:
“還是我來吧?”
梁南渚一頓,冷光漸漸掃來。
她猛捂住嘴,只朝蘇敬亭投向同情的目光。
梁南渚方轉回頭,一面抹還一面道:
“敬亭兄,力道夠不夠啊?”
“你輕點!”蘇敬亭不時發出嘶嘶的聲音,“抽什麼瘋?”
“哪有?”梁南渚眯眼笑,“兄弟幫你上藥還嫌棄!老子可從來沒為誰上過藥啊。”
梁宜貞忍不住拆穿:
“凌波哥不是人啊?”
自打梁南渚回川寧,都是他在給鄢凌波換眼藥。
梁南渚一梗:
“那不同。”
她無語。
房中還回蕩著蘇敬亭的嚎叫,梁宜貞憋著一股氣,再看不下去了。
“梁南渚!”
她大喝一聲。
四下瞬間安靜,時光似定住。
“你叫我什麼?”梁南渚的聲音幽幽。
梁宜貞深吸一口氣:
“我不就是幫敬亭兄上個藥,你至於嗎?”
“你是個女孩子。”他冷語。
梁宜貞迎上他的目光:
“敬亭兄於我,便是凌波哥於你。救命之恩,只許你報麼?!”
梁南渚憋著一團火,噌地起身,高大身影形成壓迫。
“你是不是還要以身相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