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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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 81 章
我是霍然一下嚇醒的。
醒來時,我猛一下從**直直坐了起來,心跳重的好像每分鐘一百二十邁的擂鼓。我眼前一片黑暗,看了好一會兒才適應了過來,還是白天的那間國民黨住過的房間,對面桌子上的老電話翻出陳舊的金屬色——而我坐在被子裡,背上全都是汗。
我抹了一把汗,看了看身邊的手機——晚上十點了。我慢慢看了一會兒手機,直到它的螢幕迅速暗下去,我終於果斷地跳下床,推開黑暗中的門和走道,往樓下走去。
房子裡靜悄悄的,但依然有一種讓人沉醉的、靜謐安適的氣息。順著那種熟悉的氣息,我很快就繞過餐廳找到了大強哥。他坐在黑暗的、空蕩蕩的某個房間裡的一架鋼琴邊,但是並沒有彈;屋子裡全是兩美元雪茄的氣味。
我走了過去。他回過頭,手裡夾著一根菸,怔了一下,率先說了一句:“你又沒穿襪子……冷不冷?”
我搖了搖頭,抬起頭看著窗外——很奇異的,這間房間直通向陽臺,甚至還是落地窗。然而二月的北半球總是太冷了,窗戶並未開啟,你還能聽見夜晚洶湧的海潮聲,浸著涼涼的月色照進來,把人影拉得長長的,有一種別樣悽清的美麗。
我輕聲說:“我剛才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一輛車子撞過來了,眼看就要撞上了,已經壓過來了,我覺得自己就要被軋過去了——但突然我身後的一個角落飛出一顆子彈,對著那個車的輪胎就是一槍。那個車子瞬間就歪了……然後我眼前就黑了。”
我的老闆沉默地看著我。他看上去格外苦大仇深,手裡夾著煙,嘴角的鬍渣長了出來都沒能刮掉。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用那種沉沉的聲音,抬著溼潤的眼睛看著我,答非所問地說:“林可,你想不想出國?”
“啊?”我愣了。
“我可以把你送到美國去……”他悶悶地說,“讀書,吃喝玩樂,隨你便。在那邊沒人知道,我放心一些……”
他看著我的表情,驟然收了口,語氣有些沉重地說:“……我不強迫你。”
我慢慢地說:“你在國內的局勢很危險嗎?需要把我都弄出去……”
“沒。”他霍然說,“我就那麼一說。我沒事。你別胡思亂想。”
“哦。”
我有些茫然,月光太涼了,雖然房間裡並不冷。我對他說:“你現在還會彈鋼琴嗎?”
“現在?”他說,“手上都是煙,不能彈。”
“哦……”我看著他說,“我想了一下,我還是回去比較好——要不我就不回北京,直接回武漢。我們一段時間內都不要聯絡了——你安心做你的事情,不要讓我妨礙到你了。”
這話說得我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沉寂感。可是,還沒等這沉寂感被海浪聲吞沒,他就一下子站了起來——我瞬間覺得氣息一滯,滿懷抱都是思念成灰的溫暖和絕望。
他把腦袋擱在我的肩上,身體有些抖。我驚異於自己的冷靜——太冷靜了。我慢慢地說:“你是不是太累了……你需要休息一下……”
“不,林可,”他說,“讓我抱一下……就一下。”
我們靜靜地站在那裡,周圍滿是兩美元雪茄的氣味。月光照在海上,海潮聲洶湧的瞬間能把人吞沒,而月海的影子又透過落地窗靜靜地射進來,把鋼琴和我們都拉成長長的影子……我看著地上的影子,那一瞬間覺得又有些惘然,心想我一生也不會忘記這個影子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鬆開我,有些苦澀地說:“你沒吃晚飯……餓不餓?”
“你一說我才想起來……”我說,“我其實也是下樓找吃的的……”
他微笑了一下,拉著我的手就走出去了。我覺得非常安心,被這樣的大手牽著,很溫暖飽滿……我們一路穿過長長的過道,一直走到小廚房裡,燈光黃得鮮亮,但我們開啟冰箱,只看到了一堆麵包片和一瓶果醬。
“只有這個了……”他非常抑鬱地說,“明天讓二中去弄一點吃的過來。”
“你們晚飯吃的是什麼?”我把麵包片放進微波爐裡。
“也是自己弄的……”他皺著眉頭說,“現在全世界只有我們知道我們在這裡。”
“哦。”我語氣輕鬆地說,“祕密行動啊。挺有意思的。因為你們在躲避其他太子檔集團的追殺?還是說你因為販賣軍火欠了某個大財團的錢?”
“都不是。我在躲我爸。”
他剛說完就霍然抬頭,有些後悔地看著我——然而我依舊非常輕鬆地笑了,一邊抹果醬一邊說:“哦,原來你怕你爸爸啊。”
“……這沒什麼好羞恥的。”他心平氣和地看著我,“任何一個男孩子都怕他的父親。”
“不,”我把麵包塞進自己嘴裡,含混不清地說:“我比較怕我媽。”
“你母親是什麼樣子的?”
“比十個百合子狠十倍,”我比劃著說,“但她的思維開闊程度又要縮小一百倍,她的**程度又要擴大一百倍。有些婦女你是不能想象的——前段時間她來北京了,我對她說我過年不回去,她非常不滿。”
他點了點頭:“是女強人的型別?”
“不不不……”我皺著眉頭說,“不是這型,不是那種臉譜化的描述。女強人不是一般來說和丈夫關係不太好嗎?她和我父親奇異的十分恩愛……但她又很**。比如她總想讓我回去做公務員,覺得我是不務正業……唉我也不好說。總之我很怕她,從小就怕她。我不怎麼想回家也是這個原因……但其實我也不瞭解她。我最不瞭解她了。”
我的老闆有些惆悵地說:“我也不瞭解我父親。”
“過年,”我喝了一口熱水,慢慢地說:“每年過年的對話都是一樣的。在年飯桌上。親戚們會先討論菜如何如何好吃,把飯店大罵一通,表揚今天做菜的人,說餐廳不衛生不如家裡好……誇完老人,開始誇小孩。年輕人會率先問,有沒有結婚?有沒有物件?如果有物件,什麼時候結婚?怎麼還沒有物件?我們去給你找人介紹……小孩的學習成績怎麼樣?啊,大表哥的成績比小表妹好,表妹要加油啊……”
他慢慢地笑了。
“每年都是一模一樣的對話。”我抑鬱地說,“尤其是我。我一回去他們就要催我結婚。”
“能有這樣的家族氣氛也很好。”
“是嗎?我一點都不覺得好……對了,你已經三十多歲了,你家人沒催你結婚?”
“我?”他笑起來搖著頭,“當然有。早些年的時候,提親的踏破門檻。”
“哦?”我好奇地說,“那你家相中了哪家的千金名媛?”
“都沒有。”他愉悅地說,“放眼京師,豔冠京華的三千名媛我都沒要,只看上了一個寫小說的。”
“喲。”我淡定地說,“為什麼是早些年?現在沒名媛想要來和你結婚了嗎?”
“現在沒人敢進我家門啊……”他悠然道。
“這麼熊?你家其實是做核彈的嗎?別人怕輻射所以不敢來嗎?”
他望著我笑而不語。
我挑了一下眉毛:“你隨意吧……我上去上網的。”
我裝著一肚子的麵包跑上樓,縮排被子裡就開啟電腦。qq上,百合子一個驚雷打過來:【嚇!!!你跑到哪裡去了!!!!】
【我現在在外面……】我如實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在哪裡。】
【哈?】她敏銳地說,【你旁邊是大強哥?】
【……】
【哦,神祕蜜月!】她非常興奮地說,【快把你的處男之軀給獻出去!搞完了你就不憂鬱了!】
我內牛滿面,我就知道她會出這種建議。而實際上,我覺得我的老闆一點也沒有這方面的意圖……我抑鬱地說:【我覺得可能搞不成。】
【為毛?】百合子直說道,【原來強哥是x無能啊。】
【不是。】我有些無奈地答道,【他喜歡我的文,不是喜歡我的身體。】
說完這句話我自己都有點噁心了——理所當然的,百合子也拋過來一個大大的嘔吐的表情……她狠狠地鄙視了我一番,最後拋下一句【你就這樣膩歪著去吧,我要下去養胎了】,就把qq關掉了。
我看著窗外的潮水和月光,簡直要內牛滿面。我縮在那裡坐了很久,就那樣一直看著窗外冷冷的月光和海水,突然湧起一種想要到外面去看看的**——對!白天的時候我怎麼一直沒想起來,去看看那海是不是真的?
我穿好衣服走下樓,大強哥和程總都不知去向。樓下靜悄悄的,剛才的鋼琴室裡只有沉沉的煙味——我走過那裡時,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鋼琴蓋子開啟。我徑直走到落地窗前,嘗試著把它開啟——打開了!外面寒風刺骨,我遲疑地踩在沙灘上,每一顆沙子都軟軟的。
海潮聲非常大。但這所房子兩邊似乎都用高高的石頭堆砌起來了,只有迎面而來的風,看起來像一個小型港灣——我往前走了一會兒,不出意料地看見一個人坐在山石邊,沉思地望著月下的海水。
我慢慢走過去對他說:“你不打算休息的嗎?”
我的老闆沉默地轉過頭來看了看我。他的眼睛還是好像深深的湖水,那種火山邊上的湖,下面蘊藏著巨大的、壓抑的爆發力量——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沉沉地望著海水開口說:“你是第一次來這裡,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他的聲音依然讓人沉醉,但是又十分沉痛——“我看見這片海,怎麼想的?”
“你怎麼想的?”
“我想,是不是從這裡坐船出海走了,就可以離開這片國土了——離開這個國家,到大海的中心去,到沒有任何人認識我的地方去……真幼稚啊,”他嘆息地站起來,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到哪裡去?……行了,我們回去吧。”
海浪的聲音更大了。我回頭看了一眼海上破碎的月光,寒風拍打著面頰,這樣冷,這樣悽清……簡直除了擁抱,無事可做。
我們拉著手走上樓。脫掉衣服,躺回**,很自然地要開始做——但他最後只是親了親我的脖子,深深吸了口氣,抱著我說:“還是睡吧。”
我看著他。
他輕輕地說:“實話說,我現在不能和你做……因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大年初一。如果我和你做了,你一生都不會忘記我了……如果大年初一以前我消失了,你還可以忘記我找個比較好的人生活……比如那個少年作傢什麼的……”
他說得語句清晰,但聲音依舊沉沉的。我看著那張又有些溫柔又有些無奈的面容看了很久,覺得心如刀絞但又覺得自己格外冷靜:“這樣吧。我明天就回北京……無論你用什麼辦法把我搞回北京,我假裝我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我們這兩週都不要聯絡了——我不會再打擾你。”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好……”
“但是你每天要報個平安——”我打斷他說,“你每天可以用手機發個微博。隨便發點什麼。不是為了得新浪那個連續百天發微博的微博控勳章,是顯示出你還能發微博——我會在家裡看到。”
“好。”
說完這話我們都沉默了。在黑暗中,在月之海的潮水中,在這樣悽清的情境下,你總能無端生出一種末世的絕望感來——不,其實不是我的末世,可能是大強哥一個人的。但他始終不肯告訴我,正如我不肯告訴我父母一樣……正如我也沒有告訴他我曾親眼見過韓笑的消失一樣。
我們在寂靜中這樣相對躺著,一語不發。過了好久,他突然悶悶地說了一句:“你以後會不會把天譴填完?”
“不會。”我實話實說道,“現在已經沒有當時的心境。”
“是嗎……”
我們都沒仰頭望著天花板。過了很久很久,差不多東方發白時,我終於睡了過去——最近總是困,困,彷彿夢醒不過來——而沉睡前最後的印象,是那雙手握著我,握得暖暖的。
“我們以後也不要來這種地方了,”我迷迷糊糊地對他說,“太冷了,太溼了——而且還是公款消費。去那種江南小鎮之類的地方好了,又秀麗又安全……如果我們都活得下來的話。”
“好……”他捏了捏我的手心,我終於徹底沉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