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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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順著高高的斜坡走下去,如果是夏季的晚上,就能聞到風裡流曳的薔薇花香。
不是所有的大學都有著美麗的山嶺,漂亮的大湖和湖邊的垂柳,甚至月下的荷塘……小時候我也想要去那麼美麗的地方,例如我家門口的武大,它從頭到尾佔了整個珞珈山——因此號稱珞珈山職業技術學院——從舊校區到新校區,腳踏車一天都騎不完。姑娘可以在東區談一個男朋友,在西區談一個女朋友,縱然到畢業那天,他們也未必會被戳穿。這樣好的地方,遍地都是樹木,生科院的同學們都無需跑太遠去採集標本,站在宿舍樓上就看著腳下盪漾的東湖和遠處的磨山,出門坐上一輛公交就能直達黃鶴樓下徹夜通明的美食小區……當然,在武漢這樣一個三步便是小吃的地方,你也無需特別去什麼地方找吃的。這樣的湖光山色,這樣人文和自然景觀,一個文人坐在宿舍樓頂喝著小酒,再沾點山氣和湖氣,上可以飄飄欲仙乘風而去下可以兼濟天下憂國憂民,便是一揮墨,寫的也是神仙小說。
可是我當然沒能去成這樣一個美麗的地方。大學不是你想上,想上就能上。有時候她是個小姐,你給夠了錢誰都能上;有時候她是個公主,只召見國裡最有才能的青年俊秀。我這樣粗鄙不才,當然沒能得到她的垂青——最終我還是離開了我遍地小吃有著潑辣姑娘的家鄉,來到首都,上了一個夾雜在眾多名校中間的野雞大學。
我的大學其實是一個相當詭異而強大的存在。詭異點在於,在北京這樣一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在這樣一個寸土寸金的大學城,出門左轉清華右轉北大再跑幾百米就是大院校匯聚點的學院路——傳說十年前南斯拉夫大使館被炸時,大院校的哥們兒就是這麼連夜聚集在那裡組織半夜大遊行還燒了美國大使館的;這樣一個地方,隨便走兩步都能撞上一個奧林匹克競賽的獲獎者,居然能容忍存在著這樣一個野雞大學,哪怕它佔地並不大——而強大點在於,這個學校的師生都對這個事實甘之如飴。
其實我應該懷疑我的大學背地裡是個魔法學校,我只是沒能敲開對角巷那面磚牆。或者,學校實驗室其實是某個國家生化武器實驗的祕密據點。清華北大就在它旁邊,看起來目標大,其實兩大世仇高校的精英都匯聚在了我校實驗室,目的是為了掩美帝以耳目。
然而,不管怎樣,我的大學時代就那樣過去了。什麼也沒能留下。無論是同學情誼,師長情誼還是書本上獲得的有用的知識。就連我在食堂裡吃的一肚子飯,也在每日每夜的消化中,被我消失了。
什麼,你說記憶?記憶這種東西是浮雲。你怎麼證明記憶確實是真的呢?就像你怎麼證明韓笑這種戶口都登出了的人曾經存在過呢?
當然我們學校也有好的地方。如果說唯一能有什麼美景,就是這片不長的斜坡了——從食堂邊繞出來,繞過密密的、修剪得並不精心的植物叢,有一個窄窄的斜坡可以走下去,再繞個彎,就能直通女生寢室。最重要的是,它側邊不知為何長了幾樹高高的薔薇花,每到夏季季風穿過它的時候,每一盞枝頭都在自由地搖曳;姑娘們手挽手穿著白裙子從食堂邊有說有笑地走下來,裙角被吹得高高的,花瓣落了一地,到季風消失時,你還能聞到她們那溫柔甜膩的氣息。
那時候,騎著腳踏車從斜坡上衝下來,簡直是這個學校裡唯一能存在的浪漫。我每次從食堂外走過時,都忍不住回頭看上一眼——但是不夠,看多少眼都不夠。韓笑會嗤嗤地笑我傻,然後一把將我拉走了。
現在就沒什麼人阻止我在這裡多站一會兒,多看幾眼了。在這個清晨,寥寥無幾的姑娘們從寢室裡出來,臉上帶著非常不耐煩的神情——她們和過去的姑娘顯得不太一樣,在大冬天裡依然穿得單薄無比和奇裝異服。有一個臉上上著濃妝的姑娘從外面走進來,臉上帶著濃重的宿醉感。她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就走進寢室區裡去了。
我站在原地發怔。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為何我會一大早的茫然地坐了幾站地鐵最後跑來我以前學校的……除了上一次來祁進他們社團搞小型演講,我這些年都沒再回來過。甚至回來演講的時候,我也沒有多呆就推說忙跑回去了。天越來越亮,無數個姑娘手捧著面從我身邊經過,薔薇花還沒開,這裡一條都是早點的氣味。
當然,難得我發神經的跑回來一次……也許我應該去看看我的小師弟祁進?我住院的時候,他還跑來看了我呢!
你們知道這世事總是天不遂人願,當我走了一圈路繞到校門口附近的男生宿舍區時,這裡的冷清簡直讓人訝異——“祁進啊?”一個裹著被單的男生撓了撓頭,“他們院放假早,昨天就坐火車回去啦。”
“回去了?”
“是啊……”我的另一位學弟憨笑道,“師兄你不回家麼?快過年了。”
過年……
我說了句謝謝,轉身走出了校門。我們學校還有一個詭異點在於,從它的後門走到前門,可以看到改革開放三十年來的變化——前門據說花了幾千萬修起來,後門則是早年持續至今的三不管的住宿飲食洗頭店一條街。當然,所有學校的後門都是一樣,這裡和清華北大後門的小吃街都是相連的。我漫步在這樣的小吃街上,大清早的,連個清潔工的看不到——果然,冷清得真的快過年了。
我縮了一下骨架,又哈了口氣。其實這麼一大早的跑出來轉轉也不錯,尤其是我經過操場、食堂的斜坡等地時,也沒產生什麼一如既往的傷情情緒……不過,我又為什麼鬼使神差地跑過來了呢?
仔細想想,其實我雖然不齒這間學校——這學校畢業的每個人都不齒這間學校,但他無疑對我產生了那樣巨大的影響。
如果沒有韓笑那番話,我後來一定不會拼死拼活地留在北京想努力成為一個作家。當然這個願望其實也是虛空的,因為我也沒能成為一個怎樣的作家,現在只是一個寫小黃書的網文民工。
我一直不知道大強哥為什麼愛我。還有,大強哥是日本人嗎?
是因為大強哥覺得我文寫的好?會有人透過雞蛋愛上一隻雞嗎?——再說這樣的話你到底愛的是不是真正的我,或者只是你腦補中的我,比如藍智因為愛上了自己腦補中的大陸,所以和百合子搞出了人命。
我覺得我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當然也一直都在迴避。雖然你們知道這個問題其實也是個蛋疼的偽命題,基本上永遠找不出什麼答案……只是在藍智以後,我不得不被逼著直面這種問題了。藍智和百合子兩個人倒都是奇葩,對自己的尿性都十分清楚,他們像風一樣愛完了就迅速把目標轉投入到其他的事情上去,百合子投入於生小孩,藍智投入於繼續搞詩歌搞政治……也只有藝術家和藝術家的愛情才能這樣,如果某個平凡人愛上藝術家註定會被杯具,因為藝術家真正愛的只有藝術,你不過是他對藝術形態的腦補而已。
如果說,作家——小黃瓜,其實是韓笑塑造出來的——
那麼,大強哥真正愛的,其實是天譴——韓笑?
“嘭!————————!”一個巨大的響炮在我耳畔飛速地爆炸了。一群小男孩衝了過來,手裡拿著某個巨大的玩具,高喊著“變身”之類的口號——有個人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後繼續衝了下去,在狹窄的街道上點綴著充分的過年氣氛。
我突然笑了。
這樣想一下,似乎也蠻帶感的!
我管他們怎樣!愛了就追不愛就飛,這年頭,無人關心他人。問這種問題還不如問房價呢!
也許我真該過年回家看看……我已經拿到很多收益,下一本不要這麼三俗,說不定可以出書,例如寫個玄幻什麼的,在書架上會和起點書系晉江書系等並在一起……我媽一定會非常興奮地拿著書到處宣揚的!
就在這時,我轉出了這條街,迎面一個大大的校門,五星紅旗高高飄揚。我看著它不由得愣了一下。
好,好。我對自己說,林可,你早已心無掛礙,連剛才的自己學校都可以淡定走完,還有什麼走不完的?去他們學校看一下也挺好的,反正你只是出來轉轉,他們學校,嗯,景色挺美的。再說他們都放假了。
我邁起一條腿,果斷踏進了包小波同學的學校——後門。
這時節果然大量的高校都放假了。一路過去,我走過一排直直的樹木,沒看到一個人影。教學樓、食堂、寢室……都靜悄悄的。
這間學校走一種疏朗大氣路線,多松柏,松柏之間隔得遠遠的,每一棵都挺得老直。建築樓也多是一種石青色,遠遠看上去宛如高不可攀的神祇……只有湖邊有些許垂柳,幾個月前豹豹用摩托車繞了一圈,唯有這裡看起來是這間校園唯一的媚意。
只是現在快下雪了,垂柳的枝條早就光禿禿的了。我想起來學生大抵都放假了,再過幾天下雪……只怕也沒有什麼人看到那銀裝素裹的景象。
走過湖面,就到了小籃球場。很驚異的,這裡竟然還有人打球。
其實打球算不得什麼特別驚奇的——重點是有人果體上身打籃球!
遠遠的,一個光上身的少年帶著球穿來穿去的身影就把我震驚到了——這麼冷的天!譁——這些後生仔真是身體好!
我下意識地裹了裹身體,再往前走卻一步也邁不動了……那個少年帶球從籃筐另一邊跑了過來,眼神銳利,赤果著的上身緊緊繃肌肉線條清明,不是豹豹同學,又是誰!
我勒個……擦!
他一抬頭就非常自然地看到我了。隨後,那隻籃球磕磕碰碰地朝我飛過來了。
籃球朝著我身後飛過去了。滿頭汗水的少年大跨步地朝我走過來,臉上帶著非常平靜的神情:“你過來了?看起來氣色挺好的……身體補回來了?”
“啊……”我尷尬地看著他把球撈回去,點點頭說:“你不冷麼……”
“還好啊。”他走到籃筐下方把球放下,另一隻手自然地抓起一件毛巾擦了兩下,對我招了招手。
我只有非常尷尬地走過去了。
我們坐在籃筐下面。寒風凜冽,凍得我臉都有些紅了。而我身旁那偶遇的少年,卻又像是從七月裡穿越而來的……不,不,這簡直不像偶遇,簡直就是命運的安排……
“你們還沒放假麼……”我悶悶地說。
“我過幾天回去。”他喝了一口水,噴著熱氣說:“前幾天陪我嫂子去做手術……她是這幾個月來第二次引產了……你那邊呢?百合子怎麼樣?”
“她打算把小孩生下來。”
“挺好的。”他望著遠方,若有所思地感嘆道:“做手術總是痛苦的很……但能有這個責任心,比什麼都強。”
我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呢?”我說,“怎麼一大早在這裡一個人打籃球……”
“我每天早上都在這裡打籃球啊。”他轉頭看著我,眼睛黑漆漆的:“你要不要來一局?”
“不了……”我趕緊說,“我運動不怎麼好……”
他又噴了一口熱氣,看起來熱氣蒸騰:“那不打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啊?”我愣了一下,“我過年不回去。”
“嗯。”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因為要和誰在北京一起過?”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我只能慢慢地說:“那個……最近都沒怎麼看到你。我就出來走走的……我回去了。”
“嗯。再見。”
“再見。”
我就這樣懷著一顆酸澀的心轉頭而去。豹豹看起來精神狀態挺不錯的……我想,無論如何起碼希望他以後也不要再濫|交什麼的。
少男心最是酸稠,連味道都像剛打完籃球后的汗意,被風一吹就散了,連薔薇碾碎成塵土的花香也不如。
然而,就在我邁了大約不到十步的時候,我身後傳來他像爆炸的鞭炮一樣重重的聲音:“林可——!”
我驚悚地回過頭,看見他已經把外套套上了,神情淡定,把手攏在嘴前,語句令人非常不淡定——
“你喜歡張韶涵嗎!”
我愣了一下。
“你知道張韶涵主演的臺灣最著名的籃球題材偶像劇叫什麼名字嗎!”
我徹底愣了……我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這個場景!這個活像偶像劇一樣的場景是什麼!
他把籃球飛快地彈了一下,眉目飛揚,威風凜凜地對著空蕩蕩的教學樓、對著廣闊的湖面、對著我——下定了決心一般高喊道:“所以我不會放棄的!”
說完這句話,他整個人都變得閃閃發亮起來。我簡直能看到他靈魂上鍍的那層金邊——不,不,靈魂上被人鍍了一層金邊的人是我,他整個人就是鉑金的!他像個真正的小王子那樣,非常驕傲而威武地,抱著他那個球,轉身瀟灑地走了。
我仰頭望天,深覺自己理應內牛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