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唯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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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唯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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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怡和林暮陽並肩行走，勉為其難的轉嗔為喜，這才問他：“你是一個人來的嗎？舅舅和舅母身體可好？蔻姐姐可好？兩位表哥好？”
嘈嘈雜雜問了一大堆。
林暮陽笑道：“你問了這麼多，可叫我怎麼答啊？只恨爹孃少生了幾張嘴，不能一塊說。”
穆怡忍不住嗔怪的瞪一眼林暮陽，道：“多生幾張嘴，那不是人，是怪物，還能看麼？誰催你答了，你只管一個一個的答就好了。”
林暮陽便道：“都好。”
穆怡看他時，他垂眸斂目，分外正經，卻緊抿著脣，再無下文。穆怡猛的回過神來，自己問了半天，他只需要兩個字便都答完了，還是在諷刺她聒噪。
穆怡氣的一跺腳，瞪圓了眼睛厲聲喝道：“林暮陽——”
林暮陽仍然一本正經的道：“在——”
穆怡氣的半死，待要打他，可當著眾多下人的面，實在有失體統，但被他氣成這樣卻沒法懲罰他，又實在不甘。穆怡再回想到今日所受的種種委屈，眼圈一紅，登時就滾出兩行熱淚來。
林暮陽倒是怔住了，他眼眸一沉，猛的頓住步子，攔在穆怡跟前，手上很是用了點力氣，扳住她的肩，臉上卻依然笑容滿滿的道：“咦，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是陽光太烈，竟晒疼了你不成？不哭不哭，三表哥替你呼呼就不疼了啊。”
穆怡被林暮陽哄小孩兒的口氣又逗笑了，她含著眼淚的模樣要多嬌豔有多嬌豔，看的林暮陽眼睫眨了又眨，到底還是抵抗住了想要親上去的**，垂下了眼睫，羞她道：“又是哭，又是笑，和個小孩子一樣。”
穆怡掙開林暮陽，哼了一聲道：“我願意，你管得著嗎？”
林暮陽也只笑笑，抬頭看看天，再回到穆怡臉上，打趣道：“孩兒的臉，六月的天，真正應景。”
穆怡賭氣不理他，林暮陽又耐不住寂寞，不是掐朵花，就是掐根草，逼著穆怡說話。兩人打打鬧鬧，穆怡的臉色又緩了過來。林暮陽漫不經心的問：“今兒你都去哪兒了？”
穆怡頓了頓，才怏怏的道：“也沒去哪兒，就清早的時候去看了回姐姐……”
林暮陽問候過穆夫人，便出了內院去了外書房等候穆大人。
直到晚上，穆怡也沒再見著他，後來才聽說他早就告辭走了。他人雖走了，卻把他帶來的禮物派人直接送到了她房裡。穆怡一樣樣看過，都是她愛吃的點心，喜歡的各種花色兒布匹，新上市的各種首飾，還有他不知從哪淘渙來的各式玩物。
其中有一個是個可愛的笑臉胖娃娃，背後有個機括，擰緊了一鬆手，她就笑的前仰後合的，看著分外討喜。
穆怡忍俊不禁。
這時她身邊的侍女才道：“表少爺叫奴婢轉告您一句話，他唯願您如這笑臉娃娃，終年如一日，萬事順遂，笑口常開，那些不順心的事，自有他替您處理。”
穆怡的笑意還殘留在脣角，抬眼瞥了侍婢一眼，徑自低下頭，咳了一聲，嗔道：“他這人，都多大了說話還是沒輕沒重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話是這麼說，到底還是心口一甜。從小他就說，如果她受了欺負，他一定替她討回來。她當他是嫡親的表哥，就和自己的兄長差不多，他替妹妹仗義出頭原也沒什麼，可如今年紀大了，他還這般篤信昔日諾言，穆怡便是說不出來的熨帖。
她今日受了驚嚇，又在陳嵐軒那無形的碰了個釘子，被林暮陽無意的逗弄幾句就掉了幾滴眼淚，她更嫌自己丟臉了。好在林暮陽並沒直接問她哪裡委屈了，她卻開了口子，把自己這些日子的擔心、委屈甚至是猜測都倒了個乾淨。
她不過是訴訴苦，當時並沒有細察林暮陽的神情，現在回想起來，他的臉色是十分陰沉的。他又說要替她處理，難道是……想為難許家不成？
穆怡又是擔心，又是懊悔，同時還有幾分甜蜜，這一夜竟翻來覆去，難以成眠。
過了兩天，穆怡陪著穆夫人過到許府去看望穆氏。她當日受了驚嚇，此時早恢復了，仍是笑吟吟、神彩熠熠的美麗少婦。
許夫人的病也似乎輕省了許多。起碼穆怡看在眼裡，發覺許夫人一改前日陰沉鬱悶，眼角眉稍的笑意十分鬆快，可見心結已解。
許夫人陪著穆夫人說話，穆氏則拉著穆怡回了自己的院子，兩姐妹說著悄悄話。穆怡問候過姐姐，便問：“我瞧著許伯母精神極好，想必是頭疼病已經好了？”
穆氏吩咐人擺上了冰鎮的葡萄，一邊替穆怡剝，聞言一邊笑道：“誰說不是。大概是七爺的傷無礙了，所以母親心裡暢快，這病就好的快了。”
穆怡便問：“七爺怎麼傷著的？”
穆氏一怔，臉上的笑容有些僵，隨即道：“他慣常惹是生非，哪天不得磕碰幾回，那麼個大人，和個嬰兒一樣需要人照料。得虧他身子骨素來強健，否則家裡人把心都要操碎了。”
穆怡便點點頭道：“他也怪可憐的。”
穆氏又是一怔，眼神中帶出點不解來，問穆怡：“好端端的，你怎麼倒打聽起七爺來了，對了，你和陳將軍的事如何了？”
穆怡臉一紅，別了視線道：“我們能如何？姐你別混說。”
穆氏輕嘆一聲道：“不是我白擔心，實在是這事有點難。陳家和貴妃徐家素有交情，爹卻是願意親近太子的，政見不合，勢必影響到兩家關係。況且聽說皇后病重，太子自危，誰知道哪天會不會掀起腥風血雨來。”
穆怡倒不曾料到這茬，一時不能介面，只愣愣的看著穆氏。她心裡裝著太多的兒女情長，只在意陳嵐軒對她的態度是否熱絡，是否冷漠，偶爾見面，便要徹夜揣摩他是否對她有意又是否無情，倒從不曾想過，原來最簡單的感情從來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純粹。就像父親可以把兒女的親事當成籌碼，其實男人也未見得有多大的自由可以選擇他喜歡的女子。
穆氏不無同情的拍拍穆怡的手安慰道：“你姐夫和陳將軍還算有些交情，回頭託他問問，看陳家是什麼意思。”
穆怡瞬間便低了頭道：“不，不用，怪難為情的。”
穆氏笑道：“你姐夫有分寸，自然不會直眉瞪眼的問人家……你放心，斷不會叫你為難就是了。”
穆怡臉紅如霞的道：“你愛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拉扯我做什麼，我，我又有什麼放心不放心的。”
穆怡莞爾：“是是是，都是我多管閒事，行了吧？自然和你沒有一點關係。”可隨即又語重心長的道：“我聽孃的意思，爹對你的親事自有考慮，你早點拿個主意。”
穆怡驚恐的望著穆氏。
穆氏在心底嘆了口氣，道：“我也不過是捕風捉影罷了，到底你是他的親女兒，他害誰也不可能害你，再說不是還有娘呢？你且放開懷吧，得之你幸，失之你命，這世上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了的。女人嘛，嫁誰不是嫁？等到過上三五年，有了兒女，你再回想時就會發現，當初的小兒女心思是多麼的荒謬和可笑。”
穆怡明白，姐姐這是在委婉的告訴她別一門心思的投入到陳嵐軒身上。
她打小就喜歡陳嵐軒，可其實這只是她自己的小心思罷了，陳嵐軒從來對她都那樣淡漠、疏離、客氣、有禮，並不曾對她有過多一分的關注。
她知道自己這份感情莫名其妙，可她無法控制自己，每見一次陳嵐軒，她都像做夢一樣，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一旦多日不見，她對他便是刻骨的相思和想念。
穆怡不是沒唾棄過自己，她也是千嬌萬貴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可她卻對這樣一個外姓男子動了這麼深的心思，和市井傳說中的那些青薄女子有何分別？
唯一能引以自我安慰的就是，她雖然對陳嵐軒有著各種小心思，可她從來都剋制守禮，沒想過付諸行動，起碼面上，她還維持著大家小姐的風範。
穆怡苦笑了笑，也罷，就這樣吧。如果許世子當真問過陳嵐軒，他對她確實無意，那她就徹底死了這條心。以後男婚女家，各不相干，她也不用這麼自苦自我折磨了。
穆怡無意中問起穆氏：“姐姐，你最近和樓家三奶奶透過訊息麼？”
穆氏正自己剝著冰鎮葡萄，聽這話不由的一頓，抬眼小心的打量著妹妹的神情，笑問：“怎麼了？”
“沒，就是隨口一問，因那日聽說她極擅丹青，很想和她結交，可你也知道，我出入不便，她又是新過門的媳婦，只怕也不方便，所以才問問你。”
穆氏笑道：“我當是什麼難事呢，你若想和她結交，回頭我給她下個貼子請她過府喝茶，你也順便來湊個熱鬧就好。”
穆怡便認真的問道：“這合適嗎？樓家雖說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可越是這樣的人家有時候越重規矩，她一個新媳婦不好出門，會不會惹來樓家人不悅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