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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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逆耳
來年三月,春暖花開,草長鶯飛,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許七和陳嵐軒辭行,打算帶著杜霜醉四處轉轉。
陳嵐軒不好阻攔,設宴餞行。
酒酣耳熱之際,陳嵐軒道:“你倒成了讓人最羨慕的那個。”夫妻和美,兩相廝守,又趁著年輕可以並肩攜行,真真是如花美眷。
可見老天是公平的,從前加諸在兩人身上諸多波折苦難,可誰又不能說,只有共歷甘苦之後的感情才最醇厚呢?如果他二人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也許夫妻之情反不如現在這般濃厚。可見一飲一啄,皆是天定。
許七隻笑笑道:“人各有志。”他是最沒追求,最沒上進心的那個。陳嵐軒口上說著羨慕,只怕心裡對他也多有鄙薄。在他們的心中,忠君為國、拜相為侯,才是人生的終極目標。
可許七活了兩世,對名利富貴早就看的淡之又淡。終其兩生,他也沒個溫暖安穩的家,如今杜霜醉給了他期望已久的家的溫馨,他夫復何求?
提到海防,陳嵐軒感嘆不已:“經費緊張,海盜盛行,我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怕就怕早晚海盜聲勢壯大,肆行無忌,上岸擾民,可官兵們後繼無力,只能幹看著嘆息。
許七拍拍他的肩:“都說養虎為患,可未嘗不可借力打力,端看你自己怎麼想了。”
他要刻刻板板的非要做個忠臣,到頭來百姓飽受荼毒,陛下也會震怒於他的辦事不力,最後他做了替罪羊,海盜問題仍是懸而不解。
陳嵐軒倒是震驚異常,想起京中流言四起,他一時對許七不由側目。許七也不以為意,如果不是他要走,並且沒打算回來,這句話他不會說。
陳嵐軒百味雜陳,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知道自己擁兵自重是福平帝心頭大忌,早晚要出事。福平帝可是連林暮陽都調回京城了,只讓他掛個不輕不重的高職,無所事事,卻又不能擅自離京,把他憋的每天都怨聲載道,連附近山上的野物都要被他射殺盡了。
可真讓陳嵐軒對福平帝有不臣之心,他做不到,連想都不曾想過。陳家是直臣,他也做不來欺上瞞下的事,哪怕本心是好的,可一旦事發,陳家百年聲譽將毀於一旦。
他不能做陳家不肖子孫,他擔不起這個責任。
許七隻不過說說,怎麼取捨,怎麼以選擇,全在陳嵐軒,酒足飯飽,他便告辭。陳嵐軒留他:“你走是走,可別一走就了無音訊,我知你現在貪圖自由,可也別忘了回來看看老朋友。”
許七就是這麼個意思,他沒想再和他隨時聯絡,只道:“我身無牽掛,四海為家,在哪都一樣。你若有心,回京城時幫我看看我娘吧。”
陳嵐軒失笑道:“你這不孝子,自家親孃都要託付給別人,你母親生你何用?”
許七道:“我娘喜歡清淨,我這做兒子的不打擾才是孝順。”
陳嵐軒無耐的道:“盡是歪理。”
許七也只是笑笑,拱手而別。
陳嵐軒三年後終究敗於海盜一事,福平帝震怒,下旨將他壓解到京城,三堂會審,直接判了個斬立決。
訊息傳出,滿京譁然,卻無一人肯替陳嵐軒求情。
海盜勾結東瀛,在沿海一帶公然搶劫船隻,最後竟登岸燒殺搶掠,百姓們苦不堪言。
陳嵐軒雖一直在私下訓練水軍,怎耐福平帝一直稱國庫緊張,餉銀多有剋扣,軍士們敢怒不敢言,陳嵐軒也無以為繼。
海盜船隻先進,武器精良,又對海域熟悉,陳嵐軒和他們幾次交手,都吃了大虧。更有甚者,有地方官與海盜私下勾結,陳嵐軒身為上峰,還落了一個失察和縱容的罪名。
陳嵐清星夜回京,只為趕在塵埃落地前見大哥最後一面。
獄中,陳嵐軒蒼白憔悴,卻一字不肯多提。陳嵐清痛哭不已,不由數落他應該早日結婚生子,否則也不至於讓父母中年喪子,陳家斷失香火。
陳嵐軒一言無以自辯,只勸陳嵐清:“事已至此,亦是我命數已盡,你不必管我,只管過你的小日子吧,以後奉養爹孃,權當是替為兄盡孝了。”
陳嵐清不甘心:“海防之事,陛下也未必心中有數,可所有罪名悉數由你一人力擔,這不公平,大哥你別灰心,我定然會想方設法替你周全。”
陳嵐軒看著昔日任性自在的小妹滿臉堅毅,不由欣慰的苦笑,臨走前,只說了一句話:“我只後悔一件事,當日與許七話別,他所說盡是良言,我卻……”
沒聽。
可他天性如此,過於恪守常規、循規蹈矩,不敢行那恣意妄為之事,假若他可以一切重來,就真的能聽了許七的逆耳忠言,挾兵和皇上談判,力頂同僚之壓,將海盜掃平於初起之時?
陳嵐軒茫然,沒有結論。可到了此刻,不管當初關於許家,關於許七的流言是真是假,他已然明瞭,加諸於許七身上的苦難有多痛,他是經歷了怎樣的蛻變,才成就現在的冷情冷性的模樣。
他不報任何希望,只說了半句,便不再開口。
陳嵐清還想再問,獄卒已經開始趕人。陳嵐清只得灑淚而別,心裡卻記著大哥的話:“許七。”
生死關頭,大哥提到他,假若還有人肯救,只怕也就剩下他了。好在當年她存了一念之仁,曾經出手幫助杜二娘子,只不知他可肯在當年點水之恩的情份上,救一救大哥?
陳嵐清親自登門求見許夫人。
一別經年,許夫人神色如常,氣色格外的好。見是陳嵐清,十分意外。陳嵐清也不客套,見畢禮便跪下道:“家兄犯事,人盡皆知,侄女求助無門,特來請夫人搭救。”
許夫人忙把她扶起來,道:“這話從何說起?若是從前,老侯爺、侯爺都在,許陳兩家也算是世交,自然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可現下滿門只有我一介婦孺,便是有心也是無力。”
陳嵐清道:“許夫人何必過謙?敢問許世子何在?”
許夫人一怔,隨即露出一個苦笑:“不滿侄女,自當日他離京,已經久無訊息。”
陳嵐清不信:“夫人何必欺瞞,三年我曾在東海城見過七公子和少夫人,只因時間倉促,不曾細談,夫人與七公子之間母子情深,便是外人無有訊息,他也不可能不與夫人聯絡。”
陳嵐清逼不得已,直挑許七身份。
許夫人並不見怪,只道:“我確實不曾有一言半句欺瞞於你。”就算她拿著許七冒名頂替世子的身份要向福平帝告發,許夫人也沒辦法。許七一走,久無音訊,她再慈母情懷,又能如何?
當日許家滿是血腥,許夫人縱然再恨許侯爺,可到底夫妻一場,落得這樣慘痛的結局,她也無法承受。流言四志,直指許七不孝,許夫人再信重這個兒子,也不能讓他整日活在這樣的指斥當中。
她知道他尋到了杜氏,兩個都是苦命的孩子,離開是非之地,開開心心的過他們自己的生活,富足安康,許夫人於願已足,她衣食無憂,只除了心有牽掛,其它的都不重要。是以許七果真沒和她有地聯絡。
陳嵐清放聲大哭。難道就無人知道許七究竟在何方不成?她也懷疑,就算找到許七,他不過是一介白丁,如何與強權對抗?
她生性要強,不願意在人前失態,只是把許家當成最後的救命稻草,也顧不得去仔細思量究竟有何效用,只憑這一口氣撐著才撐到現在,如今聽說連許夫人都不知道許七所蹤,失望之餘不免失態,這才大放悲聲。
心頭鬱悶發洩出去,陳嵐清反倒有了一份孤勇,她自己站起身,拭淨了眼角,朝著許夫人歉然道:“是侄女失禮之至,還請夫人萬勿和我計較。”
許夫人搖頭。這樣絕望的境地她體會過,斷不會和陳嵐清計較,她溫聲道:“你有何打算?”
“我去求見皇后娘娘,我要面陛下,我替大哥申訴。”
“沒用的”三個字,許夫人實在說不出來,她的勸慰無關痛癢,不能一解陳嵐清的寬心,可她又確實愛莫能助,只能保證:“若蘊澤有了訊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陳家。”
陳嵐清四處奔波,到處求人,終於在半個月後病倒。
陳家一片悽清,處處院落都熬著草藥,那苦澀的氣息幾乎充斥了整個陳府,讓人從心底往外泛著淡淡的噁心。
宋才雋握著陳嵐清的手,不忍看她如此憔悴,半天才說了一句:“你好生養著。”外面的事他來。他對京中的人和事都不太熟悉,本來就少有人買他的帳,更何況一提陳家,眾人避之不及,哪裡還敢兜搭。陳嵐清雖是一介婦人,可她昔年在京城長大,又有陳家世交,總算還能撐起一二。
現下,他說這話只嫌打臉。
陳嵐清把臉放在他的手心上,哽咽著道:“對不起。”
宋才雋摸摸妻子涼滑的長髮,嘆口氣道:“傻瓜。”決定是他們夫妻兩個一起做的,雖然有些對不起尚未謀面的孩子,可這個時候,陳嵐清腹中多一塊肉,只是多一重負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