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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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不配
山間的風似乎忽然就停了,流動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旖旎,杜霜醉猛的別了頭,咬著脣不住的搖頭:不信,不信,為什麼要信?她怎麼知道他就一定可信、值得相信?
人心最易反覆,男人心尤其如此。這世間什麼最可信?親情擅變,友情難測,夫妻之情就更是懸崖一線。便是自己的心,也隨時都會搖擺不定,心口不一,口不應心的時候多了,有時候自己夥著世人欺騙自己,騙的時間長了也會篤信不疑。今日、明日,今年、明年,都會滄海桑田。
還有什麼是她能自己掌控的,哪怕有變,也能遊刃有餘應付得來的?
她還怎麼相信?她又該怎麼相信?
如果讓她選擇,她寧可相信從前的那個又傻又呆的許七,也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男人。
許七強迫她轉過頭來,正視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可不可信,值不值得相信,不需要問別人。”
他伸出另一隻手,直接按到杜霜醉的胸口:“問你自己。”
杜霜醉被他手裡的溫度燙的一激靈,茫然變成了羞意,她又想躲。
許七不容她躲,一本正經的道:“你敢說你沒為我動過心麼?你敢說你跟我在一起時沒有快樂麼?你敢說你剛才沒有迷失麼?如果你不信我,你怎麼會不對我設防?如果你不信我,你怎麼敢把自己交給我?如果你不信我,你怎麼會迷失自己?真的只是因為被我的皮相所迷惑?”
杜霜醉不敢說。她確實為他動過心,她因此很慚愧。她確實和他在一起時享受過前所未有的快樂,她因此很羞恥。她確實因為他輕柔而溫暖的親吻迷失,她因此很惶惑。
這就是她對他的相信麼?
可是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她和他會有什麼結果?難道要她不計名份,不計尊嚴,不計後果,只為了那蒼白的快樂和虛弱的相信便和他在一起麼?
許七呵笑一聲道:“權勢、富貴,我並不看重,可如果你覺得那會讓你安全,我會依靠自己的力量賺取,只是你要等,甚至等的時間會很長……”
杜霜醉問自己,她想要的真的是這些東西嗎?
不是!當然不是。
她杜霜醉並不多清高,她當然知道富貴能讓人享盡安樂,她也知道權勢能讓自己高人一籌,永遠都不會被欺凌。
可權勢、富貴有多誘人,就有多害人,她早就看透了人心的貪得無厭,一旦踏上了追名逐利的路程,就如同上緊了發條的木偶,不把自己的良心、感情攪的血肉模糊,人是停不下來的。
便是她自己也一樣。
人的慾望就是個無底洞,永遠都滿。
杜霜醉搖搖頭,小聲而堅決的道:“我不要這些。”
許七笑了。這不就得了,他就知道,她看重的並不是這些,他有或沒有,並不影響他在她心底的印象。
一放鬆下來,他的五官也就越發顯得柔和,更加如一塊上好的璞玉,質地溫和,溫潤瑩澤,令人迷戀、迷失。
他道:“你知道這玉獾的來歷嗎?”
杜霜醉哪裡知道?
許七把玩著她鬢邊的碎髮,將她抱的更緊,在她耳邊低聲道:“這是許家的家傳玉墜,是男子送給自己心愛女人的定情信物。當年祖父送給了祖母,祖母給了爹,爹又給了娘……”
杜霜醉不解:“那世子呢?他為什麼沒有?”
許七的語調有些凝重,杜霜醉伏在他的胸膛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從他堅硬的肌肉中能夠感受到他的不悅。她剛要動,就被許七緊扣著後腦勺按住,緩了一瞬道:“他也有,卻不是玉獾,是玉蝶,現在應該在五嫂那兒。”
杜霜醉心存疑惑,許世子要比許七年長,又一向健康聰慧,早早封了世子,沒道理反倒不如許七受寵。
可顯然這其中有什麼不能說的隱情。杜霜醉固然好奇,可也不願意枉顧許七的心情,強行要他替她解說,便故作了然的點點頭:“哦。”
許七被她的乖順取悅,親了親她的發頂,含笑道:“以後再告訴你,總之你只要知道,戴上了我許家的祖傳玉墜,你便是我認定的媳婦兒。”
“胡,胡說。”杜霜醉又是甜蜜又是悲傷:“我算什麼東西,怎麼配做你的……”
媳婦兒這個字眼如此刺心,杜霜醉竟不能坦然重複。
許七從前就是傻的時候,他想要娶什麼樣的妻子沒有?只不過許家還算仁厚,並沒有想過禍害無辜女子,是以他的婚事一直擱淺。
如今他不傻了,自然更配得起任何一個秀外慧中、溫婉美麗的名門貴女。哪怕是公主呢,只要他想娶,就一定能娶得到。
而她自己算個什麼東西呢?
別說現在她早為人婦,已非清白處子之身,爹已經辭官致仕,杜家早非昔日可比,就算她仍是待嫁閨中的杜二娘子,杜中玉還在工部,她也不過堪堪可做許七的側室。
當然,做為許七一度春風的物件,自然無人挑剔她杜霜醉的身家、清白,因為她根本無足輕重,輕到不配被他們談論。
就好比一個鄉下村姑,或者是青樓女子,她的存在只是解藥,而不是做為一個“人”存在著的。
杜霜醉也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世,但她深知她是樓春平的妻子,是樓有的三兒媳婦。不管她有多痛恨這幾乎纏的她窒息的名份,但事實如此,抹殺不得。
只是因為那夜情勢逼人,容不得她當時自厭自嫌,也是因為那夜被樓家無恥齷齪激的她理智盡失,絕望中不免自暴自棄、自我放棄淪落,否則她根本不會俯就許七。
那夜,是她主動的。
這個事實如一枚發鏽的釘子,牢牢而深刻的釘到了杜霜醉的心臟,血液汩汩溢流,和著鐵鏽,那種疼痛的滋味就加了一味多的作料,更讓她疼,讓她苦,讓她不忍直視。
沒人逼她,是她自己願意的,就和許家人給許七安排的通房一樣,最大的作用不過是導引許七知人事而已。
他一時貪戀,許她重諾,她難道還能枉顧自己的身份,就敢伸手拿了不可?這樣的她,和如霞、晴雪等人有什麼區別?
她懲罰她們時義正嚴辭,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該肖想不合自己身份的人和物。這話言猶在耳,如今說來沒有底氣,聽來倍覺羞辱。原來斥責別人時理直氣壯,孰不知哪一天就應在自己身上。
要辯得清自己的位置,要看得清時勢,要識趣,要識時務。
杜霜醉在這一刻把自己整個人都從山峰的頂端毫不手軟的推到了山底。隔著一路的山石灌木石子樹樁,她只覺得渾身疼的直不起腰。
但唯一的便是她終於可以忍痛站直了自視自己的狼狽。
不配做樓家媳,她不後悔,但讓她肖想做許七的妻,她無法做到坦然和無愧。
許七可以不在乎她的身世,她卻無法正視自己的過去。和許七結為夫妻,將不再是她的想望榮耀,而是她一生的心虛和愧疚。
想要不被人指摘挑剔是不可能的。人言可畏,三人成虎,這不是簡單的恐嚇,而是實實在在的折磨,貴婦貴女們根本不必說些多難聽的話,只需要幾個眼神,脣角往上那麼一翹,再三五成群,疏冷遠離,營造出來的氣氛就能把人凍死、羞死、愧死。
杜霜醉很明白那種有嘴無處可辯,有理無處可訴的憋屈和痛楚。
或許許七可憐她,從而有那麼一絲絲喜歡,或許他是覺得和她同病相憐,來自同一個地方,有共同的隱祕,便把這稱之為感情,但做為許七的家人,能夠接納她這個曾經是樓家媳婦、不清不白,一無所長,聲名狼藉,只有禍端,卻於許七、於許家毫無裨益的女子?
退一萬步,他們不挑剔,她離開樓春平了,許家人也接納她了,她能和許七在一起了,可將來她和他要受到多少人的嘲笑和諷刺?
她畏人言,大不了一輩子都躲在宅院內不出去見人,可許七能和她一樣嗎?男人要在外行走,不論他將來有多高的官職,有多大的功勞,他娶她這一樁,就將成為他終身的汙點,言官便可以“私德有虧”之名,上奏天庭,憑他如何受聖寵,也將阻斷他一生的前程。
天長日久,彼此間那點喜歡將早晚被殘忍的生活磨的菲薄,再面對流言蜚語,他又該情何以堪?會不會後悔?
不是杜霜醉悲觀,實在是在經歷過一場筋疲力盡、傷身傷心的婚姻之後,她對婚姻、對男人不再那麼有信心。從前是無知少女,還對婚姻有過憧憬,可現在看透了生活的殘酷、人心的殘忍,她沒法再報任何希望。
許七也不過是個男人而已,他怎麼就能和別人有所差別?夫妻相知需要運氣和緣分,夫妻相守更需要智慧和寬容。而她不具備,她也不相信許七具備。與其到時候彼此因為生活磨折彼此傷的體無完膚,何必要重走一遭?
換作她是許七,因一時興起娶一個聲名狼藉的女子為妻,一旦回到萬丈紅塵,能否恪守本心,始終如一都是個問題。
做做夢可以,真要為之付出身心,甚至把自己的餘生都交出去,那可就不只是天真了,而是愚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