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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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有人
倩倩在顏笙離那裡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才清醒過來。
她恢復意識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是誰救的我們？”兩隻手捏得若水生疼。
很難看到倩倩如此認真的神色，有些清秀的五官因為這一個星期的昏迷的深深陷了進去，讓人心生憐愛，此刻，上面正佈滿著希望之光，蒼白的小臉一直沒有恢復正常的血色，猶如鬼魅般煞白，一雙利眼直直盯著若水的眼睛，見若水沒有回答，黑色的眸子漸漸變淡，有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開始蔓延開始，卻還是不肯死心的追問：“他……沒有……來，對嗎？”一字一頓，鄭地有聲，清晰得聲怕若水聽錯了。
看著倩倩這個樣子，若水心裡很是不好受，黑色的眸子瞬間被水霧漫溼，她知道倩倩一直在等那個人，而那個人不但在事發當天不見絲毫影子，就連倩倩昏迷的這一個星期裡也毫無蹤跡。若水想破口大罵，想放聲大哭，甚至是想打人殺人，卻又不忍看到倩倩失望難過的樣子，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將頭低下，不語。
“其實，早就知道的。”倩倩無力的鬆開若水的手，喃喃自語，緩慢的抬起頭，將已經到了眼眶的淚水強逼回去，對著白色的天花板深深吸了口氣，又像是嘆息：“這並不是第一次了。”也好，她與他之間從此也就算是玩完了。
“對不起，倩倩。”若水拉住倩倩的手，泣不成聲：“你打我吧，你罵我吧，你殺了我吧，對不起，倩倩，你不要這樣，你想把我怎麼樣都行，只是不要這樣，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若水一時找不到其它的詞來形容自己的愧疚，特別是看到倩倩這副不哭不鬧的平靜模樣，她心裡難受得恨不得死去，是她害得倩倩被人凌辱，是她害倩倩成了這樣，是她害的，她是不祥的。
倩倩抬起的頭狠狠閉了閉眼，腦海裡浮出那天的情景，那是一整個世界的血腥，她親眼看到一個陌生男子為了救她說了幾句公道話，就落得四肢不全的下場……猛然睜開，眼神裡埋葬著深深的恐懼，轉過頭面無表情的對若水說：“若若，你不要自責，這是我自願的。我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想著你懷孕了，你懷孕了，不能受那種侮辱，而我不一樣，我剛剛失去孩子，我知道失去孩子的那種錐心刺骨的痛有多苦，我不想你再承受一次。”
她還在賭，賭自己在那個男人心裡到底有多重要，那個她耗盡了整個青春都不想放棄的男人，那個從她十七歲就跟著的男人，那個連世俗的眼光她都可以不顧的男人，看看在他心裡，她究竟比得上多少工作量，她賭了，輸了，也看清了，更該死心了。
“倩倩……”若水再也沒法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心疼的抱住倩倩放聲大哭起來。
誰能告訴她，要怎樣做才能彌補對倩倩的傷害？
“若若，答應我。”倩倩輕輕拍著若水的肩膀說道：“你要答應我，這件事，我們以後誰也不要提起，就當它不存在，好嗎？”
若水放開倩倩，倩倩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但她說這句話的神色卻是認真的，若水擦了擦眼淚，有些心疼的說：“可是，倩倩……”
“若若。”倩倩提
高了聲音，果斷的打斷若水的的話。“不要再提起了，若若，不要了。”滿臉痛苦的搖了搖頭。“那樣的痛苦我不想再承受第二次，第三次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讓它埋葬吧，我已經不記得了，真的，我不記得了。”
對，那些痛苦提起一次只是將倩倩再凌遲一次，不能如此殘忍：“好，我不提起。”若水執起倩倩的手，鄭重的發誓：“我們以後誰也不要再提起那件事，它跟本就沒有發生過。”說完，還對努力的對倩倩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雖然憔悴不堪的臉頰上還有未乾的淚花。
顏笙離推門進來了，後面跟著一位阿姨，手裡持一碗稀粥。
“你醒了？”顏笙離讓阿姨將粥放在案板上，然後吩咐她先出去，才坐下關心的詢問倩倩。
倩倩點了點頭，疑惑的看了看若水，這個男人，好熟悉，可她並不認識。沒有開口。
“她是顏笙離。”若水解釋。端起一旁的粥道：“你先把粥喝了吧，我再解釋其中的緣由給你聽。”
倩倩輕輕推開若水手上的粥，無所謂的說道：“我沒胃口。”
“你昏迷了一個星期，沒進一點食。”若水皺著眉，有些心疼的提醒。
倩倩輕嘆了口氣，不忍看到若水為自己著急的樣子，端起她手上的粥，勺子都沒拿，捏著鼻子就往嘴裡倒，倒得太急了，嗆住了喉嚨，低下頭不停的咳嗽，咳得眼淚都出來了，也不肯停下。
顏笙離拿起一旁的紙巾遞到倩倩面前，輕聲說：“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
倩倩搶過紙巾，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臉，強詞奪理：“誰說我哭了，我才沒哭呢。”
“對不起，倩倩，對不起。”若水低下頭，一個勁的道歉，她看到倩倩這個樣子，真的很難受。
“你不能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都說了是我自願的，自願的，不關你的事啦。”倩倩提高了聲音，第一次對她的好朋友若水歇斯底里。
若水呆在那裡，哽住了喉，視線有些模糊的看著倩倩，她該怎麼做，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倩倩為她所受到的傷害，她原本是那麼開朗的一個女孩。
直到這個時候，若水的恨才開始一點一點滋長起來，她可以不顧自己，任由他折磨，反正她早就認命了，卻不能在好朋友受到侮辱時無動與衷。
“對不起，若若。”倩倩看到若水低頭不語，以為自己的話刺傷了她，連忙拉起若水有些冰冷的手，急急解釋。“我真的沒有怪你的意思，真的，若若，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我總是沒有辦法管好自己的脾氣。自從年前出了那件事後，我的心裡就像壓著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我其實知道怎麼做才能將這塊石頭拿下，但是我卻不敢去拿下，一直逃避著。而那天發生的事，只是剛好給了我這個機會而已，石頭一下子被硬生生的奪走，那不是如釋重負的感覺，那像是血肉相連的東西硬生生被人搶走了……我只是不能適應。沒有任何怪你的意思，真的，你知道的，若若，我從來不會怪你，所以，你不要說對不起，我們都沒有錯，我現在想一個人安靜的呆一會兒。”又看了看一
旁的顏笙離，懇求：“你們先出去，好嗎？”
“走吧，若水，讓她自己安靜一會兒，或許心裡會好受些。”顏笙離拉了拉低頭不語的若水。
若水抬起頭，深深吸了口氣，拍了拍倩倩的手背，沒有說任何話，隨顏笙離一起出去了。
走下二樓，走出公寓，走進萬紫千紅的花園，抬起頭瞥眉看著湛藍的蒼穹，她要去哪裡？天，一如往昔的清澈，雲，一如往昔的純潔，她的人生呢？早就失去了原本應有的顏色，連自己的心也丟了。伸出手習慣性的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她似乎能感覺到肚子裡有個小生命正在跳動著……
“暫時留在這裡吧。”不知何時，顏笙離也走出了公寓，看到若水站在那裡沉思的樣子，心裡有些觸動，曾有多少過日子，他也是一樣，獨自一人站在那個角落，無語望著蒼天，從豔陽高照的白天，到子夜星滿的夜晚，他始終沒有一句話。
“我……”若水回過頭，遮擋好眼裡的傷感，卻是預言又止。這一個星期來，她一直沒有告訴顏笙離自己與倩倩那天到底出了什麼事，她難以啟齒，而顏笙離呢？也隻字未提。
“不想說就不要說，每個人都應該自己的祕密。”顏笙離踏進花園，與若水並肩站在那一大片爬滿長青藤的柵欄前，望著蒼穹一望無際的自由，輕輕開口。
若水轉過頭，觀察了一會兒顏笙離的側影，他真的很美，微彎的睫毛下一對澄清的黑眸，隱約是琥珀色的。他真的變了很多，她剛剛在房間裡與倩倩又哭又鬧的時候，他只是安靜的坐在一邊，什麼也沒問。沒有人比若水更清楚，如果沒有經歷過徹底灰心的絕望，與刻骨銘心痛苦，是不會擁有如此淡定的性格的。
“如果……”顏笙離轉過頭，見若水正在觀察自己，微微笑了笑，大方道：“如果，你暫時還沒有想好下一站去那裡，如果你不嫌棄我這裡太安靜，就先留在這裡住一段日子吧。”
若水感激的點了點頭：“謝謝。”他的話很婉轉，讓她絲毫沒有感覺到寄人籬下的尷尬，她能去那裡呢？至少得等倩倩的傷好了再說吧。
“上官芸她怎麼樣了？”過了半響，若水突然問道。話一出口又覺得有些唐突，分手後的情侶最怕聽到的就是這句話，但說出去的話又不能收回，只好有些結巴的解釋：“我……對不起。”
顏笙離到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聳了聳肩道：“我與她在你們畢業沒多久就分手了。現在想想也挺可笑，當初的海誓山盟，天長地久，在進入社會後立馬就變得一文不值了。”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抬起頭望著不知名的遠方一邊回憶一邊說：“她後來去了北方的一座小城市，聽說在那裡當了鄉村老師，聽說沒多久就結婚了，聽說前不久又添了孩子……”說到這裡，顏笙離突然不再言語，其實，在這段感情糾葛中，傷得最深的是上官芸才對。
若水也沒有再追問，她一早就看出來了。顏笙離對上官芸的若即若離並非因為天生絕情，感情這件事，並不是你給他十分，他也得回你十分的，只是有的人願意將就，知道妥協，迷迷糊糊也就過了一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