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龍哲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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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龍哲亞
若水那虛弱的身體因為頭腦失去意識將要與冰冷的地板來一個親密的接觸時，龍哲亞及時的伸出手扶住了。
怎麼是她？怎麼可能是她？竟然會是她！她又怎麼會在這裡？雖然她一邊的臉頰紅得似血，一邊的臉卻白得像雪，如墨般的秀髮雜亂不堪，身上的衣服更像是乞丐般破破爛爛，但是那眼神，那清澈無辜的眸子，他怎麼能忘記呢？她是……若水。
一年前的杭州西湖邊。
從英國回來後，龍哲亞就直接去了父親的故鄉：杭州。
父親的去世，悲慘的童年，觸景生情，龍哲亞情不能自已，發之於外，可是，隱忍卻是他從十五歲開始就親身體會的一個詞，所以，那時候，逃避是他唯一的選擇。
那天，他龍哲亞像很多個平常一樣來到西湖一個較為偏僻的角落，默默地數著那些難堪的曾經，心裡是孤獨的，是無助的，是痛苦的，也是絕望的，坐在那裡的背影是寂寞的，悽清的，惆悵的。
那是西湖一個較為偏僻的角落，沒有供人欣賞的美麗風景，龍哲亞自然也以為，沒有人會看到他的心傷。
龍哲亞的父親是龍老太私自硬嚥外面領養的。那時候龍老太與龍老爺子結婚好幾年了，肚子一卻直沒有訊息，龍家人摧得急了，年輕的龍老太就假裝懷孕，然後去孤兒院抱養了龍哲亞的父親。而龍老爺子並不知情，一直把龍哲亞的父親當作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疼愛著，但是，後來，龍老太卻真的懷孕了，生下了龍晟瀚，龍老爺子也知道龍哲亞父親的真正來歷了。從此，兩位老人眼裡就只有龍晟瀚了。
終於，在龍哲亞十歲那年，冷子燁出生了，他們一家三口在顧宅便再無容身之處，被兩位龍老掃地出門。
在龍哲亞十歲那年，冷子燁出生了，然後，他們一家三口被顧狠心趕出了龍家。
龍哲亞的父親回到杭州後就一病不起，終於，在龍哲亞十五歲那年撒手離開了人世。然後，龍哲亞與他的母親又在龍家兩位老人的好心收留下，回到了龍家大宅。但是，那時候，龍哲亞已經不是離開時的龍哲亞了。
想到這裡，龍哲亞只覺得心裡那份難受更深了，拿起手邊的準備好的酒瓶狠狠喝了好幾口。
回憶最多的是與父親在杭州生活的那段日子，在父親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來時，龍哲亞發過好幾封電報給遠在X市的兩位龍老，但一一都是去無蹤。龍哲亞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在病痛的折磨下一年年的礙，一天天的掙扎……
過幾天就要回X市了，就當作最後的不勇敢吧，有溫熱的淚水滑過龍哲亞陰沉的俊臉，一雙利眼卻是眨也不眨地地盯著西湖清澈的湖水。
那時候，父親雖然在病中也是極疼他的，日子雖然辛苦也是幸福的。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假的，除了父親，父親已經走了，母親瞧不起他們，龍哲亞只有孤軍奮戰，但是，他不能輸，他要當年將當年那些傷害過他們的人全踩腳下，讓他們哭著求他。
他是男子，從小父親就教育他不能哭。所以，他一直以來都以隱忍作伴。
他
不能哭，他還要為父親討回公道。只是這一場逃避來得太晚了，終於，龍哲亞一直以來的隱忍在這場晚來的逃避中得以解脫，藉著酒精，決定好好放縱一處自己，仍由淚如雨下，就這一次，就這一次，他不再勇敢。
因為，回到X市後，龍哲亞清楚地明白自己要欣起的是怎樣一場腥紅血雨。
西湖邊，龍哲亞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裡，悲涼的飲著手中的苦酒，悽慘的嚥下悲傷的往事。
而，面對著西湖的龍哲亞並不知道在他身後的不遠處的亭子裡躲著一位女孩，她已經在這裡等了好幾天，想等候一場當年白素珍與許仙邂逅時的浪漫之雨。朋友嚷著太累留在旅館休息，她那天只好一個人去，又不愛去人多的景區，就獨自一個來到這一塊安靜偏僻的地方，安安靜靜地等一場雨。
他就那樣坐在那裡又是哭又是笑的，她也就那樣躲在後面眼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忽然，龍哲亞縱身一躍，高大的身體跳進清澈的西湖，驚起一圈圈巨大的波濤，然後慢慢往湖心走去，其實，龍哲亞只是想將自己放縱得更徹底罷了，身體離岸邊越來越遠，西湖的水也越來越深，漸漸漫過他的小腿，他的大腿，然後是腰身……
這時，後面突然發出一聲尖叫，然後只見一女孩撲通一聲跳下水，胡亂的向龍哲亞停在湖中的身體游去，嘴裡還大叫：“你別啊，別啊，能有什麼事情想不開的，非要走上這條路？一個大男人，能倔能伸嘛……”
雖然若水並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來著，可要是見死不救那也太不好了吧。
龍哲亞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那女孩瘦弱的身體越遊越近，精緻的五官盡是焦急。
焦急，龍哲亞已經不記得最後一次看見別人為自己焦急的表情是什麼時候了，不由得愣住了，但見那女孩拼命划著水，然後一把抱著他強壯的右臂就拼命地就往回拖，只是她一位小女生怎麼能拉動他這個大男人，龍哲亞又覺得有些好玩，奇怪的望著她徒勞的動作，忘了自己臉上還掛著淚水。
若水見拉不動他，只好死死抱著他的手臂，改為說的：“你別死啊，你的家人呢？你死了他們怎麼辦啦？還有，你不能死在這裡啊，這可是著名的景區啊，你要在這裡自殺，不是害了白娘娘與許仙嗎？”說完，想了想，又一臉認真的恐嚇：“還有哦，要是死在水裡，是很難看的，屍體會被水泡得浮腫起來，醜死了，所以，你倒是跟我走啊。”說完，手上微微用力，又準備拉他上岸。
聽到這裡，龍哲亞才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映過來，原來這女孩竟然以為他是要輕生嗎？這小女生，太可愛了。他長到這麼大，除了父親，還是第一次遇見有人關心他的死活呢，僵硬的五官不由變得柔和起來，薄脣微微彎了彎。
若水見他望著自己竟然笑了，心裡越發虛起來，這人究竟是遇見了什麼，神經如此脆弱，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拉著他的手緊了緊，試著用腳在水裡艱難地觸碰地面，可是，她的身子沒有他的高，才漫到他腰間的水已經漫到了胸膛，腳卻還是沒有碰到地面，呼吸有些困難。嘴上卻是
半刻也不肯閒的勸著他：“你若真有什麼困難，說說看，說不定我還能幫到你呢，人生，也沒你想的那麼艱難，若是累了，就出去旅遊一圈，保證回來後什麼壞心情就沒有了。你看我就是啊，出來走一趟，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了……”若水一邊認真的開口，一邊極力用腳往下探去。
龍哲亞看著她一臉認真想要拯救自己的模樣，越發覺得有趣，忽然不想解釋了，想看她關心自己的模樣，他與她不過路人，她竟然願意跳下水來如此勸解他？
“你到底怎麼了？”見他只是望著自己，若水有些心驚膽戰的問了問。
龍哲亞還是不回答，盯著她那對清澈眸子的黑眸漸漸泛散，有些沉淪的顆粒在散開。
陰沉的蒼穹下，有輕微的風細細的掠過湖光，偶爾帶著幾顆雨水殘留在湖面，蕩起一圈圈漣漪，竟然下雨了。
但是，半顆心為救人，半顆心為自己小命擔憂的若水完全忘了自己來的目的僅僅只是因為一場雨。
“我……你……”若水看著龍哲亞眼神裡的痴迷，有些不明所以的開口，似乎是準備說什麼，又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停亂碰的腳踩到他軟綿綿的腳背，若水立即嚇得一聲尖叫：“啊……”以為自己是碰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不由自主地鬆開飽著龍哲亞的手臂。心裡一著急又開始犯四下亂竄的壞習性，可惜在水裡，重力太大，她人沒跳起來，身體卻開始往下滑。
“救命……”小腿因亂撲騰的原因，開始一抽一抽的不停使喚起來，她瘦弱的身體向水底滑去。
沒想到，人沒救成，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嗎？在沉入水底的最後一刻若水無比絕望地想。
下一刻，一隻大手，強悍地扶住她的纖腰，一把將她沉入水裡的身體給撈了起來。
一張精緻的小臉立即從清澈的水裡冒了出來，嬌嫩的臉頰上佈滿了水珠，清澈眸子裡的驚恐還未消失，有些徵徵地望著撈起自己的龍哲亞，頭髮溼露露地搭在肩膀上，頗有種清水出水芙蓉的美感。
龍哲亞一時徵住，才剛因為她落水而清醒的神志又開始不清楚起來，她的眼神帶著一種蠱惑的味道，讓人沉淪，欲罷不能。
四周原來點點滴滴的雨開始密集起來，撒落在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的西湖，激起無數個小小的漣漪。若水抬起頭迷茫地的望了一眼陰沉的蒼穹，又迷茫的看著湖面上的波光盪漾，半響，反映過來。下雨了，她終於等到一場雨了嗎？純淨的小臉露出開心的笑容，眼角帶著陽光的味道，完全忘了自己的處境。
這下龍哲亞更是呆愣住了，她的笑容如此純真美好……
若水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體，感覺有點冷，這才注意到他抱著自己，一臉祈求的說：“你別死啊，我的小命掌握在你手裡啊。”小腿還是很痠痛，任由自己像菟絲花一樣依附著他。
龍哲亞聞言，撈起漸漸沉淪下去的心智，臉上露出開朗的笑容，一把將她抱起，一步步向岸邊走去。
她也笑了笑，為自己救了一個人，小臉上滿是得意洋洋的神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