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浮世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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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浮世繪
肖水在二十歲的生日宴上又一次見到了他。沒有什麼刻意的安排，只是見到了。也許，在最初，這個都還是沒有辦法定義為見到的。
賓館酒店到了暑假後就會變得格外忙碌，不為別的，只因為那段時間被新生了許多的生日，同時，對於他們來說，還有著很多的所謂的謝師宴。她記得去年的她的謝師宴那天是星期日。因為只有那天對於復讀的他才算是有了時間來參加。肖水很努力的安排好每一個細節，她想象著一年的離別，準備著一年的相見。如果可以，她卻也想著一起復讀，儘管她是多麼討厭重複著什麼。
可是，畢竟還是可是，她從成績出來那天就一直惶恐著，惶恐著是不是自己最後幾個月的打擾影響了他的發揮。這樣的心情和自我疑惑揮之不去，越來越重，她簡直要被這種感覺壓死了。她開始轉移視線，參加忙碌慌張的俱樂部，在自己不熟悉的環境裡很痛快地折騰著自己，怨恨著自己。然後，在她終於收到他發來的，我已經復讀，一年之後再見的簡訊後丟掉手機委屈地哭腫了雙眼。她從來不去反對他做的任何一個決定，她過度地瞭解著這些字句的背後。她開始明白，自己在這一年裡，只有想念，只有現在，看不到未來。
然後，通知書來了。家裡開始策劃謝師宴。在媽媽問她要帶哪些同學的時候，她愣了很久，回答，就一個吧。媽媽笑著搖頭，你的朋友們呢？她才終於象想起來什麼，開始寫下好友的名字。
這些天中，發給他的簡訊，伴隨著她的惴惴不安響起了回覆。很短的回覆，他說，他現在在做練習，對於謝師宴他會參加，但時間最多一小時。她就又想哭了，抱著手機象是看到他在面前，拼命點頭，非常幸福。
也是那個時候，酒店的正堂擺著紅榜，寫著，慶祝肖水同學錄取＊＊大學！很普通的一種方式，顯示著獨巨匠心的感染力。她去接他進來的時候，他
頭莫名地仰得很高，跨步將與肖水的距離拉開，自己上樓。她在那個時刻是讀懂著那張紅榜所帶來的刺骨的傷害。是一種努力被拋擲的傷害。她回想起那麼多個衝刺的夜晚，她總是神經質地躲在被子裡哭，小聲抽泣，撥通他的電話，然後他好聽的聲音會過來，安慰著她。
她很多時候都是沉默，卻只看著黑暗的手機螢幕就可以心安起來。他的成績是那麼的好，自己卻是一尾淺海的魚，如何配得上，想到了就會流淚，她心裡是那麼多的他的一言一笑，滿滿的，沉沉的。
呵呵。而現在，肖水也看到了一張紅榜。似乎早已經死亡掉的心在一瞬間劇烈顫抖。她想找過他。在今年的高考之後。卻又還是害怕去年的一幕，不敢尋找。一個多月後，在母校的榜單上看到他的名字，和那所值得所有人為之動容的大學後，她高興地快瘋了。她顫抖地撥通曾敢忘記的號碼卻被機械的女音告訴這是空號。於是她開著手機，等待著他在某個時刻會來找她。他們說好的，是一年的期限。去外地讀書的時候，明知道不會有那個熟悉的名字的一切，她還是堅持著不換卡。帶著這個號碼，一直走到現在。
直到，現在。她習慣性的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的未接電話。期待到了什麼，開啟，失望卻再次覆蓋。不是他。是他。他搶過她的手機，在裡面輸入他的號碼。名稱卻是寶貝。他想讓她成為他的寶貝，或者他是想他們是對方的寶貝要有多好。她不知道他說的哪句話是真的，在這之後，自己也見到他在校園牽著別的女孩在走。而她看到也只是自己都不明白地笑了下，遠遠繞開。晚上，依舊和他發著資訊。睡覺之前說晚安。剩下的就是奢望著在夢裡見到自己想見的人。狠狠地，痛痛地想。
她看著號碼，猶豫了不長的時間後決定不回電話。眼神掃向面前，還是那張紅榜。她的心仍然在劇烈地跳動著，卻有了生生的痛。她想不出為
什麼痛，但痛的感覺還是那麼直接那麼**地來了。一種接近不能呼吸的傷口裂開的觸感襲擊過來。她扶住欄杆，大口地喘息。許久，抬起頭的時候看到了迎面走來的他。
一年了，他變了。更成熟了。當太久的夢想與現實交錯的時候，她哽咽住，無法言語。他的目光是那麼的漫不經心，象是在捕捉什麼，遊走在大廳裡。她直直看著，直到他終於走過。擦著她的肩膀，走向大門。也許也許也許。
肖水下意識的轉身，視線無法轉移，直到那個背影也完全消失。踏過時間，捲起氣流。內心的崩塌感在角落裡驚醒。她忽然之間看不清了什麼，也象是看清楚了什麼。一年的空白與心如死灰帶來巨大的副作用，作用著變化，看不透一切。
手機開始振動，她低頭，螢幕上顯示的是寶貝。她不曾去改過這樣一個曖昧的稱呼，只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物質與精神上的或者還有更多的，於她都應該如煙塵，很快消散的。
她接聽，對方是一片嘈雜的聲音。他的語氣象是找到了歸宿，很沉著很吐字清晰的說，我在陪我女朋友。她嗯的應了聲。他輕笑，呵呵。她掛了電話。然後把手機用力地摔了出去。手機砸在大理石地面上，裂了。
八點多了，在客人全部來齊的時候，媽媽終於想起女兒還沒有到。一種失儀的無奈填滿了她的心。她出去，不想對這個剛滿二十歲的孩子發火，只想找到不喜歡人群而躲遠的她。很輕鬆地看到正倚靠在一樓壁柱上的女孩，背對著，看不清楚她的臉。她喊她的名字，女孩轉身，告訴媽媽，她手機不小心摔壞了。媽媽發現女孩臉上殘留的心疼和傷感。不禁想笑，後大聲告訴女孩，沒事，反正也用了兩年了，買個新的吧。女孩就動起來，撿拾起地上的手機碎片，上樓的時候順手丟進了樓梯口的垃圾桶。
樓上，一桌桌的掛名喜悅正要熱熱鬧鬧地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