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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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好咯,可以上桌了,來，絲絲，咱們邊吃邊聊。”沈媽把菜都端上了桌，沈傾雖說被趕出了廚房，也不敢走遠,老媽的口是心非，她二十幾年來可謂瞭解多了，自然不敢真當著媽媽的面，跑到潘絲媛身邊熱乎。
潘絲媛似乎和沈爸很聊得來，沈傾剛開始還有些不放心,站在廚房門邊,偶爾探步過來看看兩人相處的情形。潘絲媛臉上是很放鬆的表情，絲毫不見偽裝，也沒有剛才進門時的緊張。再看看爸爸，也是慈祥可親，平時對自己都沒那麼和善呢，看來還是絲絲比較討家長喜歡。
沈傾真是沒良心，這時她怎麼不記得在巴黎的時候，潘家爸媽對她的態度了？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反倒是潘媽媽拉著她的手，讓她們有空就回來看看，眼裡很是不捨。不過能順利把老爸拿下，待會攻克老媽就會方便得多，畢竟把媽媽最堅定的戰友拉攏過來，已經勝了一半了。
“伯母好。”剛才進門後，潘絲媛要去廚房給沈媽打招呼，被沈爸給笑呵呵地攔了下來，說是老太婆在廚房幹活時不喜歡人去打擾，等到了上桌時候再打招呼也沒關係。
“你好，坐吧。今天都是些家常菜，希望你不要介意。”沈媽的口吻有些硬，可另外兩個人眼巴巴地望著她，也不好把氣氛弄得太僵。再說，今天也是她開口讓沈傾她們回來的，自然沒有擺臉色的道理。
只是吧，這心裡還是有些堵得慌，雖然她從沒想象過未來的女婿是什麼樣子，可忽然給她領回來一個兒媳，還是讓她難以欣然接受。沈爸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她衣袖，示意她別太為難孩子，隨後大家陸續入席。
“絲絲，你嚐嚐媽媽做的紅燒肉，跟外面的不一樣。”沈傾小心翼翼地夾了一塊肉到潘絲媛碗裡，油光善良的肥肉被濃油赤醬煮得爛爛的，軟軟的，夾在筷子上，時間再久些估計就要散開了。
“伯母，您也吃。”潘絲媛對於沈傾這種滿心滿意要跟她分享的習慣是有喜有憂，看著旁邊的沈媽眼神已經不太好了，忙笑著也夾了菜送了過去。
“媽，你手藝好棒！”沈傾吃得很滿足，媽媽好久沒有做過這麼一大桌菜了，上一回，好像是自己考上大學那會兒了吧。
“好吃你就多吃點！”沈媽瞪了她一眼，又看看她旁邊的潘絲媛，微微嘆了口氣，夾起剛才潘絲媛送來的菜，慢慢吃起來。
一頓飯，談不上嚴肅，可也沒什麼人開口說話。基本上是沈傾沒話找話地說了幾句，沈媽偶爾問幾句公司的事情，也不深究。沈爸基本不發話，沒人提起今天回來吃飯的主題，似乎根本就沒有什麼主題。
“沈傾，你去把碗洗了。”幫忙收拾飯桌的人得到命令，有些緊張地看了眼媽，又著急地扭頭去看爸。
沈爸臉上還是剛才的平和，沒有什麼嚴厲的跡象，沈媽的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喜怒，但至少比前幾次她回家時候的冷麵好多了。可是，把她支去洗碗，是要幹嘛呢？難道是兩位家長要夾擊絲絲？低下頭看看飯桌，天啊，剛才為什麼要那麼努力把菜吃掉，為什麼今天的菜那麼豐盛，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碗要洗！
蒼天吶？沈傾心裡跑過萬匹草泥馬，可也只能仰頭對著天花板無聲咆哮，這個時刻千萬不能惹怒了老媽，乖乖聽話，事情才會向好的方面發展。這也是今天回來前，潘絲媛一再叮囑她的，千萬不要跟爸媽鬧脾氣，更不許氣頭上亂說話。
“那媽，你們，你們等我出來一起吃水果啊，我洗很快的！”說罷，就把碗碟儘可能地堆疊起來，小跑進了廚房。
直到廚房裡傳來嘩嘩水聲，一直淡定看電視的沈媽把目光轉向了一直坐在另一端的潘絲媛。這一回，她比上次更仔細地打量了這個女人，不可否認，自從第一次見到她，就發覺了這姑娘的漂亮，不僅是容貌上的好看，還有氣質，一看就是正經人家的孩子。如果，她不是和自己女兒是這種關係，那麼她很高興，沈傾有這樣的朋友。
這次再看，比上次距離更近了些，而她也嘗試著換一種角度去看，按照老頭子的話說，如果實在接受不了這個兒媳，那麼就當多一個女兒，媽媽看女兒，怎麼會有看不順眼的呢？女兒，真的能把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跟自己搶女兒的人當成是女兒嗎？
潘絲媛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脖子扭得有些酸，可是沈媽媽的目光太過閃耀，刺得她不敢直視。雖然沈傾說媽媽很好相處，和這樣的關係下，想要笑談風聲，怕也是難事。如果沒有自己之前那幾年的鋪墊，自己的父母也不會這麼順利就接受了沈傾。果然，慢慢長路要走。
“恩，絲絲啊，來吃水果。沈傾洗碗慢，我們不等她，我們先吃。”沈爸發話化解了尷尬，遞過去一個洗乾淨的蘋果。
“謝謝伯父。”雙手接過蘋果，笑著說：“沈傾洗碗還喜歡哼歌，今天沒聽到她哼歌，估計會洗得快一些。”
這一說，倒是像是找到了共同話題，沈媽也跟著笑了起來。平時沈傾雖然不常洗碗，可只要是她去洗碗，沒有半個多小時是出不來的，而且廚房裡從開水到關水，更是歌聲不斷。
“你們在家，都誰做家務呢？”沈爸有些好奇。
“我們分工，我負責做飯和洗衣服。沈傾比較喜歡打掃衛生。”
“那孩子還主動做家務？”沈媽有些不相信。
“沈傾挺勤快的，只要在家有空，就會主動承擔很多家務。”
“你不知道她以前在家有多懶，那時候我啊就一直擔心將來沒人要。”沈媽正在感慨，說到這裡，突然說不下去了。
氣氛眼看著又要尷尬下去，沈傾手還沒完全擦乾就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剛才一方面要趕著把碗都洗了，水開得大大的，可她又想支起耳朵聽聽媽媽有沒有為難絲絲，終於是手忙腳亂地完成了任務，匆匆甩了幾下手上的水就趕了過來。
“誰沒人要啊？”剛一出來就聽到老媽埋汰自己，原來在老媽心中，自己行情這麼差。
“除了你還有誰？你不知道，我為你操了多少心！”反正在座的都心裡有數，說話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沈媽乾脆就把話撩開了。
“媽，我已經長大了，我有分寸的。”坐在沙發邊，一把擁住媽媽的肩膀，沈傾有些撒嬌地把臉靠在媽媽肩頭。
“你當我是你啊，哄幾句就信了？”抬手拍了拍沈傾環在肩頭的手，卻沒拉開。
“媽~”一聲拉得很長，沈媽不吃這套，指了指潘絲媛旁邊的位子，示意她老實坐過去。
沈媽抬手用遙控器關了電視，客廳瞬間安靜了下來，坐在潘絲媛的身邊，情不自禁地就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還好，不涼。沈傾滿意地朝她笑笑，一時也忘了待會將要面對的事。
“少在我面前恩愛！”沈媽的聲音一下子抬得很高，嚇了兩人一跳。
沈媽似乎也有些懊惱剛才那一聲吼，其實這也不完全是她本意，今天叫她們過來，也是想給雙方一個臺階，順便好好聊聊，聽聽她們關於這份感情的態度和看法。可誰也沒主動開這個口，眼看就要耗到死衚衕，她難免有些焦躁。
“媽，我跟絲絲是認真的，我們在一起也有不短了，我們一起生活，互相依賴，互相照顧，這樣的生活是我渴望的，我不想改變。”
“媽，我們。。。”沈傾還想說下去，被沈爸叫停了下來。
“傾傾，你跟絲絲跟我進書房。”沈爸起身，先走了出去。
相互看了一眼，沈傾站了起來，牽著潘絲媛的手，緩步跟著去了書房。沈媽看著幾個人的背影，把桌上的杯子拿進廚房，添了些熱水。
書房中，沈傾和潘絲媛不敢大聲吭氣，等著沈爸說話。在沈傾的印象中，爸爸一直都是個很溫柔的人，有時候甚至沒太多主見，家裡的事基本都是媽媽說了算，即使是有分歧，到最後也都是爸爸向媽媽妥協了。所以，沈傾的意識裡，要想讓家庭接受潘絲媛，搞定老媽就行了。
這一回，竟然是爸爸出面了，不管再怎麼樣堅持自己的選擇，可由爸爸來跟她們談話，還是會覺得有些彆扭。可想到在巴黎時，也是潘爸跟自己談，想必要把自己的女兒交到另一個人手上，爸爸總是要把關的吧。如今想來，也就沒什麼疙瘩了。
“沈傾，我很意外你的這個選擇，但我可以理解。”
此話一出，沈傾和潘絲媛都很是吃驚。
“你是我的女兒，平時我雖然很少跟你談心，也只是照料你生活上的事情，管你吃，管你房間衛生，管你有沒有錢花。”說著，沈爸自己也笑了起來。
“我沒去參加過一次你的家長會，也沒陪你參加過一次校園活動，我知道你心裡對我是疏遠的。以前我也以為是不是爸爸的角色有所缺失，才讓你做了這樣的選擇，可後來看了你寫的東西，我才知道，我跟你媽媽誤解了你。”
“我寫的東西？”沈傾疑惑起來，她寫過什麼東西，是讓爸爸看的？
難道是？自己的那本日記！沈傾這下徹底不淡定了，那本日記可是承載了她很多的祕密啊，爸媽怎麼可以偷看呢！
“我們不是故意要看，上次替你打掃房間，不小心弄溼了，又怕弄壞了，就拿出去晒，好幾頁都粘在了一起，不得已才一張一張攤開。”
“我跟你媽媽也談過幾次，她一直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早到你讀高中的時候，就隱約察覺了。”沈爸有些感慨，這些年裡，女兒的痛苦掙扎他看在眼裡，可也存了一份私心，希望孩子能熬過去，就能重獲光明。
“也許我們一開始的期望方向就錯了，所以等了這麼多年，也沒有等到我們想要的結果。反倒是，你等到了你想要的結局。”沈爸看向潘絲媛，眼神有些複雜。
“爸。”沈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番對話與她之前設想的一點兒也不一樣，甚至是跟之前自己準備的內容截然相反。一時間也是語塞。
“今天叫你們回來，也不是想為難你們。但畢竟往後你們要在一起，還會遇到很多困難，所以我想聽你們說說關於未來，是個什麼打算？”終究是大老爺們，不適合煽情的氛圍，眼看著沈傾就要哭了，沈爸轉換了話題。
“我們會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沈傾和潘絲媛的回答很簡單，也很堅定，沒有過多的語言去解釋和保證，只是在陳述，只是在表達。
沈爸微笑著點了點頭，沒再多問。很多話，說了也可以不作數的，很多話，就算沒說，也是永久有效的。兒孫自有兒孫福，她們的命運就交給她們自己去折騰吧。
出了書房，沈媽安然地在沙發上看電視嗑瓜子，雖然桌面上瓜子殼少得可憐，可每個人茶杯裡的水都是溫的，這讓沈傾感覺到溫暖。爸爸媽媽和印象裡的有些不一樣了，可還是她的父母。今天，她把最愛的人領回家，在自己生長的環境裡，帶她熟悉這裡的人和物，始終難以描摹的感受。
“好了，孩子們都走了，你還繃個臉幹嘛？”送走沈傾和潘絲媛，沈爸笑著看看沈媽。
“誰說我繃臉了，我今天態度不要太好！”把瓜子殼扔進面前的小垃圾桶，沈媽不服氣。
“孩子難得回來，你這樣子弄得人家絲絲都不敢親近，今後都是一家人了，你老這樣怎麼行。”
“誰說一家人了，我才懶得理。”
“好了好了，你也就在我面前嘴硬。絲絲不也挺好嘛？你該高興，以前你拆了沈傾和陳莎，讓孩子難過了這麼多年，現在還不容易找了個更好的，你可別再折騰了。”
“噢難道怪我啊？我也是為了她好。”
“好了，以前的事不說了，往後啊，孩子們的事，咱們別瞎摻合了，好好過我們的小日子，嗯？”
“去去，一把年紀了，還老不正經。”沈媽嬌羞地推開抱住自己的老頭子。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還差最後一章！
你們抓緊時間跟我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