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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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的這天早晨,六點點多左恆遠就醒了,醒來時候千秋正在他懷裡睡得香甜。他小心翼翼的下床,不願意吵醒千秋。
去浴室衝了個澡,穿戴整齊後,左恆遠拎起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經收拾好的行李準備下樓。要走時,他走到床邊看著千秋安詳的睡臉,微微一笑,俯下身在千秋耳邊輕聲說:“在我回來之前好好照顧自己。”
睡夢中千秋的睫毛動了動,左恆遠以為她會醒來,而千秋只是翻了個身,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拎著行李下了樓,走出家門口時左恆遠回頭望了一眼臥房的落地窗,窗簾遮擋了光線,看不到裡面的光景。
片刻後,一輛白色的賓士停在左恆遠的面前,一位身著西裝的下屬下車將左恆遠的行李放進了後車廂,併為他開了車門。他坐上車後,白色的賓士消失在別墅的門口,漸行漸小。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陳祕書在左恆遠坐上車時,恭敬的叫了一聲總裁,然後從包裡掏出PDA開始彙報他接下來幾天的行程。即使是出差,他的行程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陳祕書說完後,左恆遠點了個頭,算上贊同了她的安排。與此同時,同時陳祕書鬆了一口氣。
左恆遠和陳祕書到了機場後,司機又將車開了回去。
登機時,陳祕書八卦的問出了早在自己老闆家別墅前就想問的話:“老總,夫人不來送機嗎?”
新婚不久,老總出差,夫人甚至不曾將他送出家門口。這會讓人懷疑兩人之間的感情是否出了問題——關心這些是必須的,她做莊和公司裡的同事打賭老總這段婚姻可以持續多久。這回賭的不是黃瓜茄子,而是一個月的午餐。
“她昨天太累了。”
檢票時,左恆遠淡淡的一句話讓陳祕書腦子裡浮想聯翩。
左恆遠自然不知道陳祕書在想些什麼,陳祕書也不會告訴左恆遠自己想些什麼。
登機後,飛機在高空中航行,坐在左恆遠身邊的陳祕書看了會兒書後,開始打起了瞌睡。左恆遠卻一直在想,千秋是否會按時吃飯。
機窗外的白雲晃眼而過,從飛機裡頭往外看,依稀可以看到窗外那藍藍的天。
偶爾有一處天空望過去,一片藍色無垠。
其實左恆遠離開床時,千秋已經醒了。她在他關上浴室的門後睜開了眼,看到了他在床頭櫃上留下的字條和車鑰匙。
字條上寫著:我去出差了,好好休息,記得按時吃飯。
千秋放下字條,將它重新壓到了車鑰匙下面。在左恆遠出浴室前,她躺下繼續當她的睡美人。
可惜她這個睡美人是假的,左恆遠走的時候沒有親她一下。
對於這個男人的紳士風度,千秋真覺得太過於不可思議,同時他的紳士風度也讓她的警惕減少為零,信任感飆升到百分之百。
這種信任無由來。
左恆遠沒讓她送行,千秋當然沒去。即使這天左恆遠讓她去送行,她也不會去。接機可以,但是送行絕對不行。
她還記得八年前,唯一一次為別人送行,卻成了最後一面。
左恆遠坐上那輛賓士的時候,千秋站在窗前卻不曾掀一下窗簾。直到車開走後,她才拉開落地窗的窗簾,讓外頭的光線透進來。
滿室亮堂的感覺真不錯。
起床梳洗後換好衣服,為自己準備早餐。早餐之後,千秋給李子墨打了電話,深刻反省了自己近日來的食言。
李子墨接到千秋電話時候,隱忍了好幾天的怒火徹底爆發。
所以,千秋在李子墨的吼聲中拎著包慢吞吞的出門了。
這個地方是高階住宅區,來往的人大多自己開車,所以不遠處的公交車站的過往車輛極少,就連計程車也少得可憐。
千秋今天運氣不錯,沒多久就等到了一輛計程車朝李子墨留下的名片上的地址一路奔去。她想起前幾天見到李子墨時的情形,忍不住微微一笑。
一直以來都讓自己不要再去想起從前那些人那些事,以為那些留在記憶裡都會是疼痛,卻不曾想過真正見到之後發現有些快樂一直都趕不走,就算是疼痛也不能掩蓋住。
車在李子墨的公司樓下停下,千秋從包裡掏出錢包付了車費。掏錢包時,她的手碰到了冰冷的鑰匙。左恆遠給她的車鑰匙一直都放在她的包裡,千秋不開車,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會將車鑰匙放進包裡。
再次站在李子墨所任職的公司樓下,抬頭看著面前的大廈,如果讓千秋從別的街道繞過來的話,千秋會迷路。上次鬼使神差就跑到了這裡,然後被助理小妹給拉到辦公室去面試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奇蹟。
千秋還站在大廈門口猶豫時,李子墨的電話就像催命符一般想了起來。
“你到底到了沒有?”
千秋聽到李子墨的吼聲後,稍微將電話拿開了一些,等李子墨吼完之後才慢吞吞的說:“我到你公司門口了,但我不知道你辦公室要怎麼走。”
“你在大廳裡等一下,我讓林千喜去接你。”李子墨的怒氣在聽到千秋的話時稍微退了一些。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千秋聽到嘟嘟聲後也跟著掛上了電話,猶豫了一下後走進了大廈。在大廈等了一小會兒後,助理小妹像陣風從電梯裡颳了出來,見到千秋時面露喜色。
助理小妹拉起千秋的手就往電梯內拖,“我們老大這幾天火氣可大了,你害我們整個部門每天處於水深火熱當中。”
千秋瞭解李子墨的脾氣,正如助理小妹林千喜也很瞭解李子墨的脾氣一樣。想到這裡,千秋有點幸災樂禍。
想當初,多少人受不了李子墨那副臭脾氣,又有多少人常常向她抱怨他的臭脾氣。
出了電梯,林千喜領著千秋到了李子墨的辦公室門口,正準備敲門,透過玻璃看到她們已經來到門口的李子墨已經率先一步打開了門。
“林千喜你去工作。”
甩下這麼一句話,李子墨伸手將千秋拽進了辦公室裡頭,關門,拉上窗簾,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你抓疼我了。”千秋蹙眉,短短的一句話就讓李子墨鬆開了她的手。
千秋的手腕上一圈紅印,讓李子墨也跟著皺起了眉頭,這幾天下來因為千秋遲遲不聯絡他而生出來的怨氣和著急全都被心疼和後悔所取代。他拉著千秋的手揉了揉,問:“還疼嗎?”
“放心,我現在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嬌貴了。”千秋露齒一笑,然後給了李子墨一個擁抱,“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對不起”中飽含了多少的意味除了李子墨和千秋之外,再無其他人知曉。
“以後別這樣了。”李子墨低低嘆了一句,“至少告訴我你的決定。”
此時的李子墨和下屬眼中的李子墨儼然不像是同一個人。無論他們誰看到此刻的情形,都無法相信這個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異常溫柔卻又帶了幾分傷感的男人會是李子墨。
林千喜在門外用力的敲門,邊敲邊叫:“老大,我送咖啡和茶過來了。”
所有的氣氛全在那一剎那被林千喜的叫聲給打散,林千喜自發自動的開門進來時,正好看到李子墨和千秋抱在一起。
她“啊”得一聲大叫,嚇到了李子墨和千秋。有幾個靠得比較近的同事聽到她的叫聲後也跑了過來,正巧也看到了那一幕。
“待著幹嘛?今天手上的CASE要是解決不了全都給我加班。”李子墨怒掃了圍在門口的下屬們一眼,一句話成功的讓他們做鳥獸狀散開。林千喜不小心撞壞了上司的好事,早在第一時間端著咖啡和茶灰溜溜的走了。
千秋和李子墨對視一眼,沉默。
“似乎引起了有些不必要的誤會呀……”千秋感慨。
“只是誤會而已。”李子墨張狂一笑,“你今天該開始上班了。”
“……”
她是專門來上班的嗎?
在一番溝通之下,千秋終於點頭答應留在李子墨的公司工作。如此一來,李子墨省去了再找一次祕書的麻煩。整個設計部一共十人,除了林千喜是女的以為其餘全部都是男的,現在再加上千秋這麼一位女性員工,再次讓部門內部的男女比例平衡了那麼一點點。
李子墨將千秋正式介紹給了整個部門的同事,同事們的視線來回在她和李子墨的身上徘徊,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
至於八卦,自然無法避免的。中午和李子墨一起出去吃飯回來後,千秋聽林千喜繪聲繪色的給自己將設計部裡今天最大的八卦。千秋聽了以後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八卦不僅僅是女人的專利,這個部門裡的男人們的八卦功力絲毫不亞於女人。
那些男同事八卦歸八卦,卻從沒用什麼異樣的眼光看千秋。正如林千喜說的那樣,祕書是給老大請的,和別人無關。至於千秋的能力如何,只和李子墨有切身的關係,與其他人無關。又或許是因為男人和女人的觀點永遠不同。
整個部門的人經過商量之後,決定在晚上給千秋這個新人接風,地點在本市最大最豪華的一家酒店,那個付錢的人理所當然是身為部門老大的李子墨。
所謂接風也只是藉口,狠狠的宰李子墨一頓以報最近這幾天被怒火摧殘的仇才是關鍵。
吃晚飯時,千秋終於接到了左恆遠的電話。
那時候千秋正和新同事們在喝酒吃飯,當然,她除了第一杯酒之外,其他的酒全都被李子墨擋了下來。
聽到左恆遠的聲音時,千秋的心裡頭莫名的開心。以至於一直到掛上電話,千秋一直處於愉悅狀態——
微微上揚的嘴角,眼睛裡藏不住的笑意。
千秋自己或許不曾注意到,但是李子墨卻未曾錯過。
“你老公?”李子墨在其他同事們忙著猜拳的時候問千秋。
“是啊。”千秋大方的承認,“他今天去出差了,剛才打電話來查勤。”
李子墨習慣性的揉了揉千秋的頭髮,“顯然他也知道你最擅長虐待自己的胃。”
說末,帶著幾分惆悵幾分嘆息。
即使他不願意承認,他和千秋之間,終究也有了些距離。
千秋一直不願意讓他見那個男人,其中的緣由他懂。
因為她的婚姻一開始就是處於兒戲,就連她自己都不敢肯定這段婚姻能走多久,所以她覺得他暫時還沒有見那個男人的必要。
但是,這一切只因為她還沒看清自己的心吧?
李子墨看了千秋一眼,往她的碗裡夾她喜歡的菜。
只要千秋還能是從前的千秋,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只是,還回得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