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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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再見
莫俊龍緩慢地朝房間走去，他的身影看起來有些寂寥。
自從懷孕之後，於筱馨的眠非常淺，聽到開門的聲音後就醒過來了，只是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莫俊龍安靜地走到於筱馨的床邊，在床沿上坐下，盯著於筱馨沉睡的面容出神。
橘黃色的燈光打在於筱馨清瘦的臉上，泛出一層淡淡的可愛光暈，於筱馨長而卷的睫毛在眼底上投下一片陰影。
莫俊龍想起他第一次見於筱馨時的樣子，她穿著貼身連衣裙，惶恐失措的表情讓她看起來像是跌落人間的天使。
於筱馨在他面前頻頻失態，但也正是這份不矯揉造作的純真給莫俊龍留下深刻印象。
於筱馨閉著眼睛等了許久也不見莫俊龍開口，終於忍不住微微側過身子，睜開眼睛盯著他。
兩人眼神交匯，室內一陣靜默。
“想吃什麼，我讓何嫂做？”莫俊龍難得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說話。
於筱馨挪了下身子，將頭靠在莫俊龍的腿上，歪著頭笑了笑，“不想吃，我一點都不餓……”
“興雅她……”莫俊龍緩慢地開口。
於筱馨突然從**坐起來，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你想不想聽聽這小傢伙的聲音，我能感覺到他在我肚子裡……”
莫俊龍一愣，接著也放鬆地笑了笑，彎下身子，將耳朵靠在於筱馨肚皮上。
孩子還太小，隔著肚皮根本什麼都聽不到，莫俊龍能聽到的只有於筱馨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帶著點溼溼暖暖的味道。
再抬眼的時候，卻見於筱馨早已淚流滿面。
她已經從莫俊龍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若金興雅肚裡的孩子真不是莫俊龍的，他不會沉默那麼久不出聲。
希望破滅的感覺讓於筱馨快要崩潰了，但她還是強忍著不哭出聲來，如果要結束，為什麼不留個華麗的轉身？
“筱馨，你聽我說……”莫俊龍想要解釋。
於筱馨輕輕推開他的身子，倔強道，“我只問你一句話，金興雅能從我們家離開嗎？”她同金興雅兩人早已水火不容，有她沒有於筱馨。
莫俊龍沉默了一下，想起對金興雅的承諾，商量道，“興雅她會留下，不過不會太久的……”
“我知道了。”
於筱馨冷聲開口，是的，莫俊龍都說得這麼明顯了，如果她還死皮賴臉呆在莫家，那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筱馨……”莫俊龍見到於筱馨臉上傷痛的表情，心疼得不得了。
於筱馨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淡淡道，“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的，我等下就收拾東西離開，離婚手續我會讓律師過來辦。”
“筱馨，你別走……”莫俊龍一聽急了，上前抓住於筱馨的手腕。
於筱馨激動地從他懷中掙脫，“事情都到這地步了，你挽留我有什麼用，別讓我瞧不起你！”
於筱馨說完指了指房間門，吼道，“出去，你現在馬上出去！”
“筱馨，你別激動……”
莫俊龍上前也不是，走也不是，急得左右為難，於筱馨眼看著要去開房門，卻一腳踢到鞋架上差點跌倒。
“小心……”
莫俊龍想要去扶她，但於筱馨寧願摔倒在地也不願意碰觸莫俊龍，別過頭不想去看他，“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於筱馨只覺得，從未像此時這樣疲憊過。
莫俊龍擔憂地看著於筱馨，怕她又情緒激動傷到自己，這才道，“那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快到房門口時回頭，“筱馨，你要相信我……”
於筱馨痛得無法呼吸，根本就沒聽到莫俊龍在說什麼。
房門終於關上，於筱馨甚至覺得，她的靈魂也在這一刻抽離，從今以後，她只怕要變成行屍走肉般的人了吧……
“哈哈……”
於筱馨忍不住發出一悽慘的笑聲，她從來不知道，全心全意的信任被破壞之後，可以這樣疼痛。
好痛好痛，跟知道爸爸突然去世時一樣的痛。
於筱馨跌坐在房間地上，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陷入一片昏暗之中，窗戶外有閃爍的霓虹燈，那份喧鬧，像是在嘲笑她的落寞。
於筱馨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雙腿麻木地不像是自己的……
她想收拾行李，突然記起來，上回帶去蕭依家的行李並沒拿回來，在這個家，已經沒有任何東西是屬於她的了……
等她走後，甚至連她存在過的證明都不會有了吧……
“呵呵……”於筱馨又輕笑一聲，抓起床頭上的包包，跌跌撞撞下樓去了，在樓梯口上碰到莫如斯。
“嫂子，這麼遲你去哪兒？”莫如斯關心地問道。
於筱馨恍若未聞，緩慢地走下樓去，金興雅和莫俊龍都坐在沙發上，莫俊龍見她下樓，迎了上來，“筱馨，你去哪兒？”
於筱馨沒有說話，而是將他推開，朝別墅大門口走去。
於筱馨一步步走著，可以聽見自己的心破碎的聲音，莫俊龍步步緊跟其後，但終於還是不敢去拉她。
來到別墅外面，攔了一輛計程車，跨上去。
車漸漸駛出莫家別墅的範圍，於筱馨終究還是忍不住，從後視鏡朝後面望了一眼，莫俊龍站在那裡。
他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變得小而看不清……於筱馨的眼淚終於掉落下來，他，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嗎？
原來曲終人散也不過如此，各自散場，各自回家，從今往後就是路人。
哪天再相遇，誰也不會記得，對面那個人，就是曾經一起演過一場戲的搭檔，只剩下無情和冷漠。
於筱馨低垂下頭，眼淚滴在手背上，又滑進腿上的布包裡，最後消失不見，只留下一攤水漬。
於筱馨把手放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窗外開始淅瀝瀝下著雨，一切都變得那麼遙不可及，曾經以為的幸福，根本就像窗外一晃而過的風景，遠如天堂……
再見，莫俊龍。
於筱馨渾身溼透地出現在蕭依的門口處，蕭依似乎已經習
慣了於筱馨的這種突然來訪，沉默地將她迎進屋子。
拿浴巾，將於筱馨的全身都擦拭一遍，蕭依從背後將她抱住，身後不斷傳來的熱量讓於筱馨感到十分溫暖。
“依依，從今以後我就是二手貨了。”於筱馨忍不住自嘲地說道。
大學的時候，她們都幻想過要找個高富帥的金龜婿當老公，蕭依說有錢人都花心，跟著他們一不小心就會變成二手貨。
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得到驗證了……
“傻丫頭，那是莫俊龍那混蛋不識貨，不要他也罷！”
蕭依氣呼呼地說著，她從來都是這樣，擋在於筱馨前頭，將她護在身後嚴嚴實實地保護著。
“哇……”於筱馨終於再也憋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蕭依將她身子反轉過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處。
拍了拍她的背，“別難過了，為這種人不值得，不管怎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於筱馨大聲哭著，彷彿要將全身所有力氣都哭盡，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哭聲越來越小，到最後終於變得無聲的沉默。
蕭依和她一起靠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問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一個人，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於筱馨沉默了一下，過了會兒才道，“還好我只是跟王阿姨請了假，過兩天我可以回她學校上課去，至於孩子……”
說實在的，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於筱馨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著輕輕摸了下肚子，那裡面的小生命，應該是長出小心臟了吧。
蕭依正了正身子，幽幽道，“把孩子打了吧。”
於筱馨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蕭依的性子她最瞭解，是那種嘴硬心軟的人，怎麼會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來。
“依依……我捨不得……”於筱馨搖了搖頭，即使和莫俊龍離婚了，她也想將孩子生下來。
“你想讓你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從小開始就比別的孩子自卑，天天被人嘲笑著長大嗎？”蕭依突然變得神情激動，紅著眼睛指責於筱馨。
於筱馨一時訝然，“但他畢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剝奪他的生命……”
“剝奪他的生命？哼，那你剝奪他享受父愛的權利就不過分了嗎？生下他卻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這又算什麼！”蕭依步步緊逼。
於筱馨修長的手緊緊揪在一起，直到指關節泛白，嘴脣抖動幾次，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蕭依突然哭了出來，吼道，“當初那個女人也是這樣，她覺得自己很偉大地將我生下來，可是她從來沒想過，沒有爸爸的我的感受！”
“依依……”於筱馨很少見蕭依哭，一時慌了神，拉著她的手，“對不起依依，對不起……”說完抱著她哭成一團。
蕭依咬了咬下脣，露出個有些悽慘的笑容，“所以，如果你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就不要輕易將他生下來，這不僅是對他負責，更是對你自己負責。”
於筱馨沉默，她實在不知道可以用什麼話來反駁蕭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