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今為胡與秦_第167章 莊周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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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今為胡與秦_第167章 莊周夢蝶
“寧安，起床了，該遲到了。”
迷迷濛濛之中，我聽到有一把溫柔慈祥的聲音在呼喚我，讓我不得不聽從她的話而醒來。
頭很重，眼皮也很重。
我掙扎了一番，終於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是一張藍色的窗簾，依稀還能看見藍色窗簾後的窗戶僅剩半邊玻璃……
這是哪裡？好熟悉，卻又想不起來。
就在發呆的時候，又有人推了我一把，原本溫柔的聲音不免染上了一絲不耐煩。
“起來啦，來不及吃早餐了。”
我翻過身，看向聲源……
媽媽……
看到媽媽，原本害怕恐懼的情緒好像找到一個突破口，我猛地撲進她的懷裡，委屈道：“媽媽，我好怕，生孩子好可怕。”
媽媽輕拍我的背，有些無奈地哄道：“好啦，好啦，生孩子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想當初我生你的時候，根本都感受不到疼痛，有的只是滿滿的幸福感。如果你愛你的孩子，就不會害怕，反而還會很期待與他的見面呢。”
“可是，其實我很怕死。”
“生孩子又不是什麼大事，你不會死的。嗯……不過，你這孩子怎麼一大早問這麼奇怪的問題，是不是睡過頭，睡傻了？”
我嘟著嘴，仰頭看著媽媽。
卻驚訝地發現，怎麼媽媽突然年輕了這麼多……偶爾可見的白頭髮，居然也消失了。
“媽媽，你最近年輕了。”
媽媽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我，緊接著又將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探熱，嘴裡還唸唸有詞：“沒燒啊，怎麼腦袋有點問題。”
“媽媽，餘杭呢？我的孩子呢？”
聞言，媽媽更是大駭，一把鬆開了我，緩緩退後。
“餘杭？餘杭是誰？寧安……你找什麼孩子？是不是你床頭的芭比娃娃啊？”
“媽媽，餘杭是餘杭啊，是我老公啊，還有，我的孩子才不是什麼芭比娃娃，我剛剛不是還在生孩子嗎，他們呢？”
媽媽像是聽到不得了的話，幾步走過來猛拍我的腦袋，恨鐵不成鋼道：“什麼老公啊，堂堂一個高中生，學習不好，就想找老公啦？你昨晚是不是做了什麼春夢，還沒醒過來啊！”
我揉著被拍疼的腦袋，看著眼前的一切，驀地想起來了。
這裡是我高中住的出租房，而我眼前的媽媽，是十年前的裝扮。
這是怎麼回事！什麼情況！誰能告訴我！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媽媽便將我從**拖起，忙催促道：“快點了，快7點半了，你同學都在外面等你半天了。”
“同學？是……誰？”
媽媽奇怪地瞥了我一眼，理所當然道：“是誰啊？當然是墨晴啊，你這悶瓜，除了墨晴，還有誰能跟你玩這麼久。”
墨晴！杜墨晴！
“她還活著？”
很快，媽媽又重重拍了我的腦袋一下，恨恨道：“做春夢不說，現在又想咒自己朋友嗎？”
等我跟著媽媽走出房間，便見到客廳坐著一個乖巧可愛的女生。
那女生
一見到我，便高興地站起來，眼睛也亮晶晶的，雙頰粉紅，帶著少女的靈動。
“寧安，你起床啦，今天你睡得可有些晚，再晚點我就不等你了哦。”
這個時候，我忽然想起墨晴出車禍那天，就是我沒有陪她上學的那一次。
“哦哦，我馬上，等我！”
這裡是夢嗎？
可是，為什麼又如此真實，連我媽媽打我的感覺都如此真實，疼得那麼真切……
如果這裡不是夢的話，那……墨晴出車禍之後，我在馬路碰到餘杭，媽媽將我帶到晏家……這之後的種種難道才是夢？
媽媽說，沒有餘杭這個人……
難怪那一切都是假的嗎？根本沒有餘杭這個人，餘杭只是我幻想出來的一個人嗎？只是以小時候的宋楊為原型而假想出來的人？
“同學！別走，現在是紅燈！”就在我發愣的時候，忽然有個人拽住了我的手。
那熟悉的聲音，讓我的心差點驟停。
電光火石之間，我抬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同樣小巧飽滿的紅脣，英挺的鼻子，眉目烏黑，面板依舊凝白，還是如記憶裡的樣子。
是你，還是你啊……
大悲大喜之後，我站在原地看著他，本想回他一個微笑，可是眼淚卻先流下來了。
我不相信我們的一切都僅僅是夢境，我明明看到你還是會心動，還是會渴望你溫暖的擁抱，還是依賴你堅實的肩膀，還是會貪婪你霸道的吻，還是會淪陷於你幽深的眼眸。
這些感覺都如此強烈鮮明，彷彿就曾擁有過，夢不可能這麼真實，真實到我與你的每一個細節。
“同學，你怎麼哭了，是我嚇到你了嗎？”
我猛搖頭，抬手胡亂抹了一把眼淚，破涕為笑：“沒有。”
“我沒嚇到你，可你倒是嚇到我了，突然間就哭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也一下子慌了。”
你還是很怕看到我哭嗎？
“寧安，現在還是紅燈，你別闖，這裡的車輛很危險的。”墨晴小心地扯了扯我的衣袖，然後怯生生地盯著餘杭。
“寧安，你叫寧安？”他聽到我的名字後，有些若有所思。
“餘杭，你還記得我的對吧。”我彷彿看到希望，一臉希冀地看著他。
他似乎受不得我這麼**裸的目光，愣愣地看著我，臉開始泛紅，最後他輕咳了一聲：“同學，我不叫餘杭，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可是……你就是餘杭啊，我結婚證上白紙黑字寫著你的名字啊。
這個時候，墨晴小聲在我耳邊嘀咕：“寧安，他是我們的學長，程雲睦。”
她的話猶如平地一聲驚雷，驚醒了我。
程雲睦？程雲睦！
程雲方！程雲錦！
那他和程雲方還是兄弟？
“雲睦，綠燈了。”就在我腦袋一團漿糊的時候，冷不防又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我訝然看過去。
正好看到程雲方的側顏，他好像察覺有人看著他，不經意地轉頭與我對視。
我心陡然一緊，忍不住後退躲
開他的視線。
他眼底劃過一絲玩味，還了然地朝我挑挑眉，留下一個邪氣的笑容後，他收回視線，帶著餘杭一起過馬路。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兩個人走遠，看著他們兩個人肩並肩一起走的畫面，我只覺得不可思議。
向來餘杭和程雲方都是水火不容的兩個人，餘杭討厭程雲方，時刻防備著程雲方。程雲方也看不慣餘杭，不把他放在眼裡。
如今我眼前那樣兄友弟恭的場面，我還真是第一次看見。
我忍不住跟杜墨晴小聲打探：“他們兩個是兄弟嗎？”
“對啊，他們是雙胞胎啊，基本形影不離的，弟弟是美術生，哥哥是音樂生。哎呀，我們學校的雙生草啊，兩個都好帥啊！我剛剛都不敢跟他們說話呢。”
雙胞胎？程雲方和餘杭？
那……
“他們有一個叫程雲錦的妹妹嗎？”
“妹妹？沒有聽過，應該沒有。”
果然！如果程雲方和餘杭是雙胞胎的話，餘杭就有可能救程雲方的病，這個時候，自然就沒有程雲錦了，更沒有拋棄餘杭的事。
那這樣，餘杭是不是能留在父母身邊了，有父母的關愛，還有哥哥的疼愛，不用淪落成無依無靠的孤兒，他現在應該不再孤單了吧。
他重新得回了原本屬於他的愛，不再有遺憾，可是……
這是不是意味著，在我記憶裡我和餘杭發生的一切，都不再存在？
我從來沒有患睡美人症，更不會有那些奇怪詭異的夢，也不會被夢預言了我的生死？
我不是晏海的女兒，媽媽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我也不會被帶到晏家，而是繼續留在這個簡陋的出租房，一直與媽媽相依為命。
沒有晏海，沒有晏辰，沒有張柳真，也沒有晏明軒，更沒有程雲錦。
沒有他們，我今後的人生或許就少許多了羈絆。
也許，我就不會跟程雲方再有牽扯，他不會因為父親的入獄而接近我，程雲錦也不會因為不滿程雲方的決定，而將我送入監獄……我不用坐牢了。
如果我現在努力一點，或許還能繼續考上藝大，還有可能遇到友誼，發生在大學裡的一切變得的事不會太多。
而我和餘杭……
我跟他也不是青梅竹馬，他現在不認識我，甚至沒有了那個小時候就立下的要將我娶回家的目標。
他不再像以前一樣那般愛我了，可是我卻依舊愛著他。
現在，我愛他終於比他愛我多一點了。
然則，餘杭也沒有了那些慘痛的身世，就出生在一個平凡的家庭，沒有上一代人的恩怨。我跟他在一起會不會比以前容易一點呢？
以後，他是服裝設計師，繼續追逐著自己的夢。我還是攝影師，沒有了晏家的依靠，全靠自己的努力，自己給公司投簡歷找工作，最後到一家公司安安穩穩地上班。
不管變成怎樣，都不能改變，我要跟餘杭在一起的命運。
那……現在，我是不是要順從這裡定下的背景，重新去追餘杭？
但是，我們的緣分還能繼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