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13解甲:白水明田外

13解甲:白水明田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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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解甲:白水明田外

酒席吃到半夜才散了,連老頭喝了幾杯就醉醺醺地,連婆子扶著他去歇息了。舒蝤鴵裻

寶嫃見人都走了,便出來將殘羹剩飯都打掃了,杯盤碗盞地端進廚下,她忙了一晚上,也累了,只覺得腰痠腿軟,撐著把碗碟都洗乾淨了,又匆匆洗了手臉。

寶嫃進了房,見房內也沒點燈,隱隱地望見連世珏睡在炕上,一動不動,寶嫃試著叫了兩聲,他都沒應聲,寶嫃見狀,便又拉上門退了出來。

她自去廚下,把燒得熱水拎出來,到柴房內把身子擦洗了一番,才重又回了房內。

連世珏仍舊毫無動靜,寶嫃便放輕了動作,慢慢地爬上炕,仍舊貼在連世珏身後,伸手摟住他的腰。

她一天沒歇腳,實在累了,手抱著連世珏,感覺他溫熱可靠的身子,她心裡一寬,臉在他背上蹭了蹭,滿足地喚了聲:“夫君……”喃喃叫罷,雙眼閉上,極快地便沉沉睡去

一直到聽到身後傳來穩定地鼻息聲,一直安靜的男人才睜開眼睛,月光透過窗櫺紙映了進來,他的雙眸如黑曜石一般冷靜幽寒。

男人靜靜地望著暗影裡的牆壁,上頭用細細地小樹枝劃出一道一道的痕跡,從昨日他便看到了,起初不解,漸漸地便也琢磨透了這是什麼。

手臂微微一動,緩緩地將腰間的小手握住,感覺她的綿軟溫熱,男人的眼神幾番變化,終於闔上眸子睡了過去。

喊殺聲喧囂,染血的旗幟搖擺,猩紅的眼睛,從空中揮舞劈落的長刀……

健馬長嘶,鐵蹄狠狠踏下,一具軀體倒下,更多的紛湧而上……喘息聲越來越大,聲聲沉重,長刀舉起,鮮血從雪亮的刀鋒上滑落,一滴,兩滴……

他左衝右突,渾身的氣力逐漸地消失,忽然之間往後一倒……將入死地,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有人從後面將他牢牢抱住,一股奇異的感覺,忽然之間蔓延他全身,就好像忽然之間從險境裡頭跳出,回到了異常令人心安的地方。

這種感覺讓人舒服極了,四肢百骸都放鬆下來。

他低頭,依稀看到腰間有一支白皙而小的手,緊緊地摟著自己,他扭頭看去,烽煙消退,他眼睛一眨又睜開……

眼前是一張惹人憐愛的小臉,明亮的眸子裡帶著憂慮之色,正趴在他肩頭,望著他看。

見他忽然轉過頭睜開眼睛,寶嫃擔憂問道:“夫君……你……又做噩夢了嗎?”

男人望著眼前這張臉,怔了會才反應過來,寶嫃摸摸他的臉:“夫君,沒事嗎?”

男人緩緩搖了搖頭:“沒事。”

寶嫃展顏一笑,梨渦隱現,忽然間目光望下看去:“夫君……”

男人怔然,順著寶嫃的目光同樣望下,忽然間神色一變,原來男人身下,不知何時已經鼓起極大的一包,看來很是突兀,竟撐得那本就有些不合身的褲子緊緊地繃著

寶嫃探頭看著,眼珠烏溜溜地眨動,驚道:“夫君,你這裡怎麼啦?”

男人心頭一動,看著她又驚又憂的模樣,一時難以出口:“你……”

寶嫃瞪著眼看:“夫君……沒事嗎?”

男人咳嗽了聲:“沒事……”

寶嫃疑惑地盯著他的下身:“可是……”真的好大,看起來好像塞了什麼硬硬的東西,她試著伸出手來,想要摸一摸。

男人急忙探手將她的手握住,寶嫃有些意外:“夫君……”手腕上極疼,卻呆呆地不知掙扎,只是面上露出幾分痛楚之色。

男人心頭一震急忙將手鬆開,將身子側了側:“沒事……別動……咳,你、你先去做飯吧,我一會兒再起來。”

寶嫃聽到“做飯”二字,立刻點頭:“好的夫君,那我去做飯,你真的沒事?”

男人道:“真的,去吧……”心裡雖哭笑不得,聲音卻帶了幾分溫和。

寶嫃做好了早飯,一家子圍著桌子吃了,寶嫃心裡惦記著車子的事,昨晚上秦氏說是來“幫廚”,實際上是蹭吃的,吃著吃著,便又衝寶嫃提起這件事來,寶嫃不好說連顯難應付,就只說今天去一次。

不管怎樣車子的確是她借回來的,都要還給人家才是。

吃過飯後,連婆子便出門溜達去了,寶嫃把飯碗都收拾了,正在洗碗,忽地聽到門口有人怯怯地喊:“嫂子在家嗎?”

寶嫃聽是個陌生的女人聲音,便擦著手從廚房內出來:“誰呀?”

走到門口將門開啟,一抬頭,陡然一驚,卻見門口上站著兩人,前頭是個較瘦弱的女子,有幾分畏縮,後面的那個,卻是個身材高大面容凶狠的男人,居然是連顯!

寶嫃一見,嚇了一跳,就有些神情不定,這功夫那女人便過來,訕訕道:“嫂子在家呢……”

寶嫃定了定神:“什麼事啊?”這才細細一看,卻見這女人懷裡抱著一隻雞,而連顯身邊放著的,卻是她丟了的那個獨輪車

女人看了一眼連顯,連顯無精打采地站在她身後,右手臂用白布吊在胸前,並不作聲,只是使了個眼神,女人便陪著笑對寶嫃說:“前天有些個誤會……今天給嫂子賠禮來了。”

寶嫃摸不著頭腦,本能地讓著人進門:“我、先……進來說吧……”

女人抱著雞邁步進來,連顯將車子推著,單手不方便,就只放在門口,也跟著邁進門檻,就站在門口邊兒上。

女人看了看院內,道:“大哥在家嗎?”

寶嫃懵道:“啊……應該在的……”回頭看一眼,叫道,“夫君?”

連顯一聽她叫連世珏,渾身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女人忙道:“嫂子嫂子,我只是問問……不用驚動大哥了。”

寶嫃見裡頭沒動靜,便回頭過來:“那……不知道是什麼事兒?”

女人仍舊陪笑道:“就是昨天……我當家的有些暴躁脾氣,跟嫂子有些……希望嫂子你大人有大量,彆著惱。”

寶嫃明白她說的是連顯推搡她的事,看到他們把車推來了,也猜到他們是想還車,可是昨天連顯還凶霸霸地要吃人,怎麼忽然之間就換了個人似的?

她一時沒做聲,女人就有些慌神兒,忐忑看了連顯一眼,又道:“嫂子……車子給你推回來了,這隻雞,也算是我們賠給嫂子的,請嫂子你原諒我們這一回吧,啊?”

寶嫃見她這樣,便忙道:“車子回來了就好,雞就不用了,我怎麼能要你們的雞呢。”

女人道:“嫂子,您就收下吧,雖然是能生蛋的母雞,不過也可以殺了給嫂子補身子的,只望嫂子你知道,我們是誠心誠意的,我們當家的……也知道錯了,還請嫂子多跟大哥說說,求大哥……”

寶嫃聽到這裡,才陡然一驚,看向連顯吊在胸前的手:“難道……”

女人紅著臉道:“嫂子,我當家的手斷了,看了好些大夫都說沒辦法,求你跟大哥說說,能不能……有沒有法子給他弄好了?你也知道,咱們平常裡要下地幹活的,若真的變作個殘疾之人,那麼……”她很是慌張,又有些羞怕,便掉了淚

寶嫃最見不得人如此,當下小聲問道:“是……我夫君做的嗎?”

女人抬手臂擦擦淚,急著把雞塞給寶嫃:“嫂子,求你跟大哥說一聲……啊……求你啦。”

寶嫃道:“我……我不知道,我去說就是了,這雞不能要。”

寶嫃不要,那女人卻偏要給,兩人你推我讓間,門口有人道:“喲,這是在做什麼?”卻是連世譽家的秦氏。

秦氏進門,小心地避開連顯,走到寶嫃同連顯家的跟前,眼睛亂閃:“我看到我們家的車子在門口,就進來看看了……”

被她這麼一打岔,女人就沒再推讓,那雞咯咯叫著要往地上跳,女人急忙抱住。

寶嫃有幾分窘迫,就道:“你先等等,我去叫我夫君來。”

她抽身回去,匆匆進了裡屋,到自己房中,卻果真見連世珏盤膝在炕上,寶嫃放低了聲音:“夫君……”

連世珏睜開眼睛,從炕上跳下地:“我知道啦。”看著寶嫃惶惶然的表情,將她的小手一握又鬆開,邁步出了門。

連世珏出來後,連顯正蔫頭耷腦地站在門口上,見了他,仍有些驚怕,連顯家的也有些畏懼,卻硬著頭皮道:“大哥……”

連世珏卻並不答應,只是看著連顯。

連顯沒奈何,上前一步,垂著頭道:“世珏大哥,昨兒我得罪了嫂子,今天過來賠禮了。”

連顯家的見寶嫃出來,就又把雞給寶嫃,寶嫃哪裡肯接?秦氏在旁邊看到這裡,便笑嘻嘻過來,把雞接過去,道:“車子是我們家的,這雞我替小嫂子留下了。”

連世珏見連顯開口了,便道:“你過來

。”連顯忐忑地走到他身邊,連世珏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忽然之間用力一抖,將他的手一扭,只聽“咯”地一聲,連顯慘叫一聲。

連顯家的魂不附體:“當家的!”連顯白著臉後退一步,忽然之間不可置信地抖了抖手,原來動也不能動的手居然又好了!

連顯大喜,手腫痛了一夜,他也在家哀嚎了一夜,大夫看都未果,有人只說這手臂是廢了,只有個有見識的大夫才說了句“解鈴還須繫鈴人”,他苦熬不過,清早便來登門,果真,而、此刻手臂雖然仍舊腫著,但痛已經消除大半了。

連顯喜出望外,恨不得跪地磕頭,一疊聲地說:“多謝大哥,多謝世珏大哥!以前是小弟不懂事……”

連世珏淡淡地也不願意應付,連顯家的扶著他,對寶嫃道:“多謝嫂子了!”

寶嫃訕訕地說道:“沒事……沒事就好。”

連顯跟他家裡的千恩萬謝,小心翼翼地往外退,寶嫃聽到母雞咯咯叫,急忙道:“這雞不能要……”

秦氏把雞抱得緊緊地:“小嫂子,這是人家一片心意,就留下吧。”哪裡肯撒手。

連顯家的忙道:“嫂子不嫌棄就已經不錯了,留著吧,能下蛋的……”

等連顯家兩個出去,剩下秦氏抱著雞,笑得眼睛彎彎地:“小嫂子,車子回來了,那我就推回去了啊……”就要轉身走。

寶嫃目瞪口呆,不知說什麼。卻聽連世珏沉聲道:“車子是你家的,雞不是。”

秦氏身子一僵:“啊……是啊,我忘了,忘了……”趕緊俯身把雞放下,灰溜溜地出門去了。

剩下寶嫃跟連世珏兩個站在院內,連世珏沉默片刻,轉身要回屋,寶嫃脫口喚道:“夫君……”

連世珏站住腳步,寶嫃看看那隻在地上走的雞,又看看連世珏:“夫君,昨天你……去找過連顯了嗎?是為了……”

寶嫃猶豫著,還沒說完,外面連婆子風風火火地進門來,道:“聽說連顯跟他家的來賠禮道歉,還給了只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