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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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覺悟
千尋和袁江南一起沿著小路從墓園裡走出來，接近中午的陽光早已肆無忌憚，秋天的風，緩緩地吹過，颳起陣陣涼意。
“江南，我媽這些日子以來因為掛念你而寢食難安，所以她希望你能夠回去看看她
。”千尋把母親的囑咐告訴袁江南。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回去的，”袁江南面露微笑，“夫人是我最尊敬的長輩，我再怎麼任性也不會置她於不顧。”
鍾明芳是袁江南這段消失的日子以來愧疚最深的人。慈悲為懷，一心向佛的她，是這個世界是最疼愛他的人，他早已把她當成自己的母親，他愛她，就如同深深眷戀自己的生母一樣。
“我媽從來就沒有怪過你，他都明白你的痛苦。她沒有妄想能夠勸得動你，讓你回去，只是解她的掛念之苦。”
千尋認為，母親最動人之處在於她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一種能讓人為之嘆服的寬容和慈悲。
“其實，我也很想念夫人。我會回去看她的。”袁江南輕輕地說。
“聽到你這麼說，我真的好開心。”
“千尋，最近過得好嗎？”這個問題，始終讓袁江南耿耿於懷。
“還是老樣子。”千尋淡淡地解釋。
她和林浩天之間的關係，永遠都不會有所改變。他沒有想過要孩子，自然也沒有想過要用孩子來拉近兩個毫不相干的人的距離。
千尋深深地嘆了口氣，每次想起他，憂鬱都會索繞心頭。其實，她對自己的未來也充滿了迷惘，有太多的不確定阻礙了她前進的方向。
袁江南靜靜地看著千尋被秋風吹起來的長髮，靜靜地感受著她那一句“還是老樣子”的淡然。別人問起她的生活時，她總喜歡以這一句“還是老樣子”來搪塞別人想深入探討的問題。不好不壞，一直都是她的生活狀態。
“一起回以前母校國中看看吧。”袁江南突然提出要求。
他想回母校是想重溫過去兩個人唸書時那種如同春風吹過的美好笑魘。他想念過去那個每天放學後都會在學校單車棚裡等自己的千尋，那個時候，她一看到他過來，就會興奮地朝他招手。隨後兩個人一起騎單車回家，一路上的陽光和呼呼而過的微風，都成了他們快樂的見證者。
“你還記不記得校園裡的那個鞦韆？”千尋問
。
“當然記得。誰不知道遲家大小姐最愛的活動就是盪鞦韆。”
“遲家的公子，似乎也很喜歡哦。”
“嘿嘿。”
歲月無情，一眨眼她就從單純無邪的女孩變成了滿腹心事的女人。這一切，是歲月的變遷，還是心態的改變？
因為是週末的關係，所以學校裡非常清靜。千尋和袁江南靜靜地踏著腳步來到操場。
操場在數十年來，已做了多番修改，千尋找不到以往熟悉的感覺，她的心一片惘然。
“要不要重溫一下以前的時光？”袁江南在風裡輕輕對身邊的千尋說。
千尋看著掛在榕樹下的鞦韆，無限感慨。她曾經在這裡度過了最美好的青春，也曾經在這裡偷偷地做了許多少女的夢。
鞦韆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鞦韆，它被換上了新的木材和鐵鏈。人的心情也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心情，它被塗抹上了複雜的色彩。
千尋靜靜地坐上去，袁江南在背後推她。
袁江南似乎聽見了年少時兩個人聲如銀鈴的笑聲，它們飄蕩在四周，縈縈不絕。而千尋稚嫩的笑臉，逐漸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
袁江南的力氣比以前大了很多，他把千尋抬得很高。千尋因為太久沒有被人抬得這麼高，又驚恐又興奮地喊出聲來。
“有沒有時光倒流的感覺？”袁江南的聲音在風裡響起。
“嗯。”千尋樂呵呵地笑了。此時的她，宛如回到少女時代那些單純的日子，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空。她在風裡盡情地享受著盪鞦韆的歡樂。
直到累了，兩個人終於躺在榕樹下的草坪上休息。
“人感到煩惱的時候，時光倒流或許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千尋感嘆地說。
時光固然不能倒流，但能讓人看見以前的自己，能讓人從過去那些單純的日子中拾獲重生的力量
。
“如果你想來，我隨時奉陪。”袁江南嘴角上揚，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容。
在那一刻，千尋彷彿看見以前和自己唸書的袁江南，他笑意盈盈地朝自己走來。
“不許耍賴。”千尋調皮地朝袁江南笑。
“捨命陪君子。”袁江南投降。
“還記得嗎？那是以前我的教室，而你的教室則在我教室的對面。”千尋指著遠處教學樓的四樓，對袁江南說。
“記得，我記得以前一下課，你就會在走廊上尋找我。而我很多時候都在教室裡做筆記，所以你每天一放學就問我在教室裡做什麼。”
“是啊，以前如果見不到你，總會悶悶不樂。”千尋默默地看著江南，繼續往下說：“現在依然是一樣。”
這種從小到大伴隨她的感情，早已在她體內生了根。所以她無法接受他突然離去的事實，她還是想保持著和以前一樣的相處方式。彼此做兄妹，做朋友，不好嗎？
“傻瓜。”袁江南寵溺地摸摸千尋的頭。
“江南，你今後打算怎麼辦？”千尋終於想起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我不希望你繼續回遲氏，其實你也知道我爸之所以會心甘情願接受你的辭職，完全是出於私心，他害怕你會讓浩天對我提出離婚，害怕你會破壞他擴充套件遲氏的計劃。”
“我已經決定接受朱總的邀請加入朱氏了。千尋，你大可放心。”袁江南說。
“真的嗎？”千尋很開心。
“人要衝破思想的束縛，其實並非易事。我們要走很多的路，要經歷很多的痛苦，當我們走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往往才能在某一瞬間得到徹底覺悟。其實我們也知道，這一瞬間來之不易，就如同唐僧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才能取到真經。所以，我們應該牢牢記住這一生之中僅有的那麼一瞬間。”袁江南看著頭頂上肆無忌憚的陽光，語重心長地向千尋道出他這段日子的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