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第6章 綺羅遠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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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節:第6章 綺羅遠伊(4)

從得班繞行出那片山用了整整三天。蘇執解了匹多於的棕色大馬，把自己的坐騎讓給我。他的那匹白馬性格溫良，易於接近，很快便與我熟識，見到我會長長嘶鳴。另一匹棕色的馬性子似乎要略為暴烈，但蘇執卻輕易馴服下它，騎著與我在商隊後面慢慢並行，偶爾講兩句話，一路上也是不寂寞的。

出了那片山脈，眼前是無盡的廣袤平原。這分明是不同於國內的景象了。商隊在邊關的小城與我二人分道，蘇執卻沒有一車隨行的東西。問他時候他只是笑，答，“古玩豈是用這種車子運的？我上回不過是去碰碰運氣，看有沒有隻得收購的東西罷了。”

“去未央收購古玩麼？”

“是啊。未央有我熟悉的下屬，幫我查探有沒有什麼好東西的。結果不就出事了麼。”他一攤手，道，“順道撿了個姑娘。”

“……蘇公子。”我轉過頭去，輕踢了馬肚，於是馬跑快了些。

他一甩韁繩追上來，笑道，“生氣了？蘇某給您賠不是了還不成？”

我只得轉頭對他，“菡萏這條命都是蘇公子撿的，哪有讓您道歉的。只是若因為公子救了菡萏，菡萏便要以身相許，卻不如直在朔河裡，或被白白燒死好了。”

“這是真生氣了……”他做無奈狀，咧嘴道，“不是玩笑話麼？當不得真的。以後不說了不行？”

“……”

“好了好了，再生氣就老了。”蘇執甩開白扇，輕輕在手上敲擊，如同十日前船板上臨風而立時候。他的貌美，甚至超越了性別。這般的天賜容顏，不說女人看了妒忌，怕是男人也會對他心神盪漾一番。

“菡萏年已二八，實在算不得小了。”我鬆開攥著韁繩的右手，手掌被勒出淺淺的印痕。

“不過十六而已，又算什麼老？實在是不可理喻了。”他搖著頭假嘆，眼底卻是盛著慢慢的笑。

“女子華茂的年齡不過三五年，不似男兒，是可以用一輩子去招搖的。”

“一輩子招搖來又怎麼樣？心裡總有個華茂三五年的女子被珍藏著一生，捨不得招搖的。”

“蘇公子的女子想必絕代。”

“肯定的。”他哈哈一笑，“只是不知道在哪裡等著我呢？找到她也很累的呀。乾脆就隨意了。就是家裡人急得要命，好像我再不娶媳婦，出門就會死掉一樣。”

“父母之心天下皆一。蘇公子悖逆了就是不好了。只是這確實是求不得的。”

“真是煩人事。罷了不想。”他微笑，迎著風眯起眼睛，成了彎彎的樣子。

蒲國確是風致美麗的地方。天邊夕陽燃燒起了雲彩，由淺入深的一大片，顏色紫紫紅紅，好像是潑染開的一大片棉，吸進水勻成一片連綿的波紋。大片大片的草地遠及接天，好像把天上燃燒的雲彩接下來，引得一片傾城的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