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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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清晨,天色還很早,早到什麼地步呢,韓雁起甚至還在睡覺,就聽見外面傳來喧譁聲,他睜開眼,發現明盛蘭也醒了,正側耳聽外面動靜,問道:“怎麼了?”
明盛蘭半晌才道:“好像是劉大娘回來了?”
韓雁起捲起被子一下子爬起來,道:“劉大娘回來啦?那她帶了官差來沒?”
明盛蘭道:“聽外面動靜應該是帶了。”
韓雁起覺也不打算睡了,邊穿衣服邊道:“快起來,我們去看看。”
東方才露出一點魚肚白,昏昏茫茫,外面人都打著燈籠,一群人在大門口,紅府下人堵在門口,不讓人進來。再一看,原來齊小白他們也已經起來了,都抱著臂在後面看熱鬧。
兩人站了過去,聽那些人說話。
劉大娘帶來了十好幾個差人,穿著皁衣,一身露水,看樣子是連夜來,帶著掩不住倦意,手扶著腰刀利喝道:“你們是不要命了,竟敢妨礙公務!”
這鎮里人多少年不出去了,年輕人們對於公差更是一點感覺也沒有,都十分凶悍抓緊手裡鐵鍬、鋤頭,道:“什麼公務不公務,要闖進來就是不行!”
“你們這裡有殺人凶手,我們是來緝捕他歸案了,幾位小哥讓一讓罷。”有年長差人這樣勸道。
紅府年輕人們還是咬定青山不放鬆,道:“管你什麼,我們這兒哪有殺人凶手,快走快走,不讓把你們扠出去!”
齊小白還在後面煽風點火道:“去啊去啊,把他們扠出去!”
袖著手劉大娘扯著嗓子道:“二牛,你倒是長了脾氣呀。”
那個被叫做二牛臉紅了紅,緊緊手中鐵鍬,道:“劉大娘。”
劉大娘道:“你們還是快些讓開,沒看到差大爺們手裡東西麼,這刀可不是好玩。”
二牛舉了舉手裡鐵鍬,道:“我們也有傢伙呢,難道就是好玩,劉大娘,這些人都是你帶回來?”
“別說了,這個老虔婆,耍什麼把戲,把他們打出去。”一個人嚷道。
劉大娘氣得直翻白眼。
聽那人這麼說,官差們刀也紛紛出鞘,對準了這些手持凶器鄉野村夫,一時間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怎麼了?”遠遠傳來紅玉簫聲音,眾人俱回頭,卻見他邊扣冬衣邊往這邊疾步走來,身後跟著三個兒子。
三步並作五步匆匆走過來,紅玉簫皺著眉道:“這是……”
那帶頭捕快冷硬道:“你是紅玉簫?我們是安州縣府捕快,接到報案此鎮發生多起命案,都與貴府有關,紅老爺,請隨我們走一趟吧。”
紅玉簫臉色“唰”一下煞白,同他兒子們有一比,猛回頭看向明盛蘭一行人。
十多年也沒什麼事,偏偏他們來了就有官差上門?
明盛蘭處之泰然走上前來,一亮自己腰牌,道:“在下帝都明盛蘭。”
那捕快似乎早已聽劉大娘說了他身份,十分激動一拱手,道:“明大人,久仰久仰了!實在沒想到竟能在這見到您。”
紅玉簫啞然道:“你……”
明盛蘭淡淡一笑,道:“紅老爺,只能說你真不會識人,偏偏邀了我上門做客。”
“混蛋!”紅錦懸低吼一聲,舉拳砸嚮明盛蘭。
紅玉簫一把拽住他,臉色青了又黑,咬著牙道:“你……你怎麼會知道,單憑那些婦人話,你就斷定我是殺人凶手?”
明盛蘭道:“當然不是。”他並不多講,示意安州縣捕快們鎖了紅玉簫。
紅玉簫搖搖頭,阻止了想攔那些捕快兒子和家丁們,輕聲道:“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
就算是躲在荒山野嶺小鎮子,害了人就是害了人,天道輪迴,善惡有報,絕逃不過去。
天漸漸亮了,捕快們開始在鎮中走訪那些亡者家屬,將他們請到紅府來詢問。
這些家屬大多數是婦人,聽聞竟然有官差來抓紅錦天,都紛紛交頭接耳,露出了不可思議神情。說來也怪,在這之前,她們家中亡了人,雖然慢慢都懷疑到紅玉簫身上,卻沒有一個出來說話。這時紅玉簫被捕快抓了,她們都七嘴八舌開始說起平日裡觀察,自家死鬼是怎麼死,有什麼徵狀。
越辯越明,說到後面,一齊斷定:就說嘛,一定是紅玉簫害人。
一個婦人還怯怯問明盛蘭,道:“官爺,那是不是要燒了那個妖精呀?”
明盛蘭無奈道:“他並非鬼怪。”
婦人不相通道:“怎麼可能,要不是妖怪,怎麼把我們家那位給害死,和他勾搭了一年多,就一日比一日消瘦,最後莫名其妙死在**,這,這不就是精氣給他吸走了?”
韓雁起道:“精氣是吸了,卻還真不是妖怪。”
婦人迷惑道:“這是什麼意思呀。”
“明盛蘭!你給我滾出來!”外面傳來紅錦懸叫罵聲。
明盛蘭開啟門,紅錦懸雙眼發紅衝上來,揪住他領子,道:“把我爹放了!”不過一會功夫,他臉色竟然又蒼白了幾分,後面是紅錦桐和紅錦天,兩人相對都平靜一些。紅錦天把臉埋在他黑色衣領裡,陰鬱得就像剛從棺材裡爬出來人一樣。
明盛蘭也慣見了這種瘋狂家人,他把紅錦懸手扯開,道:“他犯得是死罪。”
“放了他!”紅錦懸也不知聽進去沒有,只知道衝著明盛蘭狂吼。
紅錦天悄無聲息走了過來,輕聲道:“如果事有隱情,可否法外開恩?”
明盛蘭驚訝看著他,這一行人對於紅錦天印象都相當不錯,雖然他陰沉了一點,卻是紅家比較正常一個,除了與自己父親亂/倫以外,他可算是十分善良,還勸眾人快走。
明盛蘭想了想,道:“你可以先說來聽聽。”
法理人情,明盛蘭向來能平衡就儘量平衡。
整個房間只餘三個人,明盛蘭,韓雁起,紅錦天。
紅錦天低著頭,語氣淡漠道:“我還是嬰孩時家裡搬到了鎮裡,我兩位兄長,一個比我大兩歲,一個比我大四歲,那時都是不懂事孩子。因為身體比兩位兄長都弱,就寄住在縣城大夫家裡,方便照顧。我早慧,在縣城住了五年,比兩位兄長知道都多。”
說到這裡,他忽然抬眼看了看兩人,才道:“……所以,我對於和自己親生父親亂/倫,十分牴觸。一開始,我根本不願意。”
韓雁起失笑,道:“開什麼玩笑呢,我看你這樣子,是你們三兄弟裡最弱吧?別說你牴觸,反而做最多。你應該也知道,你爹用採補術吧?”
紅錦天道:“且聽我說完,我少年時候,兩位兄長就早已和父親有了那種關係,他們從小也沒受過倫理教育,並不當回事。後來爹想同我也……我是十分抗拒,他就常常給我下藥,最後我不勝其煩,他才不得已告訴了我真相。”
紅錦天問韓雁起,道:“你說我們為什麼面白如雪,毫無神氣?”
韓雁起道:“自然是被你爹採補多了,一久便會像你們鎮裡從前死那些人一樣,精盡人亡。”
紅錦天緩緩搖頭,道:“錯了,他沒有采補我們,反而,若不是和他發生了那種關係,我們三兄弟沒有一個活得過十八歲。我身體較其他兩位兄長虛,不過是因為我和爹做最少。”
韓雁起表情有些僵,道:“你意思是說……”
紅錦天道:“我們三兄弟全都生出來就有陽缺之症,本來是活不過成年,這病太古怪了,沒有人懂得治,兩位兄長出生後我爹就一直遍訪名醫,直到我出生,仍是這副模樣,他有些崩潰了。正是這時,有高人告訴了他解救方法,那就是以他自身為鼎爐,煅過十年,可以將自己採補來陽氣透過**方式輸給我們。”
說到這裡,韓雁起和明盛蘭也大致懂了。
只是韓雁起臉色有些難看,他道:“這方法……盛蘭,你去讓人把紅玉簫帶來吧,我有些事要問他。”
紅玉簫面無表情走進來,看見紅錦天也在,他道:“你告訴他們了?”
紅錦天點頭。
紅玉簫攤了攤手,道:“叫我來做什麼,我沒什麼好說,反正這幾年也是賺了。”
明盛蘭道:“難道你就一點愧疚之心也沒有?你害那些人都是無辜。”
紅玉簫頓了頓,眼中帶上一抹複雜情緒,道:“人都是自私,縱然我有惻隱之心,但還是抵不過我兒子重要。”
韓雁起截下話,道:“教你那個方法人是誰?”
紅玉簫愣了愣,道:“我並不知道他姓名,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他看出來我兒子有病,就教了我方法。”
韓雁起斟酌了一下,道:“那人……是不是很喜歡笑?”
紅玉簫訝然道:“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