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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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本分
醫生大步走到沈煜面前，“你是病人家屬？”
沈煜連忙點頭，“是我。”
醫生本來一肚子要數落人的話，但是見到沈煜後，氣勢便不自覺的弱了三分，“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心？病人有嚴重的胃炎，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怎麼還能讓她一次性吃那麼多？”
沈煜無言以對，只能在心中默默記下醫生的囑託，“她現在怎麼樣了？嚴重嗎？”
醫生皺著眉，“這次好歹是保住了胃。如果下次再有這種情況，病人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性需要切除三分之二的胃。”
沈煜鬆了一口氣。這次保住就好，以後，他著人加了小心就是了。
“病人已經被送到普通病房裡了，這幾天只能吃流食，任何刺激性的食物都不能吃。病人能食用的食物清單在護士那裡有，你們一定按照清單上列出的食物為病人準備飯菜。”
蘇靈的臉色和身上蓋著的棉被一般的白，半絲血色也沒有。蘇靈之前也就是被生生疼昏過去的，一整串的檢查下來，她也就醒了。
在之前尚且有意識的時間裡，蘇靈隱約的記得，沈煜好像在她的旁邊，一直安慰著她，握著她的手。
只是，當時的疼痛太過劇烈，蘇靈現在不能確定剛剛那是幻覺還是真實發生的。
病房的門被人悄悄推開。沈煜低著頭，認真的看著手中薄薄的一張紙，將門推開後，視線才轉向蘇靈。
四目相對。
沈煜的眼底立刻露出了喜色，“你醒了？還想不想吐？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聲音柔軟，眸子裡像是有點點的星光，浪漫且溫柔。
蘇靈也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意，“我沒事了。就是有點疼。”
蘇靈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胃。
其實，她剛剛原本想說“非常疼非常疼”的，但是不知怎麼，看著沈煜擔憂的眼神，便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
她雖然很想感受到來自沈煜的關懷和在乎，但是，如果以沈煜擔憂為交換的話，她寧願獨自忍受。
沈煜卻還是皺起了眉頭，“我去找醫生。”
“誒！不用！”蘇靈喊住他，“有點疼是正常的。”
她之前因為胃炎住過院，因為胃有問題，所以連止痛藥也不能吃，一定會疼的。
沈煜頓住腳步，看著蘇靈篤定又沉穩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刺，“你經常因為胃病住院？”
久病，才能成良醫。
“也不是經常。”蘇靈又是一語帶過她之前的情況，“剛剛是你送我來醫院的？”她眼尖的看到沈煜西服上有一大塊的汙跡，應該是她剛剛蹭上的。
沈煜順著她的眼神，也發現了衣服上的髒東西，他不甚在意的笑笑，解開釦子，順手將西服搭在門口的衣架上，“恩，我恰好在那裡。”
不管什麼情況下，一遇到蘇靈，他的潔癖習慣自動作廢。
沈煜走到病床前坐下，手腳笨拙的為蘇靈掖了掖被角，“餓不餓？”
蘇靈搖了搖頭，“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啊？”比起這個，蘇靈更關心這個問題。像沈煜這樣的人，實在是應該在富麗堂皇的大酒店中用餐，這種小館子，真的不像是他會來的。
沈煜的目光閃了閃，沒有
立即回答。
蘇靈的心在這一瞬間的沉默裡難捱的蹦了兩下，越揪越緊。
她並不是真的好奇沈煜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她只是想知道，沈煜和那女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有人想吃，我便陪她去了。”沈煜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向蘇靈的眼睛。於是，他便錯過了蘇靈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傷。
“有人”、“陪”。
沈煜不是不知道這兩個詞有多曖昧，也不是不知道這短短的一句話中帶出多少寵溺。他是故意的。
兩個人都在試探著對方的真心，不想將自己的真心首先交出來——沒有人不怕受傷。
蘇靈立刻了然，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看到有熟悉的面孔在病房的門外徘徊。
蘇靈儘量讓自己笑的開心些，“你的‘有人’來了。”
沈煜回頭，正好對上了沈琋的視線，眼中的警告和驅逐很是明顯。
沈琋皺了皺鼻子，無奈的舉了舉手中的衣服。她不過是閒著無聊，替許瑨跑腿來送衣服的。
“你再不出去，你的‘有人’估計就要闖進來了。”蘇靈笑著打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沈煜默默的看了她半晌，眼神中都是她看不懂的情愫，像是暗夜中不斷翻湧的海浪。
蘇靈被他盯得心中發毛，卻還是硬撐著臉上若無其事的笑意。
沈煜一雙能看透所有人心的眼睛，在這一刻卻像是突然鏽死，竟是沒有發現蘇靈眼底那麼明顯的溼意。
他微微頷首，抬身便走了出去。
蘇靈臉上的笑意立刻收回，一派落寞。
“我可不是故意來當電燈泡的啊！你的特助，在那家火鍋店盯人。我看他實在是分身乏術，才來做好事的！”沈琋見沈煜面色陰沉的出來，立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蘇靈在病房裡聽不到外面說什麼，卻能看到那女人對著沈煜一派自然的模樣，沒有任何的疏遠和恭敬，她心中微微一刺。
只有這樣的女人，最後才能站在沈煜的身邊吧。她和沈煜明明不是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沈煜對她的好，其實不應該用“關心”和“在乎”一類的詞來形容，而應該用……“施捨”。
沈煜單手拿過衣服，“那邊處理的怎麼樣？”
“不知道。”沈琋又皺了皺鼻子，趕在沈煜不滿的眼光把她的臉戳出幾個洞之前告饒，“誒！打住！我可不是你的員工啊，我是你姐姐！你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再說了，我去給你拿了西服就往這邊趕，根本就沒有在現場，我怎麼會知道啊！”
沈煜犀利的目光在沈琋的臉上打了個轉，終究沒說什麼，掂了掂手中的衣服，隨即轉身，“我先回去了。”
“等等！”沈琋喊住他，她繞到沈煜的面前，“還沒和好？”
沈煜一臉的挫敗，眉梢眼角都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沈煜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沒做聲。
“你一會兒回去，問問她，我怎麼樣？”沈琋挑了挑眉毛，笑著支招。
沈煜終於給了沈琋一個正常的眼神，沈琋受不了的推了他一下，“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一個重色輕姐的人！不提到她，就連個正臉都不給我。放心吧，姐姐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我好歹還是女人
吧！女人最瞭解女人了！你去問問她，看她怎麼說！”
沈煜有些疲憊，“之前我暗示過她了，她沒有什麼反應。唉……就這樣吧，等她病好了，我就不聯絡她了。估計年底我和方媛的事就能定下來了，到時候……”後面的話他沒說下去，心口悶悶的疼。
沈琋對他這種死鴨子嘴硬的態度很是不以為然，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可別，你為什麼要等人家病好了啊！反正你們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人家病不病和你有什麼關？這樣吧，姐姐我呢，幫你把她的醫藥費解決，你現在就去和方大小姐培養感情去！”說完，沈琋作勢就要往病房裡走。
沈煜連忙緊張的拉住她，“鬧什麼鬧！”
雖然知道蘇靈不會在乎，可是他還是不想讓沈琋打擾她。
見他真的動怒，沈琋也不敢再胡鬧，聳了聳肩，“這幾天我去代你的班。正好我回去之後打算開個公司，先用你的練練手。”
沈煜沒做聲，預設。
沈琋於是逍遙的轉身，向他擺了擺手告別，“說好了啊，掙了算我的，賠了算你的！”雖然她是做姐姐的，但是坑弟弟錢，她一點心理壓力的都沒有。
誰讓家裡最有錢的就是沈煜了！
沈煜低頭撿起角落裡的一個包裹，開啟看了看，眼角跳了跳。
怪不得！他一向急性子的姐姐花了這麼長時間“直接”從公司趕到醫院，連現場的情況都不知道。敢情她是將家都給他搬過來了，有了這些日用品，他都能去荒島上過一個月了！
沈煜拎著東西回了病房，蘇靈立刻收回望向門口的目光，佯裝才發現他進來的樣子，“回來了？耽誤你工作了吧！”
“沒事。”沈煜的聲音很冷淡。“唔，你覺得剛剛的那個人怎麼樣？”他一面將包裹中的日用品一樣樣的擺在病床旁邊的櫃子上，一面佯裝漫不經心的提起。
“剛剛那個人？”蘇靈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立即又扯開嘴角，笑的更加燦爛，“很好啊！很漂亮！”
她的心好像已經不在胸膛裡，蘇靈能夠感受到她的心像是被鐵鉤釘在沙漠中的一堵牆上，乾澀的疼著。
“就這些？”沈煜明顯不滿足於這隻有六個字的評價。
“宜室宜家？”蘇靈丟擲這個詞，笑的更加燦爛，“你要和她結婚？”
像他這種男人，如果這樣問起一個女人的話，那應該就是要和她結婚的意思吧！
她作為一個床伴，這個時候有什麼資格評價？只能恪守住自己的本分罷了。
雖然她早就意識到會有這樣的一天，但是在這一刻，她的眼眶還是不可抑制的發酸，“我有點餓了，能不能給我弄些吃的？”蘇靈害怕下一秒自己的眼淚就要流下來，立刻開口趕人。
沈煜沉默著向外面走去。
他其實早就料到蘇靈會是這種反應的。但是，他很珍惜和蘇靈在一起的這幾天。
就如他所說的，過幾天，他就要去和方媛見面了，到時候，他是一定要離蘇靈遠一點的。
這幾天，可能是他們唯一一個親密相處的機會了。
沈煜拉開房門，“我去給你煮點粥，你等我回來。那個人……她是我姐姐。”
蘇靈怔在原地，由悲轉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