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所知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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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所知的真相
“不用。”沈煜本想說在哪裡住都一樣，目光卻順著蘇靈的，落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無名指上，套著一個銀白色的指環。
他掩飾性的用手遮住，低咳了一聲，“咳，太晚了，回去不方便。”
蘇靈眼眸中的光暗了暗，“哦，真貼心。”
她苦笑著扯了扯嘴角，難掩酸澀。
不嫉妒是假的，沈煜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做事情當然是我行我素慣了。
還不到十點鐘，他就擔心回到家中會吵到方媛嗎？
真是幸福又恩愛的模範夫妻。
沈煜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倚在門口，遙遙的看著蘇靈，“你……離婚了？”
李勳說的話，他只聽到了一點，其中的原委也不是很清楚。
“恩？”他沒頭沒尾的問，蘇靈便有些疑惑。
頓了頓，想起可能是她和李勳爭吵的時候被他聽到，“你聽到了？還聽到什麼了？”她臉上的笑容僵硬，幾乎就快繃不住。
蘇靈在心中仔細的回想著她和李勳對話的內容，想著有沒有破綻，會不會讓他意識到小柒的存在。
而沈煜下一句，幾乎讓蘇靈跌進谷底，“恩，聽到了些。小柒？你的孩子？”
他聲音低沉，吸了不少的煙，嗓音中更摻雜了微微的沙啞，顯得更加性感和迷人。
蘇靈心中驟然一痛。
從他的口中吐出小柒的乳名，還是以這樣陌生的口吻……
蘇靈原本以為她能夠承受讓小柒和沈煜一生不相知、一生不相見。
可是這一刻，她有著巨大的衝動，想要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沈煜。
就算他的身邊已經有了方媛，她也想聽到沈煜笑著喊一聲小柒的名字，而不是以這樣陌生的口吻，以這樣探詢的語調。
但是，她不能。
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恩，我的孩子，快三歲了，很聰明。”蘇靈淡淡的回覆著，母性的本能，她的眼睛裡溢滿了溫柔。
“咳……挺好的。”沈煜隔了好久，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輕咳一聲，嗓音更加沙啞。
他走進屋子裡，為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一定是剛剛抽的煙有問題，不然，他怎麼覺得嘴裡這麼苦？苦的他眼眶發酸，心裡發澀？
“你非要回美國，就是為了他？”沈煜背對著蘇靈，語調平靜的像是老友間的敘舊。
“恩。”蘇靈偷偷將身體在被子下面蜷縮成一團，試圖提供給自己莫大的安全感。
她極快的做好心裡建設，“這孩子很粘人。”
沈煜握著杯子的手泛起青白色，但是說話還是極盡冷靜，“女孩子？”
“不，男孩。”蘇靈微笑著答道。
長得很像你，性格也是。
她在心裡默默的補充道。
“那怎麼會離婚的？”沈煜疑惑的回過身來，看著蘇靈，“他提的？你提的？”
如果蘇靈能夠鼓足勇氣看向沈煜，就會發現他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擔憂和關懷。
“緣分不夠。”蘇靈自嘲的笑了一下，“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了。”
她就沒結過婚，何談離婚？
只是，這話不能告訴沈煜。
沈煜目光沉沉的看了她半晌，驟然從口袋中掏出手機。
是她的手機。
他皺著眉
頭在螢幕上滑動了半晌，臉色越來越沉，眼眸越縮越緊。
蘇靈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可能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果然，沈煜突然大步走到床前，將手機轉過來，面對著蘇靈，指尖顫抖，連一貫低沉的聲音都顯得有些尖銳，“這是你的孩子？你確定是你和張軒祁的？”
他居然翻開了她的相簿。
他拿著她的手機，卻從來沒有動過。
剛剛，他鬼使神差的覺得，蘇靈的手機中一定會有那個小柒的照片。
而他翻開一看，如遭雷劈。
蘇靈卻很淡定的看著他，“現在你知道為什麼離婚了？”
她的眼中滿是嘲諷，一派鎮定。
但是在被子下面，她的手死死的掐進大腿中，以疼痛激發勇氣。
沈煜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目光灼熱，似乎能將她的臉上燒出個洞來。
這孩子，長得實在是太像他了。
在看第一眼的時候，他就有一種奇怪的錯覺，他和這孩子很熟悉，是那種，充滿血緣連線的熟悉。
“他多大？”沈煜聲音都在顫抖。
“三歲了，三天前剛剛過了三歲生日。”蘇靈不避不閃的看著沈煜。
小柒是早產兒，看著就像三歲孩子般的大小。
蘇靈知道，她的這個說辭，天衣無縫。
沈煜向後倒退了兩步，尤不死心，“你說什麼？多大？”
“三歲。”蘇靈不避不閃，淡然重複著剛剛編造的謊話。
是誰說的，謊話說的多了，自己也會相信的。現在的蘇靈，自己都快信了小柒只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了。
沈煜像是被抽乾了力氣，扶住旁白的桌子，才勉強能站穩身形，“你確定？”
“他什麼時候出生的，我能不確定？”蘇靈笑了下，“很像你是吧？我當時也想著，要是他能再早出生一年多好，我說不定，就可以回來找你了。”
“你在哪家醫院？什麼時候生的他？當時是誰在護理你？”沈煜緊盯著蘇靈，半點不讓，想要找到她說謊的證據。
“在家。沒去醫院。也沒有人護理我。”蘇靈把這話說的很慢。
她是不想提起這些往事的。
剛剛到美國的時候，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還懷著小柒的時候，她一度想要自殺來結束這暗無天日的日子，最終還是被蘇韻攔下了。
蘇靈眼中的傷痛那樣真實，讓沈煜不得不相信。
他重新拿起手機，仔細的翻看著手機中的照片，“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也沒有問啊。”蘇靈說的理所當然，“再說，對曾經金主說自己離婚生子，生出來的孩子還和他有三五分的相似，很有趣嗎？”
蘇靈合上眼睛，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無聲的流。
她沒有辦法，只能這樣做。
半真半假的，沈煜才會懷疑，才會想辦法查。這樣，她才有時間逃離，有時間帶著小柒遠走高飛。
現在的沈煜，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她沒法預測沈煜知道真相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
懸在頭上的利劍終於落下，蘇靈在這個時候卻突然恢復了冷靜。
剛剛那個在沈煜懷抱中就意亂情迷的小女人似乎是另一個她。
現在的她，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寶寶，不惜鋌而走險的母親。
沈煜踉蹌了兩步，
跌坐在沙發上，像是雕像一樣，一動也不動。
“你……這些年過的好嗎？”這句話，他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蘇靈的心被重重的一擊，連忙側過頭，將臉徹底埋在被子裡，張大嘴巴，無聲的哭泣。
直到洶湧的眼淚有漸漸消退的跡象，蘇靈才吸了吸鼻子，“挺好的，你呢？”
“也挺好的。”沈煜啞著聲音。
她過的好不好，他其實能想出來。
單身母親，還帶著一個長得不像親生父親，反倒像他的孩子，怎麼可能過的好？
只是，他們到底是按照標準的劇本說出了善意的謊言。
至此，他和蘇靈，終於完成了滄海桑田後的，久別重逢。
蘇靈擁著被，哭的厲害。
沈煜真的信了她的話，信了她的謊言。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卻更痛了呢？
“你……你先在我這裡安心的住上幾天。這幾天我有些忙，等我稍微閒下來，再安排你離開。”沈煜哆嗦著手，取出香菸，夾在手指上，卻並沒有點燃。
“不麻煩你了。”蘇靈的嗓音中帶著濃重的鼻音。
“就這麼定了。”沈煜斬釘截鐵，截住了她後面的話。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挺直的脊背和緊抿的雙脣，昭示著他已經完全從剛剛的久別重逢的激動中走了出來，又變成了無所不能的沈煜。
關燈，躺下。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
蘇靈還沒來得及辯解，眼前就又變成了一片黑暗。
“我明天的行程很滿，先睡吧。”沈煜說著，將蘇靈的手機放在了她的手邊，便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兩個人誰都沒有真的睡著，但是也沒有人再講話。
夜晚再難熬，也終究會過去。
在雙眼緊閉的黑暗中，蘇靈聽到旁邊悉悉索索的聲音。
等到門被人真正合上後，她才睜開眼睛，摸出沈煜還給她的手機，按亮螢幕。
凌晨四點鐘。
時間還早，蘇靈向旁邊動了動，她旁邊的位置，還留著沈煜身上的溫暖，她低頭嗅了嗅被子。
上面，還有淡淡的煙味。
蘇靈居然會覺得很安定，睏意也逐漸襲來，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
然而，有些人註定是沒有機會享受在清晨時候睡懶覺的幸運了。
沈煜已經早早的坐在辦公室中，咖啡的香味瀰漫了整個房間。
邵修明絲毫不顧忌形象的坐在地上，皺著眉頭看著面前哭了一夜終於睡過去的女人，眉心鈍鈍的痛。
而李勳，正握著手機，很是忙碌。
幸好，美國和中國有著時差，他可以先一步下手，解決某些問題。
作為一個合格的演奏家，他一直以來都強迫自己離家族中的事情遠一些，再遠一些，以此來保證他的赤子之心。
可是，如果一個人遇到了真愛，哪裡還有什麼底線可言呢？
所有為了她好的事情，所有能護著她的事情，他都願意去做。
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是中英文夾雜的資料。
李勳一邊瀏覽著，一邊在心中默默的感嘆，沈煜這一生可真沒白活。
他工作的強度和密度，已經趕上一個樂隊的人了。
李勳的指腹緩緩的摩挲著桌邊的一張名片。
看來，他確實需要有更大的行動了。
（本章完）